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利益
寒夜無聲，一輛黑色保時捷緩緩駛離琉璃村。
覃舟坐在副駕上，望著公路上一根又一根孤零零的路燈消失在視線中，心頭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向著自己遠去。
十分鐘前，強子打來了一通電話，說是溫思彤醒來了，但她已經記不起墓裡頭所發生的事情，甚至以為自己被拐賣了，差點沒用手機報警，鬧出一場烏龍。
聽到溫思彤蘇醒的消息，覃舟總算是鬆了口氣，可正如欒靈所說的那樣，這一次的見面，或許將會是某種意義上的訣別。他選擇前往九道口學院，也就意味著從今往後將要過上一種不一樣的生活。
這本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甚至是激動人心的大事。
誰又甘願一輩子庸庸碌碌只是做一個普通人？人人想當英雄，都是很正常的。只是在親身經歷過死亡的剎那，才會明白逞一秒威風，代價很可能會是永世的沉眠。
陵墓里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到現在覃舟也沒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個明白。
就像是暴風雨中站在甲板上的水手，他沒有時間去考慮下一個風浪何時拍打過來，船頭的航向，便是前進的方向。
「你好像很不開心？」方逸沉駕駛車輛，瞥了一眼後視鏡里覃舟一臉的憂愁，輕聲問道。
覃舟搖頭，「沒有，只是有些，傷感。」
「一開始都會這樣，慢慢地就習慣了。」方逸沉說，「隆城有家狗不理包子，你知道吧？」
覃舟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方逸沉以前也是隆城中學的學生，下意識點頭。
「他家的包子很好吃，現在還開著嗎？」
「去年就不做了。」
「那有的那可惜了。」
「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離開了隆城，再也吃不到他們家的包子，而他們家店鋪關了門，你同樣也吃不到以前的包子。你不覺得，一樣是離開，兩種心情都不一樣嗎？」
「這……的確是。」覃舟乾笑道。
方逸沉不再說話了，默默的開著車，車子里一時間也安靜了下來。
方逸沉突然扭轉方向盤，從公路轉向一條黑不溜秋的山路，一路上顯得十分詭異，道路旁時不時還能看見一兩座荒墳孤立。
覃舟很好奇方逸沉要帶他們去哪裡，不過眼線的氣氛，並不適合講話。
其實覃舟也知道，他正要前往的，是一個神秘組織的一個聚集地，那個神秘組織被稱為鬼族。而自己，也不明不白的和鬼族扯上了聯繫。
到底這是福是禍，他所作出的每一個舉動，又會不會殃及到父母的人生安全，這些都無從得知。
但每當覃舟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家裡收到棺材的事情，心中就像是燃起了一團火焰，有一個很清晰明了的聲音在告訴他，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原地止步的下場，非但只是慢性自殺，甚至會禍害親人。
他要活著，也要自己身邊最親愛的人也活著。
「真是悲哀呢……」
「誰在說話？素和佳沐？」覃舟渾身猛地一怔，下意識左顧右盼，發現車子還在開著，但是車內已經沒有一個人了。
前邊是一個九十度大拐彎，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往前開下去，必然是要衝下山崖，車毀人亡。
眼下山崖已經來到面前了，車速仍未有所減退，覃舟第一反應就是想去轉動方向盤，可當他觸碰到方向盤的那一刻，車子居然自己拐了個彎！
就好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驅使著他繼續沿著山路前進。
儘管只是虛驚一場，但覃舟還是嚇得渾身直冒冷汗，他低聲問道：「素和佳沐，是你嗎？」
「你說呢？」素和佳沐穿著藍色紗裙坐在車後座上，靜靜地凝視著覃舟的背後，那種感覺讓他渾身發毛。
是啊，素和佳沐畢竟是鬼，自己帶著一隻鬼在身邊，能有好事嗎？
「你，找我有事嗎？」覃舟不明白，幾個小時前素和佳沐不才剛說自己能出來的時間不多嗎？怎麼才過去沒多久，她又出來了？
「我只是出來給你一個忠告。」素和佳沐盯著覃舟，冷冷說道，「有關那個叫溫思彤的女孩的事情，你最好爛在肚子里，誰也不要輕易說出去。對了，跟在你身邊那個女孩好像全都知道了對吧？」
覃舟聽明白素和佳沐說的這言外之意，急忙叫道：「欒靈她不會亂說的，你千萬不要傷害她……」
「我又沒說要把她怎麼樣，你激動什麼？」素和佳沐白了覃舟一眼。
「這……」覃舟瞬間滿臉通紅，尷尬的想半路跳車。
素和佳沐接著說，「那個女孩對你還不錯，如果可以，好好的利用她，甚至能夠在關鍵時刻保你一命。」
「利用？」
「難道你不打算這麼做嗎？她的身份背景並不簡單，說出來能把你嚇死。近水樓台先得月，放在你身邊都不好好利用，難道要放著給別人去用？」
對於素和佳沐的觀點，覃舟並不認同，但又找不出什麼理由去反駁她，也可能是怕她生氣。他想了好一會，才說：「為什麼一定要利用呢？我和她……只是朋友啊。」
「朋友？」素和佳沐笑了笑，「你又怎麼知道她不是在利用你？」
覃舟自嘲道：「我有什麼值得欒靈利用的。」
「這麼自負？」素和佳沐臉上露出驚愕之色，她微微嘆息一聲，雙眸有些迷糊，「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
「以前的我是怎樣？」
「不要試圖從我這裡打探秘密。」素和佳沐又換成先前那種冰冷地聲音說，「有關我的事情，你會慢慢的知道。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輕易就死了……我等了你好久才等到今天，如果你就這麼輕易死了，下一世，別怪我翻臉。」
「我不會死的。」覃舟咬牙道。
「但願你能信守諾言。」素和佳沐說完這句話，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正在逐漸地消散，即將消失前，她又說了一句，「對了，小心你身邊的那些臭道士，他們可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