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陰影
「屋子不對勁?」覃舟還是沒聽明白。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會林子里的確是靜得出奇,幾乎和在那座詭山上一樣安靜。
欒靈沉默了幾秒鐘,忽然大喊一聲:「爺爺!」
說完,她便轉身往林子裡頭一路跑去。覃舟也顧不上問話了,也轉身跟在她身後。覃舟發現,欒靈前進的方向,居然是三棵桃樹下的那座木屋。
儘管那裡頭已經沒有棺材和屍體了,但依舊是覃舟心中一個揮之不散的噩夢。
木屋的門敞開,欒靈風風火火沖地到門口,卻突然止住了步伐。等覃舟來到她身後一看,只見陰暗的木屋中,躺著一個人,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
他靜靜地躺在地上,嘴角溢出鮮血,眼睛已經是微微閉上。在他的腹部上,留下了一道極其醒目的血跡,一柄帶血的刀子隨意丟在一旁,那是兇手留下的證據。
似乎是心中尚存著什麼力量支撐著他最後一口氣。當欒靈在門前止步的那一霎,老人猶如詐屍一般睜開雙眼,儘管他容顏大變,但還是不難認出,是水爺。
「靈兒……」水爺發出沙啞地聲音,卑微得猶如蚊子一般嗡響。
欒靈也在同一時間丟了神,行屍走肉一般來到水爺身邊,滿臉流淌著熱淚。
欒靈泣不成聲,心中的悲情已經難以用言語表述,抽泣了半天,只是憋出了短短几個字:「爺爺,你不要死……」
水爺用顫抖的枯手輕輕搭在欒靈的手掌上,淚水順著欒靈的指尖流入他的掌心。
「去九道口……在抽屜里……」水爺吃力地說著,緩緩看向覃舟,眼神里似乎流露出肯定之色,微微帶著笑意閉上眼皮。
水爺死了。
這是一個很令人震撼的事情。
無論是覃舟還是欒靈都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好端端的一個人,只在一個恍惚之間就離世而去。那種說不出的心塞,早已被震撼和悲情給掩蓋。
水爺的喪事辦了三天三夜,槐水村每一戶都前來祭奠。白綾飛舞,香火繚繞,嗩吶和道鈴的敲打聲中,欒靈在棺材旁昏迷倒地。
她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喪事辦完后覃舟不經意發現,欒靈變了。她變得不再像之前那樣愛開玩笑,沒事喜歡編故事嚇他。她的眼神里無時無刻都瀰漫著深情的悲痛。
其實覃舟和欒靈都知道,水爺的死,十有八九和那個奇怪的中年人脫不開干係。可茫茫人海,又該上哪去找那個人?
到底他們不在的這半天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個人為什麼要殺害水爺,這一切永遠成為一個謎,再也尋不到答案。
期間,欒靈打開了水爺所說的那個抽屜,取出了一個信封,裡面是一份名為九道口學院的入取通知書。
且不說這份錄取書怎麼來的,就單單是這個名字,覃舟思來想去,好像也沒聽過有這樣的一個學校,顯然並不是一個有名的大學。可為何九爺在臨走之前,卻如此執著的要和欒靈提起這件事呢?
對此覃舟表示很驚訝,可欒靈卻顯得十分平靜。欒靈只是隨意的看了兩眼,又把這封信賽會抽屜里,覃舟也不敢多問,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待著。
這幾天欒靈幾乎一個字也沒說,好在覃舟還算是會點廚藝,加上辦喪事時留下不少吃食,一日三餐也就由他來負責。
這是他唯一能夠做的事,欒靈心中的傷痛,只能由她自己一個人去撫平。至少現在覃舟,還沒資格。
日子這麼持續了一周,欒靈這才逐漸從水爺去世的陰影中走出。
這天早晨,欒靈一大早叫醒了熟睡中的覃舟,輕聲問了句:「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陪我嗎?」
覃舟當時還沒清醒,也就迷迷糊糊地點頭,誰想欒靈不到兩個小時便收拾好行囊,早飯都沒吃就拉著他動身離去。
兩人乘著水爺的船,橫渡這條忘川河。
欒靈倚著船舷,向著槐水村眺望了許久,她的淚痕不知何時已然風乾,此番離去,再相見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來到河對岸,走了一段不算太長的的山路后,就到了附近的一個縣城,欒靈就是在這裡上的高中,此刻已經是中午,覃舟提議先去吃點東西。
「你打算去哪裡散心?」
「不知道,你覺得應該去哪裡?」
「我覺得……」
「要不,你先回趟家吧,出來了這麼久,你家人應該很著急了。」
「也行,那你呢?也跟我回去?」
「怎麼?不行嗎?」
「沒,就是有點……」
覃舟本想說有點怪怪的,但這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不過至少,現在的欒靈算是恢復正常了許多,儘管在一些時候還是能看見她一個人憂愁地坐在角落裡沉思。
覃舟借欒靈的手機查了下地圖,買了最近的一班車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城市,隆城。
回到隆城,已經是傍晚時分,天色漸晚,街市上亮起五彩斑斕的燈光。看著眼前熟悉的街道,竟讓覃舟打心底里感到暖暖的溫馨。
就像是經歷了生死人,再次回到故鄉一樣。
有時候真的忍不住想要高聲感慨一句,活著真好。
在槐水村的這些天,恍如一場夢,一場不願醒來的噩夢……
一路上,覃舟也在滴滴點點地向欒靈講述隆城的那些事,譬如誰家的糕點最好吃,哪一家奶茶店最火爆等等。其實覃舟也不過只是想讓欒靈開心點,來到了新的環境,就該把昨日的那些陰影給擦除。
「你說,你爸媽見了我,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欒靈走在路上,忽然輕聲問了句。
「這你放心。」覃舟笑著說,「家裡只有我叔嬸一家住著,我爸媽這幾年都住在鄉下老家。」
「這樣……」欒靈點頭,似乎是鬆了口氣。
覃舟指著巷子里一戶民房道,「前面就是我家了。」
房子大門敞開著,裡頭傳出了砰砰地拍球聲。覃舟來到門口停了一會,正要走進去。忽然一個皮球嗖的一聲向著他腦門直衝而來。
正當他以為要被一擊爆頭時,皮球剎那間面前懸停住了,就像是有一股無形地力量剎那間將它給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