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在心虛？

但也說不定會令景國泰自責，急火攻心。

掙扎與憂鬱之間，房門開了，景昊天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提了一盒子夜宵放在桌上，看了眼景國泰：「爺爺，您感覺還好嗎？」

「不錯，已經沒事了。」

景昊天點頭，再將目光挪到仍在掙扎中的柯婉月身上，碰了碰她的肩膀，道：「我擔心你守了一夜會餓，給你買了些夜宵。」

柯婉月心頭咯噔一聲，蹙著眉間看向床頭柜上的食盒，還真是夜宵。

「吃吧，吃了之後回去休息。」景昊天打開食盒的東西，將食物遞到了柯婉月面前，而後又打開另一個食盒，是一碗清粥，送到景國泰面前：「這是爺爺的。」

景國泰甚是欣慰，一邊誇讚景昊天心細，一邊吃了起來。

等兩人都吃完后，景昊天提出要送柯婉月回去，景國泰連口答應了，並叮囑他們路上小心。

兩人走出醫院樓下，城市的邊緣已經露出了些許魚白肚皮，算起來差不多快六點了。

「好了，就到這裡吧，你回去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剛出醫院的大樓，柯婉月便給景昊天下了逐客令，景昊天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去把自己的車開到她面前，打開車門叫她上車。

柯婉月一臉疲憊，沒心情跟他爭執什麼，嘆息一聲上了車。

車子在柏油大道上緩緩行駛，晨風透過車窗灌了進來，雖是深夏，風中卻摻著涼意，縷縷過臉，冷的凍指。

一路上，兩人一語未發，直到一個紅綠燈路口，車子停了下來，景昊天的聲音也在旁側響起：「柯婉月，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柯婉月就知道他不是那種白白送她回來的人，定是有話說，也一直在等著，終於等到了。

「說吧。」

「之前說的離婚的事，我們可以緩一緩。」

不是徵求她的意見那種口吻，而是好像只是說給她聽而已。

柯婉月臉色頓然難看，緊張轉頭，死死的盯著男人輪廓流暢的側顏，問：「你想反悔？」

「不是反悔，而是緩一緩。」

柯婉月頓了頓，鬆開手心，腦海中想到床上爺爺憔悴的面容。也不難明白景昊天的心意。她也在猶豫，在這種時候說出來真的好嗎？

「你想緩多久？」

景昊天的大拇指緩緩摩擦著方向盤，瞳仁在黑夜中深不見底，前方燈光璀璨，卻未有一絲光點落入他眼眸中。

他深思了許久，久到柯婉月以為聽不到回答了，才聽到他微沉的聲音：「一年。」

「不行。」柯婉月想都沒想便拒絕了，她恨不得現在就跟這個男人斷絕來往，再煎熬一年，她都難以想象會發生什麼。

「爺爺生病了，最多幾周就痊癒了不是嗎？」

她覺得根本不需要一年。

景昊天沒吭聲，而是熟練的轉動方向盤，不知不覺已經進了山莊，停在了私人車場。他側過身子，在昏暗的光線下，黑色瞳仁十分亮，亮的好像揉進了一眶的星光。

柯婉月不敢直視，怕自己的心跳失了節奏，所以下意識別開目光，靜聽他接下來的話：「你不愛我，跟我多在一起一年會讓你這麼厭惡嗎？」

他說，聲音很平靜，但是說的話卻極為沉重。沉沉的敲在柯婉月心間，她頓時心跳停止，連呼吸都靜止了。

「還是說你心虛？」景昊天突然靠了上來，灼熱的呼吸噴在她雪白的小臉上，將那嫩白的肌膚燒紅。

柯婉月心跳如雷，緊擰著嘴角，把腦袋壓的更低，她不敢抬頭看男人的臉，也不敢再聽他的聲音。

明明上一世已經被傷透了，隨著槍聲的響起，她的心也早已死了，可是為什麼重來一世，還這麼不長記性？

景昊天有些詫異的盯著她頭頂，雖然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但是明顯感覺她慌了。這代表著什麼？自己的玩笑話戳中了她的要害？

景昊天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眸子深了深，如果真是自己所想的這樣，那麼柯婉月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什麼？引起他的注意力？

算起來，自己確實因為柯婉月反常的行為而多加註意了不少。若真是這樣，這女人的心機該有多深？

「我只是不想浪費兩人的時間。」

正在他遐想之際，女人突然抬起頭來，目光冰涼，涼的刺骨，面無表情，臉上並沒想象中被戳中心事後的窘迫，而是一態從容，從容的令他心悸。

景昊天不悅的挑起眉頭，目光死死的在她臉上尋找蛛絲馬跡，他不信自己的猜測是錯的，這女人一定是在偽裝。

可是最終他還是沒有從她臉上找到一絲自己想看到的表情。

「跟你結婚，套著這個身份，對我來說是麻煩。」沒錯，只要跟景昊天在一起，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而且前世的所有事也可能不在自己控制範圍內。她不想重蹈覆轍。

「麻煩？」景昊天重重咀嚼著這兩個字，一絲不悅在心頭燒起。

「是怕套著這個身份妨礙你談戀愛？」他哼了一聲。

「對。」柯婉月竟爽快的承認了，一時堵得景昊天無話可說。

他臉色鐵青，怒火在眸子里燃燒，目光像烈火一般灼熱的盯著柯婉月，恨不得在她臉上燒個窟窿。

這份怒氣盡收柯婉月眼中，她有些詫異，也有些疑惑。

這不是遂了他的意思嗎？他生什麼氣？

還以為景昊天要發怒，但良久后，他表情逐漸平靜了下來，綳著一張臉將身子收了回去，靠在自己的位置上，淡淡道：「你放心，我跟你延緩離婚只是為了考慮爺爺，而不是私情。所以你可以安心同意。」

柯婉月擰緊嘴角，思索一番，想在這事上迂迴下：「半年。」

「一年。」景昊天斬釘截鐵的拒絕了她，同時犀利的目光掃過她白嫩的臉頰。

柯婉月無奈嘆息，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不如想些能讓自己獲得最大利益的事：「行，一年就一年，不過我有要求。」

「什麼要求？」

景昊天嘴角勾起，頗有興趣的看著她。心中有些期待，期待她露出真面目，那個本該虛偽、醜陋的真面目。

「這一年內，我沒必要履行妻子的義務。而一年之後，」她頓了頓，眸子突然暗了，彷彿突然熄滅的燈。

前者根本不在景昊天的考慮之中：「你放心，你這種女人，我不屑碰。」這點他相信自己。

柯婉月苦笑一聲，雖對自己再好不過，但聽到他這麼堅定的口吻，說實話，自己還是被重傷到了。

「那就好，再者就是這一年之後，你不能娶織如詩。」這才是她最想說的。那個像毒蛇一樣的女人，留在景家，定是個禍害。她雖然不怕織如詩禍害景昊天，但卻害怕織如詩對付爺爺。

景昊天神色一頓，他待織如詩如同妹妹，不用她說，也從沒想過娶她。卻被提出這樣的要求，不免有些懷疑：「柯婉月，你其實在嫉妒對嗎？」他猶豫之間，定定問道。

柯婉月愣了下，猝然笑的花枝亂顫：「景昊天，別太看得起自己。我只是點名織如詩你不能娶，其他的都跟我沒關係，你愛娶誰，我眉頭都不會挑一下。」

景昊天臉色大變，被她的笑再次挑起了怒火。

這女人還真不怕死，諷刺他，嘲笑他，還敢看不起他。

「既然不是嫉妒我對織如詩的好，那這個要求我不答應。」他板著臉回敬了柯婉月，同時也看見柯婉月的臉色從笑靨如花變冷麵霜眉，心中好受了許多。

「那我會找時間跟爺爺說我們離婚的事。」柯婉月也不打算低聲下氣的求他，冷著臉打開車門準備出去。

車門剛開一點，旁側的人突然伸手拉住她，冷冷威脅：「你敢。」

柯婉月絲毫不懼的盯著他，嘴角勾起：「你可以試試。」

她認真的。這是景昊天唯一的想法。

「好，我答應。」景昊天咬咬牙，忍了這口氣。

這對他來說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但只是好奇柯婉月為什麼要提出這個要求，是因為嫉妒還是別有用心？他看不透。

柯婉月眉梢一喜，似乎很滿意：「行，還有最後一件事，」話沒說完，捏著她胳膊的手突然一緊，疼的柯婉月眉頭一皺。

「柯婉月，別太過分了。」一個接一個，這女人當他是在求她嗎？

「你別緊張，我提的要求對你來說都是不重要的東西。」柯婉月扒下他的手，緩緩道：「我只是想這幾天把離婚協議書籤了，時限一年後生效。」

景昊天這才收住臉上的陰色，將手收了回來：「我會去辦的。」

柯婉月笑笑，下了車，走到他車前時，還心情愉悅的轉身對他招招手：「景少爺，多謝配合，回去小心喲！」

說完，大步離去，走的時候還哼著小曲，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心情有多好。

背後車中的景昊天氣的眉梢擠在一起，攥著拳頭在方向盤上砸了下。至於為什麼這麼生氣，他自己都不明白。

這一夜，柯婉月美美的睡了一覺，從沒這麼舒適過，夢中她夢見自己離開了景家，徹底脫離了那個噩夢，但正當她高高興興的要離開時，景昊天一臉疲憊的在身後拽住她的手，滿臉愁容的說：「別走，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