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我想要見你

南宮凜和禍蓮最後聊了很久。

沒有人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打動了禍蓮，讓禍蓮親眼看著他去自尋死路。

這一切，都沒有人知道。

左梧桐不會知道。

南宮凜也沒有打算要她知道。

這從頭到尾，這至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的事，這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

她以前顛沛流離，在北唐受盡眾人白眼，被人踩在腳底下欺辱。

他捨不得，捨不得她再受一點點的苦。

現在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為了她，他甘願做到如此地步。

因為除了她，他好像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歲歲平安，這是他給她的嫁妝。

她一定還會遇見更好的人，能夠溫暖她整個生命的人。

不是燕禎，也不會是他。

但他堅信，一定會有那麼一個人，會比他更喜歡他的桐桐。

捧她上掌心，為她上九天，下地獄。

總還是……會有那麼一個人的。

會有更好的人，取代他。

所以，她到時候不會難過的。

他假裝這樣告訴自己，心底的難過就會少一點。

南宮凜要在邊境客棧留半個月，哪怕禍蓮來了，也沒有忙著啟程回巫族。

要種蠱，就少不得要有禍蓮。

因為彼此的身份都大白於天下了，南宮凜和左梧桐相處的時候，少了以前那樣的親密曖昧，反而無形之中有了一股界線。

看不見，摸不著。

但就是存在於他們的心裡。

這種界線是來自於南宮凜，他總是有意的要避開她。

兩個人就住在同一家客棧里，住了好幾天，偏偏他們遇見的次數一次都沒有！

即便是偶爾她會不經意的看到一抹紅衣，她剛想追上去，他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好久之後，左梧桐才明白了一個事實。

南宮凜在躲她。

而他們也永遠都沒有辦法回到以前那種自然輕鬆的關係。

兄妹。

他們是兄妹。

邊境，下了整整六天的大雪。

這一日，左梧桐打開窗戶的時候，又不經意的看到一閃而過的紅衣。

她心中一緊，幾乎是頃刻間，就翻過窗戶追了出去。

她翻窗了。

這是她以前從來不會，也不敢做的事情。

燕禎是清雋無雙的太子，身邊的人個個禮儀都不可出錯。

但是現在，她為了想要見一見那個人。

她狼狽的翻窗出去，手肘和膝蓋在窗邊磕得生疼，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對著紅衣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不管不顧的，追出去。

哪怕褚連翹在身後喊她，她也充耳不聞，像是什麼都沒聽到。

那樣毅然決然的奔向那個故意躲避她的人。

南宮凜。

她的七哥哥。

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看到他了，這最後一次的見面，還是上一次他醉倒在雪地里那一次。

她跑得快，所以老天沒有辜負她，讓她在客棧外面的街道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似乎感受到了她在追他，他的步伐更快了。

左梧桐追上去，執著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南宮凜！」

「你躲我幹什麼？」

「你不許躲，不要走！」

「站住！」

她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鼎沸的人聲里，但她不甘心，繼續呼喊著，眼看著那抹紅衣就要再次消失。

她靈機一動，索性故意裝作腳崴了，身體失衡的栽向雪地里。

她為了讓自己摔得狠一點，還故意吃了一嘴的雪，半天磨磨蹭蹭的，不肯爬起來……

同時，眼角餘光也在瞟向前方的人流里。

他會來嗎？

還是不會來？

他為什麼要躲她？身份的改變，非她所願，他為何要如此？

左梧桐怔怔地想著，然而，不等她回過神。

那前方要走的人影已經去而復返。

他穿過漫天飛雪，身後是擁擠的人潮。

他來到她身邊，站在她的眼前。

就這麼短暫的距離，讓左梧桐有一種錯覺。

好像他走了很久，好像他跨越了漫長的歲月，和萬水千山。

這才終於來到她眼前。

空氣無聲地靜默了下去，周圍的人來來去去，卻無人打破他們之間的氣氛。

他們像是被這個世界單獨隔開了。

她摔在地上，仰起看他，入目是他如刀刻般俊美的面容，那一雙眼裡，籠著一層慘白的霧。

什麼都看不清。

什麼都沒有。

南宮凜緩緩地伸出手，從天而降的飄雪穿過他修長如玉的手指間。

也許是太冷了，左梧桐居然會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絲淡淡的猩紅。

像是竭力在隱忍著，某種即將崩潰爆發的情緒。

所以他的眼睛漲紅得厲害。

「南宮凜。」她的聲音微弱，有了一絲哭腔。

他怔住，瞳孔里的光一點點的散去。

分明是在漫天風雪裡，他的身體各處都很冷，但她這麼一聲，好像一股暖風吹過他面前的空氣，吹進了他的心裡。

毫無預兆的，他的心臟就狠狠地一痛。

明明很想要親近，很想要像以前一樣。

但偏偏回不去了。

所以，當他意識到這個情況之後，他的胸口隱隱作痛，連呼吸都喘不過氣。

「起來。」他的嗓音淡漠如這一片雪花。

他儘力讓自己不要露出任何破綻，但他就快忍不住了。

而，她會看出來嗎？

他怕，她會看到那樣醜陋而不堪的自己。

她是他的妹妹，他不能對她除了有親情之外的任何感情。

心動，喜歡，迷戀。

這萬般皆是罪，萬般皆是孽，萬般都是一場空。

「你在躲我嗎？」她執著地望著他，沒有遞過去手。

她很執拗。

南宮凜沒有收回手，淡漠的重複，「起來。」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只是背在身後那隻手，已經顫抖得厲害。

「為什麼躲我？」

「你不知道我在找你嗎？」

「你不知道我想要見你嗎？」

「你躲我，是你不想見到我嗎？」

左梧桐沒給他思考的機會，噼里啪啦的幾個問題不斷的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