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究竟要做什麼

她究竟想做些什麼？

從頭到尾總是這麼幾句說辭，到底是真是假，誰都說不清楚。

景昊天擔憂著柯婉月的身體，只好先安排她上樓，自己一個人面對著李長樂。

大堂中央，只有李長樂，景昊天和蕭何三個人，氣氛陰鬱無比，可李長樂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從一開始你就刻意轉移我們的視線，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傷害景雲嗎？」

景昊天的手指在桌面上輕叩，話音落下之後，整個房間就只能聽到他輕叩手指的聲音。

這一聲一聲，在這寂靜無比的大堂里，顯得格外清晰。

可李長樂依然不為所動，只是定定的站立在景昊天的面前，雙眸微眯，略帶笑意。

這樣的笑意著實讓人有些膽寒，總是有些不懷好意的，陰森無比。

景昊天是何人？要是能被這樣的笑意嚇退，還能站在今天這個位置上嗎？

李長樂不開口，他便也不開口。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讓她自己交代出來。

終於，在半晌的沉寂之後，李長樂掩唇輕笑一聲，戲謔道：「景總，我一個二十齣頭的大學生，哪裡有這樣的本事？您可別太過高看我。」

哦？

若是不說，景昊天自己都要忘了，李長樂竟然還是一個學生。

真不知道自己名下的貴族學校，到底是有多麼的出色，能把一個好端端的女孩兒，教成這樣的滿腹心機！

景昊天狹長的眸子一眯，外面正好是陰天，黯淡的光照進來，照的他整個人都多了幾分陰鬱。

「你有沒有這樣的本事，與我無關。但是有一件事你得清楚，我的底線唯有兩樣，一是髮妻兒女，二是景氏家族。你的父親惹了景氏家族，若是你再招惹我的髮妻兒女，你該清楚下場！」

景昊天語調微揚，空氣中灰濛濛的塵埃，也猛地顫了幾顫。

對於他來說，如今要一心守護的，就只有柯婉月和景雲，還有自己的使命和責任。

李長樂的父親已經傷害到了景家，他只不過是採取了措施，把景家的蛀蟲扔了出去，尚且，還沒有趕盡殺絕，實在值不得李長樂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自己。

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都沒有這個必要！

李長樂微微一愣，收起了臉上的笑意，輕嘆一聲，胡亂揮了兩下空中的塵埃，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透過那巨大的落地窗，她抬眼看了一下外面那灰濛濛的天，裹上了一層陰鬱。

曾經，她也是堂堂的李家大小姐，父親身份尊貴，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名媛圈子裡，都是數一數二的分量。

現如今，還不是得屈尊降貴，拋棄了那大小姐的身份，待在景家做一個小小的傭人。

這一切雖是計劃之中，可有些事情卻還是計劃之外的。原以為自己能暫時撇下大小姐的身份，安安心心完成這個計劃。

可是到了現在，她才猛的驚覺，她做不到。

最初的確是為了復仇，為了奪回家產，才想要靠近景昊天，想辦法搞垮柯婉月。

可是每每看到他們夫妻二人恩愛如初，遇事攜手並進的模樣，還是會生出幾抹的孤寂。

這也就是為什麼，她原本想著是讓二人身敗名裂。可是拿到照片之後，卻還是遮擋住了景昊天的面容，只餘下了柯婉月。

她依舊是抬眼看著窗外，今日沒有刺眼的陽光，雖然是陰雲密布，倒也能讓人直視著這天空。

沒有了太陽的灼熱，天空好像也觸手可及了。

「下場？是我做的，我自然要認。縱然我父親不是光明磊落的，可我是母親教養著長大的，骯髒的手段，我不是不會使，但是我不屑。」

聽著這話，景昊天抬眼看了一下蕭何，只見他也是滿臉的震驚。

自然是震驚的，他們所有人都未曾想過，李長樂也能說出這番話來。

原本李長樂可是最大的嫌疑人，畢竟她來之前，景家大宅里從未出過這樣的事兒。

可是如今的這一番話，雖說分不清是真是假，可聽起來也算是掏心掏肺，有幾分真性情在的。

想想當初的柯婉月，好像也是如此。

當年織如詩如何欺負柯婉月，她就會耍些小手段回報過去，但永遠也不會太過分。既能讓織如詩吃些苦頭，也絕不會撕破臉面。

現在看看，李長樂倒是有幾分像從前充滿稜角的柯婉月。

不過，柯婉月和李長樂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他的月兒所做的一切，出發的目的，是為了守護她自己的平安。

人生在世上，難免有些難處，柯婉月如此的手段確實可以保她安穩。那樣不卑不亢的樣子，也許是吸引自己的地方吧！

可是從一開始，李長樂的出發點便是錯的。她沒有辦法和柯婉月相提並論，因為柯婉月不會傷及無辜，更不會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那你覺得拍照片發論壇的事情，就足夠光彩了嗎？這些且不提，我不管那些照片是怎麼來的，但是你今天必須告訴我，景雲的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

景昊天已經足夠有耐心了，若不是現在為人父親，體會到了做父母的艱難，出了這樣的事兒，他絕對不會親自審問。

往往都是丟給自己的兄弟，交在他們手裡，什麼事情都能問的出來。

現在記掛著，每個人都有父母，每個人都有心裡的執念，每個人都有割捨不下的東西，他不想再像從前一樣，用如此強硬的手段去威逼每一個人。

所以，現在才能如此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裡，聽著李長樂說這些荒唐的言論。

李長樂的視線始終沒有轉移過來，只是一直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景昊天的話音落下許久，她這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望著天空緩緩開口：「我得不到的東西太多了，我若是事事都要爭搶，那不是活的太累了嗎？」

說到這裡，李長樂停頓了一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回眼看向了景昊天，接著開口道：「所以，我只會爭搶我喜歡的東西。景總身居高位，自然不懂我們這些人的心思。想要什麼只能自己爭取，難道還能一伸手就有人送過來嗎？」

沒錯，她說的就是景昊天本人。

倒也說不上是多喜歡，就是看著這樣青年才俊的景昊天，年紀輕輕，有如此的地位，又有如此的涵養樣貌，任誰不會心動呢？

尤其是在見識到他的情深之後，便更是覺得可以託付一生。

要把景昊天搶過來，雖然不容易，可也不見得就一定做不成。

既然景昊天喜歡柯婉月那樣不卑不亢的性子，那自己變成第二個柯婉月不就好了嗎？

再說了，男人不都是喜新厭舊的性子，就看看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人老珠黃，哪裡能比得過自己這樣青春靚麗的大學生呢？

「我知道景總聽了這話覺得瘋狂，我也知道您想說人人平等。可這世上，又有幾個能做到人人平等的？得了權勢地位難免要輕看他人，誰都是如此，沒有例外。」

李長樂眉眼低垂，輕輕向後仰仰了一下，靠在了沙發背上。

她自知就算身份再高，也是高不過景昊天的。所以，在景昊天到面前，她永遠也只是一個仇人的女兒。

柯婉月如今年紀大了，她也親眼看過曾經發生的一切。

那一個女人，不知道是生了怎樣的魄力，才能代替整個景家，站在那個位置上。

李長樂深知，自己絕對沒有那個勇氣。她很敬佩柯婉月的勇氣，可也並不代表，會忘了自己的初心。

現在因為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景昊天，就已經失了一半的初心，可不能再任由心思發展下去。

看著李長樂安靜了，景昊天輕咳一聲，沉聲道：「若是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自己，你又想誰能看得起你？這件事情真相本就撲朔迷離，你覺得光憑這幾句話，我就能相信你嗎？」

景昊天在儘力控制著自己的心跳，這樣的一言一行，一靜一動，簡直就像是當初柯婉月的翻版。

自那一夜之後，柯婉月重生而來，性子大變。唯一不變的是對爺爺的恭恭敬敬，可是對待他人，卻全然沒了從前的樣子。

後來的柯婉月就像一隻帶刺的小貓咪，看著溫順無比，可若是惹了她的心意，讓她不痛快，這丫頭也會回過身來狠狠的抓上兩把。

從前那個只會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跑的傻丫頭，突然變了個性子，倒真是讓人難以接受。

仔細想想，自己見過她伸出利爪時的模樣，也見過她卸下所有防備，蹲在角落裡哭泣的模樣。

現在，景昊天都有些不確定，他到底是喜歡柯婉月，還是只是喜歡重生而來的柯婉月。

如今過了這麼久，柯婉月身上的鋒芒收斂了許多。現在的柯婉月處事圓滑，在外面也有一呼百應的名聲，到底是因為自己家族的事，硬生生把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學生，逼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李長樂用餘光打量著景昊天的臉色，雖然面上不動聲色，可心底里早就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