第407章 想殺了他嗎
左梧桐和南宮凜一樣不能接受這個真相。
但是他們都沒有選擇的機會,左梧桐讓十七幫她把南宮凜送回了房間,她沒回去自己的房間,而是坐在床邊守著醉酒的他。
她見過很多人喝醉了,都會發酒瘋。
看到南宮凜這麼安靜的睡過去,她倒是覺得挺驚訝的。
會哭的孩子才有疼哄,他都醉得不醒人事了,卻只知道睡覺。
他心裡一定很難受吧。
難以名狀的情緒再次湧入心口,她的鼻尖一酸,眼淚就簌簌而落。
「南宮凜。」
「你別難過啊,你真的不要難過,你應該把這些話告訴我的。你幹什麼要一個人憋著呢?遲早不是都要面對的嗎?你又在怕什麼呢?」
房間里只燃燒著一根蠟燭,蠟燭燃著,那蠟油像眼淚一樣流下去。
暗淡而昏沉的光線籠罩著床上人的面容,曾經那樣熟悉的臉,突然就變得陌生而遙遠。
十七說得沒錯的話。
那他就是她的哥哥?
她差一點都要答應和他走了,如今他又成了哥哥。
她發現自己怎麼都叫不出口。
她想到了以前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一件很小的事情。
他總是調笑她,讓她叫他南宮哥哥來聽一聽。
現在,他心中是否得償所願了?
如果心愿已償,那他又是為誰喝酒?為誰而醉?為誰而人事不知?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慢慢地俯下身,伏在了床邊,額頭抵上了他受傷的手。
她的聲音很輕,像春日裡延綿的雨絲,如果不是空氣太過安靜,是幾乎感覺不到的。
「其實……我並不想叫你哥哥啊。」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那個在我絕望的時候,向我伸出手的南宮凜。」
「你只是南宮凜而已,我不想叫你哥哥。」
她淚流不斷,聲音更加嘶啞了,「真的不想的。」
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呢?
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爹爹,終於可以父女團聚。
但是做了爹爹的女兒,找到了爹爹。
南宮凜就只能變成她的哥哥。
他知道他在皇子里排行七,那如今的她,是不是該喚一聲七哥哥?
不好聽。
她只是這麼一幻想,眼淚就和不要錢似的往外滾。
「七哥哥沒有南宮凜好聽,沒有……一點都不好聽。」
「你這個人啊,長得好看勾人動心就算了,你怎麼連名字都取得這樣好聽呢?」
他沒有回應,依舊沉靜的閉著眼,對這外界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南宮凜很少有睡得這麼死的時候。
可如今的大醉一場,何曾不是他最後的心愿呢?
其實左梧桐不知道的是,他會這麼痛苦自責,是因為自己沒有早點認出她,就是皇叔的女兒。
如果早知道她就是,他怎麼會為了自己的計劃,把她當作棋子呢?
別說換她的臉,他不會讓燕禎動她一根手指頭。
她是皇叔的女兒。
他痛,痛的是沒辦法自私的帶她走。
不管他活著還是死了,她都不可能和他再有任何的關係。
他恨,恨的是自己。
一直在找的人,就在他的身邊。
他沒有早點知道她的身份,沒有好好的保護她。
現在還有什麼彌補的機會?
這才是南宮凜最複雜的情緒。
她抽噎著,順手抹掉了一臉的淚。
她握緊他的手,感受到他手指間的溫度。
她喉嚨里飄出破碎的聲音,輕柔如風。
「怎麼辦呢?」
「不管是南宮凜,還是七哥哥。」
「你都這麼好,怎麼能讓不喜歡呢?」
他真的很好。
「所以我不想要你死,我若是你的妹妹,也不錯的。至少我還能求……攝政王保住你。至少,我們兩個……或許都不用生離死別。」
活著。
只是不能以對方想要的那種方式在一起而已。
這是恩賜,這是皇恩,這是天意。
……
死亡谷里,褚連翹之前和禍蓮一起走的時候,褚連翹曾問鳳夭夭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鳳夭夭感激褚連翹,但是她還是拒絕了褚連翹的好意。
她要是走了,還怎麼去證明自己的身份?
鳳夭夭沒有走,而是留在了谷里。
褚連翹走之前為她做了一件事,幫她引開了一直跟在南宮恂身邊的秦漫。
鳳夭夭絞盡腦汁的在想證明身份的辦法,最後什麼都沒寫,而是折了一隻螞蚱送給了南宮恂。
為什麼是螞蚱,因為這是她和南宮恂那點為數不多的記憶。
南宮恂喜歡斗蛐蛐這些,她曾經敷衍他,送了他一隻草編的螞蚱,他喜歡得很。
鳳夭夭只能賭這一把,賭南宮恂看到這個螞蚱會來找她!
事實也如她所願,南宮恂的確是懷疑了她的身份。
一是因為螞蚱,二是知道之前的左梧桐已經暴露了。
但是南宮恂那雙眼睛里,再沒了對她熱烈的愛和追求,反而是用她從未看懂過的恐怖目光,陰森的盯著她。
鳳夭夭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完全不知道這個南宮恂是另外一個人格。
要不是為了復仇大計,她真的要被嚇得奪門而去。
南宮恂把玩著手裡的螞蚱,弔兒郎當的翹起長腿,似笑非笑的道:「你,說你是……」
「真正的鳳夭夭?」
南宮恂像想到很興奮的事,眼睛里流出捕捉獵物那種駭人的目光。
他這種眼神很可怕。
因為鳳夭夭在他眼裡不是人。
而是一個獵物,一個讓他踐踏摧毀的獵物。
這個女人居然還活著!
憑什麼還活著?
他的小啞巴都死了,他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再見到小啞巴。
那憑什麼南宮恂那個懦夫,他到現在都不敢出來和他搶身體,他喜歡的女人有什麼資格活在這世上?
懦夫,不配擁有這一切。
那就讓那個懦夫好好的看著,他是怎麼毀掉這一切的。
他現在越來越喜歡這具身體了,晚上出來有什麼好玩的?
鳳夭夭強忍住情緒,深深的點頭。
他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奇怪?
這一點都不像以前的南宮恂啊。
鳳夭夭有點懷疑,自己這步棋是不是走錯了。
他之前眼裡都是她,現在眼裡只有嗜血的陰冷,目空一切。
她突然有點害怕,因為她覺得這樣的人,不是她可以驅使得了的!
如果說他還是以前的他,她怎麼算計都可以。
看來老天爺都沒有要幫她!
南宮恂勾唇,「也就是說,是南宮凜把你換了?想殺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