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對峙
她呢喃著，只覺得一顆心被放在冰窖里絞碎了，痛，太痛了。
南宮凜哪裡料到往日那個膽小的左梧桐會做出這大膽的動作。
柔軟的身軀撞入他的懷裡，她的額頭抵上他堅硬的胸膛，他的心臟都連帶著顫了一顫。
心還在跳，但每一下都那麼的費力，像是被生生地拽入了深海里。
而腦海里的思緒，被這懷中的溫軟和淡淡香氣全部浸染。
他屏住自己的呼吸，竭力遏制亂跳的心聲。
忽然，等他真正反應過來的時候。
他竟是像看到洪水猛獸一般，輕輕地推開了她。
他對她避之不及。
左梧桐一個趔趄的倒向一邊，所幸她自己快速的站穩了。
她抬眸看他，她眼裡寫滿了難以置信。
被推這一下，她眼中就有清晰的疼意在飛速的瀰漫。
「為……什麼？」
她固執的道。
南宮凜目空一切，凌霜傲雪，令人望塵莫及。
他轉過身，急促的呼吸漸漸的平緩。
他平靜地說：「沒有為什麼。」
「我已經傳信給皇叔了，一個月之後，他會親自來這裡接你回楚國。」
「皇叔才是你的家人，是你的親人。」
「而我不是。」我不想成為你的家人，親人。
我寧願不要和你有任何的關係。
那你就還是你。
我還是我。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遠遠沒有如果這個解釋。
他已經認了。
左梧桐更是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淚水在眼眶裡漫流。
「你說什麼？」
她本就慘白的臉色，在這暗淡的天空之下，更陰沉了一些。
他說他不是她的家人？不是親人？
他不想和她有關係嗎？
南宮凜沒回頭，負手而立，留給她的是寬闊偉岸的背影。
曾經那個永遠站在她面前的人，好像突然就變成了一座不可跨越的大山，在她眼前不斷的拔高。
她追不上他。
不是身體追不上，而是心。
哪怕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也覺得……
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有幾萬里。
彷彿就是天涯海角，彼岸兩端。
明明就在眼前，卻就是抓不住。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梧桐。」
梧桐？
他竟然叫她梧桐了？
左梧桐身體抖得厲害，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
南宮凜道：「你既然叫我一聲七哥哥，即便我不想成為你想要的那個人。但我也會護著你，皇叔那裡，你的身份我自會有辦法去證明的。你回去吧，好好的休息。」
他垂下眼，伸手接過一片雪花，沉沉地道：「用你最好的狀態，去迎接你以後新的生活，去擁抱你的親生父親。」
「皇叔很愛莫柔兒，也很愛你。」
「他盼著一家人團圓，已經盼了很久很久了。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愛你。這個世上，唯一靠得住就是父母，不……」
他想到了對他趕盡殺絕的母后，便改口了。
「我不知道天下的父母是不是都和我母后一樣，但是我可以確定，皇叔是你想要的那種父親，他曾經無數次和我說，若是他和莫柔兒有了孩子。」
「他會給那個孩子這世上最好的一切，最多的愛，包括他的所有。」
攝政王年輕的時候，馳騁於疆場，殺伐於朝堂。
他站到了權利的巔峰，一揮手，就有無數的名門千金蜂擁而上。
他卻能無動於衷，為心中摯愛，終身不娶。
這需要多大的魄力？
他若是女子，也一定會嫁他皇叔這樣用情專一的男人。
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飲。
左梧桐也很傷感，「我知道皇叔很好！我見他第一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很好。」
攝政王就是一個溫和慈愛的長者。
她想到之前在御花園和攝政王偶遇，攝政王言語間對她很是關切，甚至還提到了娘親，莫柔兒。
她真的好笨。
她當初怎麼就沒往那上面去想呢？
原來她會遠嫁楚國，就已經離她的父親那樣近了。
她的父親和她站在同一片天空下。
她是高興的，因為她的父親不是什麼朝三暮四的人，反而還為娘親一輩子不娶妻。
不僅她在找父親，她的父親，她的爹爹，也在找她。
這個世上，並不是只有她期待著父女相見。
攝政王比她還要期望。
爹爹。
曾經覺得那樣的字眼，在她的生命里是那樣的遙遠，因為左丞相不管什麼時候對她，都是冷言冷語的。
她慶幸自己的爹爹不是他。
而是攝政王。
她很喜歡這個爹爹，所以一想到這兩個字，她都會忍不住想要哭泣。
娘。
我找到爹爹了。
他沒有忘記你，他用他的一生來回報你們的相遇。
你在天上是不是都已經看到了？
所以可以瞑目了吧？
南宮凜去信攝政王，左梧桐之前是不知道的。
按時間來算，攝政王現在應該已經收到信了。
七殺門的情報組織，可不是吃素的。
北唐那邊，攝政王微服前去，莫少卿親自料理老夫人的後事。
而攝政王在拜祭過老夫人之後，就孤身一人潛入了丞相府。
他妻女的仇，他自己報。
不需要動用他手底下的一兵一卒。
左青天最近也很忙，忙著繼承莫家的一切，他沒想到莫少卿會這麼快趕回來，如今正愁怎麼解決莫少卿。
他就看到了攝政王這位不速之客。
左青天立刻屏退左右，微笑著迎了上去。
「本官還當是誰，原來是攝政王。」
攝政王只穿著一襲尋常的黑衣，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的身份象徵物，一張臉俊朗堅毅。
常年征戰沙場，讓他周身的氣息凜然冷峻。
他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隨意的一站，強大的氣場便顯露無疑。
那種凌厲的煞氣，只有馳騁沙場的人才會有。
例如，褚連翹，重淵。
左青天雖然官拜丞相，但是在氣場之上，還是比攝政王差了一截。
兩人同樣都是站著的，左青天卻莫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那是他來源於他骨子裡的卑微。
攝政王只是看他一眼，一甩衣袍，悠然落座。
且，理所當然的坐的是主位。
這樣一來，反而還讓左青天以為，自己是個彙報任務的屬下。
左青天覺得，這怎麼如此怪異呢？
攝政王又入北唐做什麼？
「左丞相，如今可好？」攝政王緩緩地眯起眼睛，攏在寬大衣袖的手，一點點的握緊成了拳頭。
他的心裡，開始還有一把火在憤怒的燃燒著。
如今越是接近真相，反而攝政王還出奇的冷靜。
他隱忍著情緒，是因為馬上就要引起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