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祭拜
將近一個時辰之後,蘇安才算是送走了他的這幾個弟弟妹妹,整體而言,他的這幾個弟妹,態度都還算不錯。
不管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可面子上,是過的去的,而且也給足他尊重。
「難,難,難啊。」
蘇安連連嘆氣,他這個人是吃軟不吃硬,修行之人,雖不至於真的無情無念,斬斷所有的情慾,可牽扯的越多,日後的劫難恐怕就會越大。
最主要的是,三災五劫,有時候甚至也可能會波及修仙之人的親朋好友。
「明天也該問問我這具身體從未謀面的娘到底葬在何處,也該去墳前磕頭,上一炷香了。」
蘇安心裡自言自語,他的靈魂雖然不是這個時代的,但畢竟是佔據了這具肉身,肉身的血緣,是斬不斷的。
就算是傳說的真仙,也是有著各種屬於自己的糾葛。
真正走無情之路的修行之人也有,甚至,在初期,這類人的修行速度會有突飛猛進,可蘇安並不認為這類人就有多厲害了。
到了後期,這類走無情之道的人,終究會陷入瓶頸的,最起碼,蘇安是這麼認為的,具體如何,他也是沒親自目睹過。
第二天一早上,蘇安就去見了他這具身體的便宜老爹蘇於重。
「你是想問你娘的埋葬之地?」
蘇於重開口,也沒問蘇安最開始的時候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在問出來這話,似乎有些傻了。
「你娘埋在崇北城西咱們蘇家的墓地。」
蘇於重皺了皺眉頭,道:「崇北,是咱們蘇家的根基,哪怕是前去國都,可但凡是家中有人過世,也會送回崇北安置的。」
「當年,其實為父並未娶你娘過門,但畢竟你娘生下了你,而為父當時一念之差,鑄成大錯。」
蘇於重搖頭,剩下的話,也沒在繼續說下去了,這些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而且也沒必要說給蘇安聽的。
「你去拜祭你娘,這是應該的,我讓府中僕人帶你過去。」
蘇於重開口,招呼了府里的老人,帶蘇安前去城西的蘇家墓地,類似於蘇家這種大家族,就算是墓地,也都有人看管的。
而且,死後都是葬在一起的。
其實,哪怕是那些村落的普通百姓,也是如此。
除非是真的遇到天災人禍,背井離鄉,實在沒有別的法子的時候,才只能重新起一片墳地。
「多謝。」
蘇安拱手,仍舊沒有喊爹,不過對此,蘇於重也不在意,若是他這個兒子真喊爹了,他倒是要有些懷疑他這個兒子的用心了。
喊不出來,這是正常的,甚至,他也不奢望蘇安能喊他爹,只要是認下了蘇家的血脈,這就足夠了,日後就能給蘇家開枝散葉。
「大少爺,小的給您帶路。」
被蘇於重吩咐下去的僕人等著蘇安從門內出來的時候,已經在外面小心候著了,以前,蘇參義是府里的大少爺。
可從昨天開口,蘇參義就是二少爺了,蘇安才是府里的大少爺。
不過,這些僕人們也都聰明著呢,大少爺,二少爺,都只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府里下一代,真正能做主的,肯定還是二少爺蘇參義。
至於大少爺,半路認回來的少爺,至多也就是日後得想榮華富貴罷了。
只不過,就算是知道這些,府里的僕人丫環也不敢對蘇安有分毫的不敬,在怎麼著,那也是府里的少爺,是蘇府的主人,而他們只不過是府里的丫環僕人罷了。
「大少爺,咱們蘇府的墳地就在城西出去沒多遠。」
僕人孫四海滿臉賠笑的和蘇安大致說著墳地的情況:「咱們從府里過去,估摸著要小半個時辰的時間。」
「不過,您也別著急,只要出了西城門,那也就快到了。」
崇北城,之所以這麼起名,城北的位置是對應的大周的方向,而其他的位置,則並非如此。
而且,就算是兩軍交戰,哪怕是最終被圍城了,甚至是殺戮百姓,可也不會去破壞各處的墓地。
原因很簡單,破壞墓地,其一是嫌有晦氣,其二,對死者不敬,尤其是早已入土為安的先人,哪怕是兩國敵對,傳了出去,也定然會有損名聲。
甚至,若是哪個國家交戰之時,竟然毀了敵國百姓的墳地,傳出去,指不定會背上一個暴戾的名聲。
而且,破壞墳地,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所以,各國交戰,各家的墳地,很少有被破壞的。
也正因為此,哪怕是崇北城內的那些大門大戶,也敢大膽的把墳地選在城外。
蘇安一腳踏出蘇府大門,蘇府門外,早就有一輛馬車停在那了。
「大少爺,咱們這次出城,要是坐轎子,會慢一些,不如馬車快。」
孫四海在蘇府,其實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管事了,生怕蘇安想歪,趕緊解釋了一句,事實也的確如此,府里老爺少爺包括小姐們出去,也都是坐馬車,馬車喲快許多。
除非是在城內赴宴的時候,這個時候趕馬車似乎有些不大合適,所以才會乘轎前往。
而昨天接蘇安回來,就是在城內,所以才會用的是轎子。
「無妨。」
蘇安微微點了點頭,沒在多說什麼,其實,對他而言,坐轎子和馬車沒有任何的區別。
「您小心點。」
孫四海小心的從馬車上拿下馬凳,讓蘇安踩著上去,然後他也上了馬車,只不過,是坐在馬車外面。
馬夫這個時候才把馬凳拿起,也放在了馬車上,原本擺馬凳,都是他的活,可剛才被孫四海給搶了。
「大少爺,您可坐穩咯。」
孫四海又在外面囑咐了一聲,才吩咐馬夫揮鞭。
孫四海能在蘇府當一個小管事,這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最起碼,什麼時候該怎麼做,他心裡清楚著呢。
不管府里老爺們之間有什麼不和或者其他什麼的,他只要記住一點,他自己就是個下人。
除非是某位老爺或者是少爺拿他當親信了,要不然,他對所有老爺和少爺都是一樣的態度,這是自保之道。
蘇安在馬車內閉目養神,大概過了正如孫四海所說的小半個時辰以後,馬車逐漸停了下來。
「少爺,到了。」
孫四海在外面低聲開口。
蘇安這才彎腰出了車廂,也沒在去踩馬凳,而是直接跳了下來。
崇北城西的城外,蘇安沒有來過,所以也分不清方位,但是,蘇家墓地的位置,可是很不錯。
遠處有山,且周邊樹木蔥鬱,雖然不至於有水,可蘇安還是能覺察到此地有些許濃郁的水氣,想必,離墓地不遠的地方,肯定是有水的。
有山有水的墓地,或者就是百姓們所稱的墳地,可是很難得的。
「大少爺,這就是咱們蘇府的墳地了。」
孫四海開口,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他們都是這麼稱呼的,墳地,祖墳,亂墳崗什麼的。
「老孫,你怎麼來了?」
一個枯瘦的老人從墳地旁邊的屋子內走了出來,聲音很大,只不過彎腰駝背,手裡還拄著一根拐杖。
「這是咱們蘇家墳地的看墳人。」
孫四海先是低聲和蘇安解釋了一下這個老人的身份,然後才小跑著迎了過去,然後,低聲和那看墳老人嘀咕了幾聲,問清了哪塊是蘇安生身之母的墳頭之後,才跑了過來。
雖說他們的對話蘇安在遠處就能聽的清清楚楚,可他不想表現的太過異於常人,所以還是等著孫四海過來,又把話說了一遍之後,才緩緩點頭。
那看墳的老人或許是怕自己常年住在墳地,身上沾染了不詳的氣息,所以遠遠的指了指大概位置,就沒在湊過去了。
孫四海則是走著慢步,領著蘇安過去,之所以走的很慢,是想看的仔細些,可別走過去了,沒看到,那可不好。
「蘇府……。」
蘇安最終停留在一塊已經有些破舊的墓碑前,上面只寫了蘇府蘇氏等的大致說辭,甚至,連姓甚名誰都沒有寫。
想來也是,一個丫環罷了,這個年代的丫環,甚至都沒有自己的名字,至多是什麼小翠啊什麼的稱呼。
蘇府的墳地,能讓一個丫環進來,甚至留下墓碑,已經很是不容易了,怎麼可能寫上這等話語。
接過孫四海遞過來的清香,點燃之後,插在墳前,蘇安最終還是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
這畢竟是他這具肉身的娘,甚至,也可以說是他這一世的娘,在墳前點燃一柱清香,磕三個響頭,這不算什麼。
三個響頭落地,蘇安起身,在墳前站了許久,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孫四海在旁邊也不敢吭聲,這個時候,他若是敢不知趣多說幾句,指不定就該被責罵了。
「賞給他。」
蘇安從袖子里摸出了些許的銀子,遞給了蘇四海,示意他把銀子拿過去給那看墳之人:「日後,讓他好生照看。」
蘇安的話雖然簡單,可意思很是明了。
「大少爺,您不必如此的,咱們蘇府的墳地……。」
孫四海話說了一半,看著蘇安的眼神,也不敢在繼續說下去了,趕緊拿著銀子跑到旁邊,塞給了那看墳人。
其實,在他看來,蘇安根本不必如此,這看墳人原本就是無兒無女,是府里的老人,如今也是靠著蘇府來過活的。
他看守墳地,肯定是要照看好各個墳頭的,可他卻也不敢在勸什麼了,剛才蘇安的眼神,讓他根本不敢在說半句話。
「乖乖啊,這眼神,比大老爺的眼神還要嚇人。」
孫四海在心裡嘀咕著,府裡面,老爺子早就已經不管事了,對府里下人也隨和了許多。
而如今大老爺管著府里的大小事情,對外也是管著蘇家所有營生,那一個眼神看過來,府里沒誰不害怕的。
可現在,他竟然從大少爺眼神當中,看到了更大的害怕。
也不全是害怕,但就是不敢拒絕,這讓孫四海心裡甚至懷疑大少爺之前到底是做什麼的了?
「難不成,是個藏拙的主?」
孫四海在心裡琢磨著,藏拙兩字,還是他經常聽少爺們提起才知道什麼意思的,之前總是想找機會炫耀一下,可一直都沒機會。
現在總算是找到機會用這兩字了,可偏偏,這事沒別人知道,甚至,他說出去,指不定也沒人信。
但在孫四海心裡,他這個念頭湧現出來,可就有些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能當上蘇府的小管事,肯定也是有些聰明的,大少爺一個人尋到國都,又尋到這,真要是落魄的很,恐怕連來崇北的盤纏都未必夠。
只不過,這些念頭也就是在孫四海心裡劃過,他根本不敢多想,也不想多想,他就老實的伺候好府里的老爺和少爺們就成,其餘的,可就不是他該操心的。
真要是知道的太多,有時候未必會是好事,指不定還可能引來殺身之禍,所以,在府裡面,必須要學會不說。
不管聽到什麼,或者看到什麼,都是不知道,千萬不能說出來,若不然,說出的話容易,可一旦招來殺身之禍的時候,在想求的一條活命,可就難了。
「走吧。」
蘇安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神不守舍的孫四海,已經邁步先走了出去,至於孫四海走神的原因,他心裡是清楚的。
以他現在的修為境界,若是願意,別說是孫四海了,就是當今皇帝,也會被他一個眼神嚇退。
當然,也只是嚇退罷了。
「好嘞,好嘞。」
孫四海連連點頭,跟在蘇安的後來,來的時候,是需要他帶路,所以他才敢走在前面,可現在回去,蘇安已經認識路了,他這個僕人肯定是不能走在大少爺的前面的,若不然,就是壞了規矩的。
蘇家的家規可是很嚴的,下面的這些僕人真要是有壞規矩的,就算是哪個少爺小姐不說,只要被上面能管著他的那些管事的發現了,肯定是要直接責罰的。
「蘇府,呆幾年,在琢磨該怎麼辦吧。」
蘇安在馬車上嘆了口氣,已經是不準備在想蘇府的事情,而是準備老實的多呆一段時間,不過,若無意外,最多,不會超過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