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魅影的回憶
「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探索過城堡內三分之二的房間了。」吳能總結道。「現在我們的食物只夠明天的早飯，武器裝備倒是湊足了所有人的需要。三個主線任務只完成了第一個，不過我估計主線任務2也快要來了。」
「這麼說，魅影快要向我們發動主動襲擊了么？」自從被吳能託付了全隊最好的裝備之後，老胡一下子變得認真了許多，他的變化讓12號無限小隊的整體凝聚力有了進一步的增強。「會不會就是今天晚上？」
「今晚或者明晚吧。我傾向於後者。」吳能回答道。「我們的探索進度不算太慢，但還是沒能在2天時間內探索完整個城堡。我估計剩下的兩間房子里還有一些物資可以使用，也許還能找到魅影的其他信息。等一切都準備好之後，魅影應該就會正式降臨了。」
「還有一天時間么……」胡正信沉吟道。
柳依在一邊微笑著盯著吳能，一直沒有說話。
她的高跟鞋放在一邊，腳上只穿著絲襪，雙手抱著膝蓋，腦袋歪歪地靠在手臂上，靜靜端坐著，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幾分嫵媚。
我和柳依現在算是什麼關係呢……吳能突然這麼想到。
我們明明只是陌生人，因為進入了同一個無限世界而成為隊友，但是說到底，我們不是一樣的人吧……她有一份很好的工作，有充足的薪水，有自己憧憬的未來，而我只不過是個想在無限世界里得償所願的遊戲測試罷了。
一兩天的攜手探險，三四次的互相依賴，我們之間真的有些什麼么？
即使真的有些什麼，那也可能是友誼，或者只是人在潛意識裡對同類的信賴感？
算了，暫時沒空想這個了。等任務結束了，再和她聊聊吧。
火光映在吳能臉上，他的雙眼有些獃滯地看著燃燒的火堆，一股濃煙在微風吹拂下緩緩上升，而胡正信還以為他在思考什麼重要的生存問題，一時間沒有敢打擾他。
「哦，我們說到哪裡了來著……是魅影降臨的問題吧。」吳能把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現在我們手上有專門針對魅影的武器，還有劍盾兩件套，還有之前準備的聖水。想要戰勝魅影應該不算什麼大問題。不過，我還有個別的計劃，想要告訴你們……」
他壓低了聲音，彷彿是擔心有人在監視自己一樣，開始小聲地跟吳能和胡正信講解起自己的想法。
大概說了十幾分鐘，說得吳能有些口乾舌燥，他這才停止了敘述。
胡正信和柳依對視了一眼。
「這個計劃……真的能行么？」胡正信皺了皺眉。「如果真要這麼做的話，你會很危險的。」
「危險是很危險，但這是我們掌握主動的好機會，我不想輕易放過。」吳能輕聲回答。
「我相信你。我支持你的計劃。」柳依忽然出聲說道。
三個人一時間都沉默了。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吳能心情有些複雜地問道。
「不，我想得很清楚了。」柳依回答道。「你說得沒錯，我們想要獲得主動的話，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既然你已經想清楚了，那我也同意你的方案。」
老胡的嘴角動了動。他在社會裡打拚多年，接觸過的人不計其數，何況自己也曾經年輕過，怎麼會不懂得吳能和柳依現在的狀態。
但他只是嘆了一口氣。
「我還能說什麼呢……反正你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小聲嘟囔道。「那我也同意這個計劃，反正實在不行我們也還可以回到任務的正規上……」
三個人又細細籌劃了一下，主要是吳能說，其他兩個人偶爾補充幾句。
天色漸漸地深了。
胡正信和柳依先去睡了，吳能和分身守上半夜——雖然這麼說，但吳能感覺柳依一直在不自然地翻來覆去，多半是在裝睡。
心裡明知道如此，他也沒有戳穿柳依的意思。
對不住啊，我就是這麼一個人……他默默地嘲笑著自己。
風花雪月我也明白，但我知道我更想要的是在無限世界里顛覆常規。說我玩心太大也好，說我不務正業也罷，我就是這麼一個人，這麼一個奇怪的人，這麼一個不合群的人。
天色越來越暗，眼看著已經快進入了小半夜。柳依終於睡著了，胡正信也睡得很熟。眼看著就快到換人守夜的時候了，吳能卻提高了警惕。他記得昨天夜裡，大約也是這個時候，魅影突然在濃霧中出現。如果他沒弄錯的話，今天晚上魅影應該還會出現……
她來了！
濃霧又一次升起了。他聽到遙遠的地方，那個女聲在高聲歌唱。
「拿著麥穗我們跳舞，跳舞，
音樂的旋律多悠揚；
擎著美酒我們歌唱，歌唱，
酒的香味飄遠方；
牽起雙手我們擁抱，擁抱，
願女神的光輝永照耀；
吻在額頭我們親吻，親吻，
安格拉的姑娘多端莊。」
這首歌曲真的很好聽呢……吳能靜下心來，試圖把自己的感情融入這首歌曲之中。
伴隨著這婉轉的歌聲，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若干畫面。
他看到一個穿著裙子的銀髮少女在麥穗叢中舞蹈，而一位看起來二十多歲的銀髮青年在旁邊彈奏著七弦琴，還有很多很多的人在外面圍成一個圈，一起快樂歌唱。
他看到銀髮青年奔赴戰場，少女捧著花束為他送行，他跨上馬，拿起劍盾，奔赴遠方。
他看到銀髮青年被抬著回到城堡里，他少了一隻手臂，臉上多了一道駭人的傷口，而銀髮少女在他身邊默默地撫慰著他。
最後一個場景，他看到銀髮少女被鎖在石棺里，而青年用剩下的一隻左手舉著銀匕首，向著她刺了下去……
「嗡」的一聲，吳能感覺到自己被驅逐出了記憶的領域。他捂著腦袋，感覺自己已經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是現在的吳能，另一個是那個銀髮的少女。她的熱愛，她的怨恨，她的矛盾與她的不甘心……
不，不，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我們明明說好永遠在一起的，你卻背叛了我獨自走向地獄……
給我死亡吧……給我寧靜的死亡吧……讓我擺脫這個荒唐無稽的世界……
他的意識陷入深淵。
「吳能，吳能，醒醒！」「吳兄弟，吳兄弟！」
在一陣搖晃之中，吳能猛地清醒過來。
「你沒事吧？」闖入他眼帘的，是柳依關切的眼神。
「我睡了多久了？」他第一時間反映了過來。「現在是什麼時候？」
「剛剛天亮。」胡正信回答道。「你怎麼了？遇到魅影了么？」
「啊，遇到了。」吳能的嘴角微微抬起，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我還看到了魅影的過去，非常有趣。」
他扶著柳依的手站了起來。
「走吧，我們繼續探索城堡，我記得只剩下兩個屋子了。」
「你真的沒問題么？」柳依瞪了他一眼。「你現在應該很疲勞吧？」
「沒事兒，跟我以前加班測試比起來不算什麼……」吳能安慰道。「別看我現在這樣，我當年也是個夜貓子呢……」
幾句話讓柳依安下心來，三個人繼續探索起剩下的房間。
剩下的兩個房間一大一小，都在教堂的附近。
「哦，看來這裡是大禮堂了。」在分身之後，吳能走進了那間大房間。
這間房間看起來足有上百平方米，裡面密密麻麻地擺滿了椅子。吳能看到這些椅子，眼睛頓時發了亮。
這些椅子倒是可以利用起來，給某個在最後一天才會出現的傢伙一個驚喜呢……
可能是昨晚被魅影拉入回憶的緣故，吳能現在的聯想格外地豐富，他彷彿已經看到了某個魔鬼的小卒，也就是這個任務理論上的最終boss被困在椅子叢中的景象。
真是越想越令人高興呢。
按照往常的安排，三個人和一個分身分成兩隊探索大禮堂。
吳能和分身走到左邊，在那裡有一排書架，他開始一本一本地檢視起來。
大部分書籍上的文字他都看不懂，主神也不給他翻譯，看來是跟這次的任務無關的信息。不過吳能試了一下，這些書還是能放進物品欄里的，只是名字都顯示為了「看不懂的書籍」。
未來也許有機會找個人，或者找個鬼魂什麼的，幫我們翻譯一下這些書里的文字。吳能心裡盤算道。這個世界既然有魔鬼，估計也有魔法之類的東西，如果能掌握一些，對我們未來完成其他任務肯定會有很大的幫助。
這麼想著，他翻開一本書的時候，一張紙片從書里掉了出來。吳能彎下腰，小心地撿起那張紙片。
咦？
這是一張不完整的畫，畫面里是一個穿著騎士鎧甲的青年。因為畫是黑白的，吳能也看不出他頭髮的顏色，不過他估計這人的頭髮是銀白色的。
青年手裡挽著另一個人的手，不過這畫的右半部分被整整齊齊地撕了下去。
唔，原來還有這麼個東西的嗎……吳能默默把畫收進了物品欄里。
「家庭畫像的左半邊：安格拉家族本代繼承人的家庭畫像，只剩下左半邊了。
註：殘留的畫像上似乎隱藏著令人心情安定的力量。」
這幅畫藏得很深，而且現在吳能只找到了一半，說明這東西肯定不是主線任務的必備物品。至於另一半在哪裡嘛……
多半是擊殺魅影之後掉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