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後悔么

頂著這麼大的壓力，蕭何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我景國泰，這一輩子自問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唯一後悔的就是錯認了當初的那群孩子。」

聽到孩子這個稱呼，那群人相互看了兩眼，紛紛低下了頭。若不是因為這句話，他們這輩子都想不起來，曾經他們也只是初出茅廬的孩子而已。

蕭何停頓了一下，繼續開口去讀那封信。

「孩子們滿懷熱忱，我帶著他們奮鬥，給他們提供最好的資源，我本以為他們會一輩子保持初心，現在，我發現我錯了。」

「寫下這封信的時候，我還在想，其實也怪不得那些孩子，世人又有幾個是乾淨的？得了金錢，得了權勢，一個一個哪裡還記得初心是什麼東西？」

初心兩個字，大家都聽了太多了，可如今在這種場面里說出來，又顯得格外珍貴。

「我依舊記得當初發生的一切，從未想過能走到今日這般下場。他們是公司元老級別的人物，可是在我眼裡永遠都是一群追求前途的學生罷了。」

「說來，也算是老頭子放肆了。竟然妄想去和命運對抗，以為只要真心付出，孩子們總會惦念著你的好。最終得到了什麼呢？」

「他們在外面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因為自己得了權利，就能在外面為所欲為了。大家都已經四五十歲的人，卻還不如當年的孩子心性，簡直是天真到可怕。」

字裡行間聽得出來，老爺子到底有多懷念過去的時光。那時候景家不算是一家獨大，孩子們願意跟著，景國泰一般不會避嫌。

久而久之，和孩子們相處下來，發現他們真的是很優秀的孩子。可惜到了最後，一個一個迷失了本性，就連原先所擅長的一切，他們都已經不屑於在使用。

「說句實在話，他們依託著景家而生，若是沒了景家，外面不會有他們的容身之所。景家身處風口浪尖這麼多年，站在最高的位置上，自然要承受比別人更多的壓力。」

「可惜，孩子們不懂。現在在外面打的名聲是關於景家，早已經惹了眾怒。若是哪一天景家倒下了，每一個和景家有關的，都是恨不得撇清關係，怎麼可能任由你一個曾經的景家元老在外面胡作非為呢？」

蕭何念的不算快，但是每一次每一句都鏗鏘有力，越是往後念去，就越是心痛。

老爺子究竟背著他們做了些什麼？維護了他們幾十年，到了最後竟然死在了他們的手上。

若不是礙於自己的身份，蕭何一定會直接衝上前去，挨著把他們打醒。

「他們在外面惹的事情不少，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都不會東窗事發。現在看來還是很有成效的，至少現在每個孩子都是安全的。」

「但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們背叛景家可以，那是因為他們覺得尋到了更好的出路，我不想阻止他們。但是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孫子孫女呢？」

「很大程度上，昊天是他們看著長大的，現在竟然把昊天當成他們最大的仇人，還真是讓人感到意外。」

「的確是沒有力氣了，他們所做的一切，早晚會付出代價。而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我護不了他們了。」

「若是有人看到這封信，想做什麼就去做吧！無論是昊天還是月兒，若是有人傷害到了你們的一切，那就義無反顧的去做吧。無論你們做了什麼決定，爺爺都會永遠支持你們。」

聲音到這裡戛然而止，蕭何緊緊地攥著那封信，若不是怕毀壞了老爺子的筆跡，按照現在的氣憤程度，這封信早就碎成了紙片。

方才還努力叫囂的眾人，現在倒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跌倒在地上，憤恨地捶著地板。

一時間，景昊天根本想不明白他們到底在恨什麼。是在恨寫這封信的爺爺，還是在恨把他們囚禁的自己。

無論是誰，他們都不該恨。在所有的人里，這一群人是最沒有資格記恨爺爺的。

柯婉月全程流淚聽著那封信，到了最後，爺爺還在維護他們，這根本不值得。

她也明白爺爺的心思，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孩子們，怎麼可能就看著它們落入歧途？

柯婉月冷靜了一下，鬆開景昊天的手，站在了眾人的面前，冷聲道：「現在滿意了嗎？拿命護著你們的人，是被你們親手逼死的。」

「爺爺給你們創造的舒適圈裡，你們呆的太久了，都呆成了廢人！你們一遍一遍的索取本不該屬於你們的東西，最後下場救人的還是爺爺，你們不配！」

柯婉月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看到他們這副不知道為何怨恨的嘴臉，她就覺得來氣。

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永遠看不到背後的一切呢？爺爺護著他們那麼久，那天在景家大宅面前也說的很清楚，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知道悔改呢？

當天但凡有一個人站出來，能站在他們的對立面，幫著爺爺說兩句話，爺爺也不至於含恨而終。

人啊，就是太自私了。

「你們總以為金錢地位能讓你們擁有一切，但是你們也不想想，金錢地位是誰給你們的？就算是過河拆橋，總也不至於踩著爺爺上位！」

眼見著柯婉月越來越激動，景昊天眉頭緊皺，趕忙上前攬住了柯婉月的肩膀，示意她稍微冷靜一下。

倒不是心疼這群人，只是單純的怕柯婉月氣壞身子。他們的精神已經連續緊繃了許久，再也經不起什麼折騰了。

原本柯婉月就累壞了，再加上爺爺離世，還有這群人各種非人的言論，簡直是要把人往絕路上逼。

被景昊天抱在懷裡，柯婉月一聽到那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瞬間安心不少。只是心頭的氣憤沒有減弱半分，眼淚依舊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落下，打濕了景昊天的衣服。

「景總，老爺子是真的去世了嘛？」癱坐在最後的一位老總，沒來由的問了這麼一句話。

這不是廢話嗎？誰會用長輩的生死來開玩笑？更何況還是景昊天和柯婉月，問出這種話，有意思嗎？

其餘的老總聽到這種話，也是默默的抬起頭，看向了景昊天夫妻二人，似乎在等一個確切的答案。

這種期待的眼神更讓景昊天來氣，這群雜粹在等什麼？想讓自己告訴他們，老爺子沒有死，只是為了裝可憐哄著她們回歸正道么？

做夢！

「王秋，把爺爺請上來。」景昊天冷笑一聲，沉聲喝道。

請這個詞並不是亂用的，至少在坐的怎麼也算是有錢有勢的人，不會不知道規矩。

當他們看到王秋捧著一個盒子，上面還貼了一張老爺子的遺像的時候，瞬間噤了聲。

王秋就這樣站在眾人的面前，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是過了一會兒，竟然有人帶頭下跪。

雖說本就是跌坐在地，跪下只需要換個姿勢就好，但是王秋還是鼻頭一酸。

這算是什麼？老爺子都不在了，一個一個才知道祭奠了嗎？

他們到底是在慶祝老爺子歸去，還是在難過呢？

「你們看看清楚，老爺子就在你們面前，有什麼話倒不如趕緊說說？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王秋聲音有些哽咽，面對這群人，自然是沒有什麼好臉色。別說最初就要厭惡他們，到了現在更是不可能好言相對。

他進來的晚，沒有經歷過那些破事兒，但是這兩天耳濡目染的，也了解了不少，這群人真不是個東西。

再加上剛才那封信，更是讓王秋怨恨這群老東西。

「不說嗎？需不需要老子一個一個挨著叫起來？挨著給老爺子磕頭呢？或者是你們集體下跪磕頭認錯，要不然你們就沒有那個機會下跪了。」

這些話的威脅意味很明顯，顯然，也是有些用處的。

一群人對著老爺子的骨灰盒磕了三個響頭，不知道是因為人數眾多，還是一個一個真的用了些力氣，聲音聽起來倒是清脆。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王秋很不客氣地給了他們一個白眼。

真不知道這群人是在裝什麼好人，事情都已經變了，他們什麼都挽回不了！再說了，難道現在磕頭是在尋求原諒嗎？

不知道有幾分真心，磕頭倒是煞有其事。

「怎麼？三個響頭就完了嘛？你們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沒有點數嗎？老爺子為什麼突然離世，醫生說的清清楚楚，都是因為你們。不讓你們償命，是算我們仁慈，但是你們也總得誠心誠意的道個歉吧！」

王秋一直都知道景昊天今天是來幹什麼的，所以在試圖把話題引過去，讓他們簽下那些條約。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心裡有了防備，又或者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地位不保。

這麼一想，王秋又瞬間覺得，剛才那幾個響頭更是諷刺。

景昊天就一直在旁邊默默的看著，看看那群人還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