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弄巧成拙（四）

「聽聞陸家大公子好男色，不知道在下可入得了大公子的眼？」

那人說完這話，賤兮兮地沖著陸衍眨了眨眼，見陸衍沒有太大的反應，他伸手就準備往陸衍的臉上摸，一副登徒子的形容。

他動作快，陸衍的動作更快，還不待其他人反應過來，那人已經被陸衍一把扣住手臂反身壓在了牆上。

「哎呦哎呦，疼~奴還是頭一次，大公子您下手倒是輕點兒啊！」

「噁心死了！」一旁另一人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一腳踢在了這人的屁股上，「你再這樣，下回我們喝酒就不帶上你了！」

「別別別，開個玩笑嘛！」

「這是能開玩笑的事情嗎？」

「這個嘛，不開心的事拿出來說說，也許忽然就開心了呢？是吧，陸衍？陸衍啊，你也別著急，娶媳婦兒這事兒吧，那是靠緣分的，這緣分到了，你不想娶都會送上門，這緣分要是沒到，咱們兄弟幾個一塊兒打光棍不是也挺愉快的嗎？沒事兒吃吃飯，有事兒喝喝酒，這小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滋潤。你要是娶了妻，今天她可能懷疑你勾三搭四，明天可能把你藏在鞋墊里的銀子全都沒收充公，多個煩人精在家管東管西的有什麼好？」

「你別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說得你好像娶過妻一樣？當初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過受了點兒皮肉傷，就天天哭嚎，說這輩子虧大了，長這麼大，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娶他個三妻四妾的。咱們現在也回來好一陣子了，嫂子們呢？」

「咳。打人不打臉，傷人不傷心。徐志遠你再這樣埋汰我，小心兄弟沒得做了啊!」

徐志遠和上官宴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就想逗陸衍笑，或者讓他說兩句，發發脾氣也是好的，也算是一種情緒上的紓解和宣洩。流言這事兒吧，最是難以應對，因為你不知道它從何而起，也不知道它何時能湮滅無蹤。要是能有個特定的人選倒也罷了，完全可以二話不說先收拾一頓再說。但現在這情況，估計陸衍走在街上隨便抓一個人來打，那人都不會是完全無辜的。法尚且不責眾，更何況是個人。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陸衍身上，陸衍替他們分別滿杯，而後自斟自飲了一杯，「我沒事。」

陸衍這話倒不是假話，他確實是沒什麼事，這世上所有事，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他本來也是為了順陸夫人的意，這才開始相看的。他自己其實本沒有成家的打算。要說真正有事的，大約是很希望他能馬上成親的陸夫人。在這方面而言，他是不孝的。

「不過究竟是怎麼回事？事情怎麼一下子就鬧得這麼大了？你回京之後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了？」

「陸衍這模樣，這身量，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說，站在那兒就已經很得罪人了好嗎？」

「……也是。唉。我是沒有妹妹，我要是有妹妹，早就讓她包袱款款嫁給陸衍了。」上官宴話畢，就目光灼灼地看向有妹妹的徐志遠。

徐志遠隱晦地瞪了他一眼，他是有妹妹不假，但就他妹妹那性子，那基本是嫁給誰就要做好和誰家結仇的準備的。他還沒和陸衍做夠兄弟，一點兒都不想失去這個兄弟。但話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試試倒也無妨，「阿衍，那個……」

「欸，你們快來看，樓下那個小姑娘長得真好。」上官宴有那麼點兒沒心沒肺，把難題丟給徐志遠之後，就開始東張西望了。

話說到一半的徐志遠：「……」

要是往日里，就算真來個天仙，陸衍也未必會看上一眼，但是此時此刻，他不想為難徐志遠，也不想為難他自己，於是他利落起身，走到了窗邊，低頭往下看，一看之下，陸衍愣住了。怎麼說呢？人生何處不相逢，他回京沒有多長時間，這已經是第三回見她了。

人心其實十分複雜。陸衍剛回京的時候，幾乎所有知道他的人都將他當做英雄。年少有為，前途不可估量。但當陸衍可能是斷袖的傳言出來之後，那些曾今仰望過陸衍的人卻開始爭先恐後地試圖用最低俗惡劣的言語將他從高處拉下，狠狠踩在泥水之中。

因為陸衍的關係，唐薰這回出門著了女裝。至於她出門的理由，並不是和柳欣妍說的要買參加花宴時候佩戴的首飾，她就是想要出門親耳聽一聽街上的人都是怎麼給陸衍身上潑髒水的。

出乎唐薰意料的是，在聽見對陸衍的貶斥之言之前，她先聽到的是誇獎陸衍的話。那人說得十分中肯，使得周遭包括唐薰在內的人都頻頻點頭。唐薰心中一動，所以情況或者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糟糕？

有人說好，自然就會有人說不好。

「哼！陸家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這樣替陸衍說好話？哦，難道是……陸夫人私下答應了你，要讓陸衍娶你為妻？唉，也對，你這家世身份，就算真嫁給陸衍守活寡，也比一輩子做個老姑娘要強。」

「你胡說！我們家小姐才不是……」

「小姐？就她一個父母俱喪的孤女，配嗎？」

那人大約是看不過有人說陸衍的壞話，想要替他說句公道話，但卻並不想牽累到自己，於是伸手攔住了想要上前理論的丫鬟，輕聲說了句，「我們走。」

「怎麼我一來你就要走？心虛了？不許走！要走也要先把話說清楚了！」

「讓她走！有話和我說！」雖然不過一面之緣，但她做了唐薰想要做的事，所以唐薰願意替她出頭。

「你又是哪根蔥？」

一句話讓唐薰氣得不行，耳力不錯的陸衍臉上卻有了絲笑意，小姑娘今天一身翠色衣裳，遠遠看著確實挺像一根蔥的。

眼見一直冷著臉的陸衍面上有了笑意，上官宴悄悄沖著徐志遠擠眉弄眼。相交多年的默契，讓他們很多時候即便不通過言語也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上官宴：「……」陸大公子笑了，還挺蕩漾的，看來是看上了。

徐志遠：「……」你也說是小姑娘了！前後一樣平，阿衍這是有多缺女人才能看上這樣的。

上官宴：「……」小就對了，老夫少妻懂不懂？再說了，那張臉簡直就是絕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