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過一個女人(二)
「夫君,疼。」柳欣妍把食指伸到了唐敬言跟前,讓他看她手上的針眼。
唐敬言隨意撇了一眼,有些失笑,「在哪兒呢?」然後伸手就要去抓柳欣妍的手指。
上一回也是差不多的情況,柳欣妍還以為唐敬言會給她吹一下或者舔一口呢,結果他拉過她的手指就是一擠。
本來已經看不出的針眼頓時又被擠出了一小滴血,然後他一邊看著她齜牙咧嘴,一邊從懷裡掏了一個瓷瓶出來,單手拔開瓶塞,往她手指上撒了點兒,明明不過是一個針尖大的傷處,卻讓她火拉拉地疼了起來。
都說做夢的時候是感受不到疼痛的,但柳欣妍只覺得好疼好疼,那疼……不像是只扎了一個淺淺的針眼,反而更像是,手指斷掉了一般。
手指……斷了?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柳欣妍睜開了眼睛,十指連心,在她的左手小指被砍掉的時候,她疼暈了過去,但那種難以言喻的疼痛註定她即便昏了,也昏不了太久。
她娘在世的時候常常說,說她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因為她見不得血,一見就暈。
廚房裡頭好些活,殺魚、給雞鴨放血……她都是做不了的,不是自己的血,她都能暈,更不要說現在了。
但或許實在是太疼了吧,即便猙獰的傷處還在往外滲血,柳欣妍卻僅僅只是覺得眼前發黑。
那傷處太可怕,柳欣妍不敢細看,她別開了眼睛,顫抖著用右手將裡衣撕下一條,得虧了……夫君讓人給她做的衣裳,不論內外都是用的上好的布料,不但輕柔透氣,還特別容易撕壞。本想就用那布條將斷口裹上,裝作它並不存在,但她突然想了起來,她沒有葯。
沒有葯的時候,要怎麼讓傷口止血呢?如果是在山林里,那麼可以找找止血的藥材,嚼爛了敷在傷口上,至於現在……柳欣妍的目光落在了那盞沒有被帶走的油燈上。
「嗯……」悶哼到眼前模糊,柳欣妍更緊地咬住了嘴裡的裙擺,周圍瀰漫著烤肉的香味和焦糊味,她抖著手,將剛才備好的布條盡量快地纏在了剛剛『處理』過的傷處。
良久之後,她才緩緩吐出了已經沾了血的裙擺,舌頭沒事,嘴唇好像傷了。
那盞油燈之所以沒有被帶走,是因為燈芯已經不長了,燈油也所剩無幾,柳欣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看它漸漸黯淡,忽閃了幾下之後,石室之內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於黑暗之中,柳欣妍慢慢地蜷縮起了身子,片刻之後,傳來了她的低聲喃喃,「敬言,你會來……接我的吧?」
……
「大人,有人在門口放了這個。」
那是一個外觀看著十分華麗的錦盒,這樣的錦盒,裡頭裝著的向來是金鐲子、金釵或者玉墜之類很值錢的首飾。
但不論是唐敬言還是林楓,都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息。
「打開!」唐敬言的聲音很冷。
林楓將盒子放於一旁的案桌之上,人站到幾步之外,背對著盒身,用劍尖將錦盒挑開。
錦盒打開的瞬間,那股子淡淡的血腥氣息突然濃烈了一些,站得更近的林楓看見錦盒之中擺放著的那截纖細白皙的手指,眸色驟變。
「……是夫人?他們怎麼敢!大人,咱們去把夫人救出來吧,夫人已經被關了十天了,除了那些人,再沒有別的人去接觸過夫人。」
「出去!」
「大人。」
「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唐敬言說話從來不說第三遍,或者有,但沒人能活著聽到他說的『第三遍』。
林楓出去之後,唐敬言慢慢起身,走到了案桌邊上。斷指處的鮮血已經不再鮮紅,呈現出了淡淡的黑紫色。除了血腥味外,他還聞到了一種淡淡的香氣,確實……是她的手指。於三載之中,曾無數次穿梭於他發間的手指。
「夫君。」耳邊好似傳來了她嬌憨的叫聲,唐敬言狹長的眸中猛地掀起一陣波瀾,很快,在開合之間,又歸於平靜。他是唐敬言,敬言為警。唐警,從來不允許自己有弱點。
……
「大哥,你說唐敬言他到底在不在府里啊?府里那個該不會是他的替身吧?不是聽說他特疼愛他夫人的嗎?咱們信也寫了,手指也送了,等了半天了,怎麼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權勢和女人,如果讓你選,你會選哪一個?」被稱作『大哥』的不答反問。
「我?嘿嘿,當然選權勢啊,有權有勢了之後,還怕沒有女人嗎?」
「顯然,他的選擇和你一樣。」從日升等到日落,兩人守在唐府門前,卻沒有等到唐敬言的肯定回答。
錦衣衛出來的人,向來不留活口。因為只有死人,才能讓他們放心。如果唐敬言已經做出了選擇的話,那麼柳欣妍就只能一死了。不然,這十天的等待就成了一場笑話了。
柳欣妍還沒有從斷指的疼痛裡頭緩過來,這段日子鮮少開合的門又再度被打開。聽到開門聲,柳欣妍下意識地哆嗦了下,蜷縮起了身體。
火摺子的光先亮了起來,然後是火把。柳欣妍這才發現,原來這間屋子裡頭是有火把的。
「小美人,嘿嘿,又見面了。」這次來的,只有那個砍斷了她手指的猥瑣男子。如果說上一次,他的色心還算有所收斂的話,那麼這一次,他心中所想,完全表露在了臉上。
和唐敬言成親三年,很多事,柳欣妍都是知道的。
比如,有本事和唐敬言一爭高低的人,都會明刀明槍地和他干,但唐敬言太厲害了,能贏他的人幾乎沒有,輸給他的人卻真不少,那些沒有本事贏唐敬言,甚至沒有勇氣站在他跟前卻暗地裡不服他的人,所能想出的羞辱他的法子,無非是動他的女人。
身在錦衣衛,太多人抱著太多複雜的目的送女人給唐敬言。唐敬言當年也是荒唐過的,幾乎是來者不拒,然後……那些女子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是不得善終的。
現在……終於還是輪到她了嗎?
唐敬言說過,她是不同的。因為只有她,冠上了他的姓,唐夫人。
柳欣妍笑了起來,那笑容雖淡,卻已然難掩她的傾城之色。看到這個笑容,那男子的眼睛都發直了。
「小美人,只要你好好伺候我,伺候的好了,也許我這一不忍心,就放你一條生路了。」
也許?柳欣妍很自然地將垂落在眼前遮擋住視線的頭髮別在了耳後,露出白皙的臉頰,纖長白皙的手指緩緩下滑,落到了脖頸間,稍作停留之後,收回了手。
須臾,那個男子已經重新架好了火把,拿著一條繩子就沖著柳欣妍走了過來,「你乖乖的,別掙扎,不然……我可是不介意死活的哦。」
「別!不要!你別過來!我不能對不起我夫君!」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進,柳欣妍抓緊了自己的領口,臉上滿是恐懼之色。
「他都不管你死活了,你還替他守什麼身啊?來,陪小爺快活快活。」
「我不想死。如果……如果我不反抗的話,你真的能不殺我嗎?」
「那就要看,你伺候得怎麼樣了。」
「希望你說話算話。」柳欣妍垂眸沉思了片刻,伸手開始解開自己領口的盤扣,隨著盤扣一一解開,瑩潤如玉的肌膚緩緩而現,待精緻的鎖骨露出,那男子把手中的繩子往邊上一丟,邊靠近邊開始解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