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女子外向（二）

唐家小公子這廂正在磨柳欣妍繼續替唐家綿延子嗣，外頭便有丫鬟來稟，說是香香回來了。

聽丫鬟這麼一說，唐家小公子本來帶著些諂媚神色的小臉立馬就虎了起來，看著倒有點兒唐敬言在教訓下屬之時的氣勢。

和好動的唐家小公子不同，香香小姑娘是個懶散性子，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雖然因為唐家小公子的關係早早就學會了走路，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找人代步的。在家裡的時候可以是唐夫人，也可以是柳欣妍，還可以是任何一個丫鬟或者婆子。自認識了陸衍之後，只要兩人在一處，陸衍的腿基本就算是為香香長的了。

有暴躁易怒的唐家小公子在一旁做著比較，陸衍待香香的耐性可謂是十足的好了，家教、修養、年紀都是個中緣由。

香香賴在陸衍懷裡被他抱回來的情況，這兩年中已然不知凡幾，柳欣妍早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剛開始的時候柳欣妍還會客套兩句，畢竟兩家非親非故的，韜韜出餿主意，香香配合良好，兩兄妹聯手闖禍卻多數要陸衍幫著收拾爛攤子，她一個做娘親的難免顯得有些失職。

「夫人，我送香香妹妹回來。」十一歲的陸衍已經初具了少年的模樣，眉目清潤，身量頎長……柳欣妍可以預見，再過上幾年時間，陸夫人跟前只怕就有想要保媒拉縴的媒人頻繁出入了。

「阿衍來了？快坐！」

柳欣妍看了眼猴子抱樹一樣抱著陸衍的女兒，已經不想白費口舌讓她自己下地站著或者自己單獨坐了，反正她絕對會捂著耳朵嘀咕『聽不見』。讓陸衍坐下也是為了讓他抱著香香的時候能省點兒力氣。畢竟她家小姑娘愛吃不愛動，這身板雖還小，但份量已經著實不輕了。

唐家小公子看到自己親妹妹胳膊肘外拐，乖巧地窩在陸衍懷裡，如鳥巢之中的雛鳥適時張嘴任陸衍餵食水和糕點，只覺得剛才好似已經不怎麼疼了的腳尖又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韜韜幼時見過錦衣衛踹門進屋的場景，只覺得那姿勢特別瀟洒俊逸，是以剛才確定香香被關的屋子之後，唐家小公子也飛踢出了一腳，門倒是應聲開了，但踢門之後，唐家小公子因為那突如其來的痛感被迫金雞獨立了好一會兒。陸衍也便是這時，緩緩走到了他身側。

本來還蜷縮成一團顯得楚楚可憐的唐薰小姑娘，在耳聞目睹自家親哥哥踹門的時候只微微抬了抬眼皮，聽到陸衍的腳步聲之後，小姑娘笑顏如花，直接就飛奔到了陸衍跟前，伸手要讓他抱，無視了先找到她的韜韜。

「好些日子沒見了，你娘最近可還好？」說實在的，跟陸衍這樣半大的孩子，柳欣妍除了問問陸夫人和陸家那幾位小公子，還真沒有什麼別的話可說。

平日里陸衍的答案都是大同小異的，顛來倒去都是『家母安好，勞夫人惦記』之類的客套說法，今天陸衍卻有了些遲疑。

「怎麼了？」

陸衍猶豫了片刻，輕聲道，「托夫人的福，家母又有身孕了，只是月份尚淺，暫時不便外傳。」

所謂的月份尚淺，是在三個月胎尚未坐穩之前。陸衍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他娘對於這奇迹一般的一胎十分看重，別說外祖父、外祖母那兒了，便是祖父祖母都還不知道消息，知曉這個消息的府里不超過五個人。遲疑了之後之所以還是說了，是因為如果沒有柳欣妍的話，她娘根本沒機會再替陸家開枝散葉。

柳欣妍給陸夫人的方子，便是當初魏胤和給她娘配的那一副。之所以給了陸夫人，是想藉機還了陸家的人情。

「真是好消息，你娘總算是要得償所願了。」

說起這個，陸衍便笑了起來，「因著我們幾兄弟的關係，家母高興之餘難免有些愁緒，就怕再生個小七，依舊是個男丁。」

「不論男女皆是緣分。」

「家父擔心家母憂心過甚，動了胎氣，便想了個法子哄她。」

「什麼法子？」柳欣妍挺想知道這位陸將軍是不是也和唐敬言一樣，動不動就給買些金銀首飾之類的哄人高興。

都說在斷婦人腹中孩子是男是女這件事上，越小的孩子嘴越靈。陸夫人十分相信這個說法，從懷著陸啟開始，設宴都是讓夫人們帶著孩子一道前來的，偏偏怎麼問，那些個孩子的答案都是統一的：是弟弟！陸夫人每懷一胎就問，竟然就沒有一次不準的。

這一回，陸將軍倒也不用陸夫人為了問個問題特別設宴了，直接就弄了幾個孩子回家，不過在接回家之前都已經很認真地交待過了，一定要說陸夫人肚子裡頭懷著的是妹妹。回答對的才有糖吃。

「陸將軍倒是十分有心。」只是孩子在肚子裡頭的時候怎麼說多好，等生出來了答案自然就揭曉了，倒也不可能騙一輩子。

「家父也沒有旁的希望，就希望家母能先過幾個月的高興日子。」

……

……

「唐香香！快點起來，帶你出去見見世面。」

春乏秋困夏盹冬眠，唐薰一年四季都困得睜不開眼，恨不能變成棉被，名正言順地和床榻時時刻刻待在一處。這會兒被親生兄長大呼小叫地吵醒，唐薰拖了個長長的鼻音，把棉被一卷一拉一個翻身，就又迅速地睡了過去。

什麼世面不世面的，她只想見周公。一會兒起來就讓人把這扇窗戶也封了，省得有人有事沒事就扒在窗口。

再次醒來的唐薰，不是因為睡到自然醒，而是覺得身下的被褥突然就變硬了，膈地她無法安睡。迷迷糊糊間，唐薰還覺得她這睡了多年的拔步床年久失修開始不結實了，晃悠得厲害。嗯……等她睡醒之後定然要和娘說，重換一張結實的拔步床。畢竟銀錢事小，安眠事大。

「呵！」和周公幾度惜別終於勉強睜開了眼睛的唐薰掃視了一下四周情況，確定了，精心挑選的被褥和床榻都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她的糟心兄長。

「呵什麼呵？人家姑娘赴宴的時候你在睡，人家姑娘勤學四藝的時候你在睡，人家姑娘吟詩作對的時候你在睡，你除了睡覺你還能做什麼？」

「這間酒樓的東坡肘子不錯，我餓了。」唐薰以實際言行表示，她除了睡還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