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詭夜
覃舟從小就受到唯物主義觀的影響，是在陽光下茁壯成長的花朵，從不信邪。
可自從收到那一條詭異的微信開始，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變了。或者說，是他無意間發現了這個世界里被隱藏的真相。
樓頂上一片漆黑，夜風嗖嗖吹著，令讓覃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明顯可以看到雞籠子已經被破開了，樓頂上遍地滴著雞血，沒有一隻雞例外，全都被人用牙齒咬破喉嚨吸干血液而死。
「那傢伙呢？」覃舟小聲問道。
欒靈沒有回答，快步走到圍欄邊上，低頭俯視而望，「它爬下去了。」
「怎麼可能？」覃舟不敢相信，「這可是四樓啊！」
「四樓？」欒靈冷笑一聲，接著嚴肅道，「覃舟，你聽我說，不想讓事情變得嚴重的話，你現在趕緊下樓去，牽制住它。」
「什麼？我去？」覃舟懵了，「那……那你呢？」
欒靈認真地說：「我需要休息一下。」
「休息？」
「我剛才施展了鬼咒，這股力量我現在並不能完全掌握，我需要花時間來緩一緩。」
「所以……」
「你去拖住它，沒時間了，除非你想讓整條街的人都醒來的話。」
聽著欒靈的話，覃舟不敢猶豫。僅僅是叔叔嬸嬸兩個人都差點驚動了警察，這要是讓整條街的人知道，那還得了？
下樓的時候，整棟樓像是太平間一樣安靜，雖然他沒去過那地方。
此刻，心中的念想已經束縛了恐懼，欒靈說的那番話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讓他全身熱血沸騰。
可當他走到一樓時，忽然有點怯場了。
他很清楚那具屍體的力量有多麼恐怖，比一個正常男人的力氣還要大許多。當手掌觸摸到冰冷的門鎖時，他猶豫了。
推開這扇門，便是地獄。
換做是誰都會有所猶豫。
如果身後是萬丈深淵的話，那麼即便是向著地獄前進，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於是覃舟咬緊了牙關，提著鎚子推開門鎖。
開門的那一瞬間，他忽然不害怕了，甚至像是一個即將出征的將士一樣，身後背負著的，是生死存亡的重託。
街上很安靜，路燈也顯得很柔和，冷冷清清照亮著街道，就像是夜裡的守衛，在最不起眼的一處注視人間。
覃舟右手緊握錘柄，上前走了兩步，下意識抬頭往上看去，「奇怪，它去哪了？」
一雙手突然從背後用力的將覃舟推了一把，整個人順勢撞倒在門板上。
慌亂之中，他看見一張滿目猙獰的面孔不斷貼近自己，那糜爛的臭味讓他作嘔。覃舟恨不得一鎚子砸在他臉上，只可惜，他沒有機會了。
鎖骨被尖銳的手掌掐得生疼，這讓他手臂根本使不出什麼力氣，幾乎要抓不住這笨重的鎚子了。
「這就要完了？不行，自己還不能死，他應該還可以再掙扎一下，直到欒靈來救他為止。」
一時間，無數念頭從腦海里閃過。
掙扎吧，在痛苦的邊緣徘徊不前，能否解脫只在他一念之間。
覃舟忽然醒悟，原來，這就是他掙扎的意義。
因為本就毫無意義，只是他還不想這麼輕易地就死去。
「鬼咒·鎮靈。」
這是他最後聽到的聲音，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隱約記得有什麼人來過，然後又走了，像是蜻蜓點水，只留下一道波紋，很快便消失得不見蹤影。
陽光再一次灑入人間，覃舟一如既往地被覃小茵的哭鬧聲吵醒，都已經開始上學前班了，還是這麼一個愛哭鬼，這樣的日子，真不知道還要熬多久才是頭。
「不對……」覃舟睜開眼，躺在床上靜靜沉思了下。
哭聲未落，嬸嬸也醒了，緊跟著是莫玲玲，然後到叔叔手機鬧鐘響起，這一如既往地日常顯得是這麼的和睦，就好像，只是做了一場夢。
覃舟自言自語：「是夢嗎？」
「不對，不是夢。」覃舟很肯定地點頭，「我真的見到了，那口棺材，那具穿著壽衣的屍體。」
「下樓，我們洗臉刷牙去……」
聽著嬸嬸說話地聲音，覃舟立馬從床上驚醒，趕在嬸嬸推開房門之前來到了二樓走廊。
沒有棺材，更沒有什麼快遞，一切都恢復如初。嬸嬸拉著覃小茵的手有說有笑地往一樓廚房走去，叔叔也換上了工作服，開始了嶄新的一天。
這太正常了，正常得有點不正常。
要說唯一沒變的，應該就是欒靈那一雙疲倦的眼神了吧？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情？」
當欒靈推開房門的那一刻，苦苦等候許久的覃舟立馬衝上前追問道。
欒靈微微一怔，接著驚道：「你……還記得？」
「記不太清楚了，不過大概有個印象，像是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你覺得那是夢嗎？」
「不是。雖然它很像一場夢，但我敢肯定那都是真的。」
「沒想到，你居然真的能無視鬼咒血眼的力量……」
欒靈驚嘆道。
「什麼是鬼咒血眼？」覃舟想了想，「你昨晚，好像也說了鬼咒是吧？」
「這是鬼族特有的力量。」欒靈輕聲道，「這是一種力量，也是一種詛咒，這種詛咒雖然會隨著血脈純度的降低而減弱，但絕不會消失。」
「你能不能說的明白一點？」覃舟聽著有點蒙。
欒靈說：「通俗的講，你應該已經被催眠了，但現在看來，並沒有。」
覃舟問：「你是說，我，還有我叔叔嬸嬸他們都被催眠了？」
「對。」欒靈點頭，「這就是鬼咒·血眼的力量，能夠在人的潛意識裡植入命令，甚至可以通過催眠來消除某些記憶。」
覃舟聽著，倒吸一口涼氣，「那這麼說，昨天晚上的那口棺材……」
「你下樓之後，九道口行動組的人就趕到了現場，那具屍體很輕鬆就被他們給解決，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行動組需要對非玄門中人進行遺忘催眠，一覺醒來，這一夜裡發生的事情，將什麼都不會留下。」欒靈頓了頓，「所以現在，我也不知道是該恭喜你還是為你感到悲哀，因為，你再也回不到曾經的那個世界了，過去的一切，將不再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