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嗨，兄弟

「不走了吧？」奶奶問道。「不走了，奶奶！」姜子之微笑著回答說。「去洗漱一下吧！」奶奶關心的說到。

姜子之起身走進洗漱間，裡面依然是老樣子。一塊幾十年的圓鏡掛在牆上，洗臉台有些斑駁陳舊，卻又那麼整潔乾淨。姜子之往臉上潑了水，拿起鬍鬚刀剃了起來。

奶奶在客廳里準備著食物，從冰箱里拿出一袋無花果放在了茶几上。洗漱間響起嘩嘩的水聲，奶奶在客廳滿意地做著活兒，開心的聽著這響聲。

半個小時后，姜子之從洗漱間里走了出來，換上了一身短袖。頭髮被自己用剪刀剪短了，顯得精神了許多，找回了屬於他的年紀；臉上的鬍鬚刮的只剩下嘴角一圈薄薄的一層，黝黑的臉上依然可以看出風霜，讓他有了超越這個年紀的成熟味道，一副成熟而又陽光的大男孩兒的樣子。

奶奶看著孫子，走到跟前，用手撫摸著姜子之的臉頰，愛意滿滿，似乎在他的臉上尋找著什麼。又摸了摸孫子粗壯的手臂，手臂上一根深深的細長疤痕，又讓奶奶心疼不已。

奶奶心滿意足的說到：「先吃點東西吧。」姜子之點了點頭。茶几上放著一盆紅米糕。這是奶奶最拿手的米糕，也是姜子之從小吃到大的米糕。姜子之大快朵頤著，還是熟悉的味道。姜子之忽然發現桌子上放著的一袋無花果，愣住了。

「吃完，去風靈山上去看看吧。」奶奶平靜的說到。姜子之點了點頭。

咀凈嘴裡的紅米糕之後，姜子之起身離開了家。

姜子之開著飛車來到城市近郊的風靈山。風靈山在城市的西部邊緣，是這座城市裡最高的山峰。小時候，姜子之最喜歡爬到風靈山頂，遠眺城市全景。今天再次來到這裡卻不是為了看風景，而是因為姜子之的父母都安葬在山上的陵園裡。

陵園位於山腰處，背靠著山，面朝著東方的城市。陵園中階梯式地按放著一排排墓碑和石墓，鬱鬱蔥蔥的青松，將整個陵園裝扮的像是公園一般。許多墓碑前都擺放著鮮花和瓜果，不時有人來祭奠逝去的家人和朋友。

姜子之一手捧著鮮花，一手拿著一袋無花果，邁步走上了台階，來到一座墓前。

「子瑜之墓」——「子瑜」是姜子之媽媽的名字，墓碑上，只是簡簡單單的鐫刻著這四個字，姜子之將鮮花放在了墓碑後方形的水泥墳冢上。姜子之名字里的「子」，便是取自媽媽的姓。母親的樣子，在姜子之的腦海里並不是那麼清晰，但是依然能夠想起梳著辮子、穿著花裙子的媽媽的身影，笑起來是那麼美麗。經常在夢裡，夢見媽媽笑著叫著自己的名字。

在媽媽墓碑左邊，一塊墓碑上鐫刻著五個字：「姜啟明之墓」。這是姜子之父親的墳墓。這座墓只有墓碑卻沒有墳冢。無人知道他的父親去到了哪裡，在他懵懂兒時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哪怕是母親去世的時刻。最後，在母親去世時，家人憐惜母親的孤獨，便在母親的墳墓旁，按放了父親的衣冠冢，讓兩人在另外一個世界里重新團圓。

姜子之將手中的無花果放在了墓碑前，這是媽媽生前最喜歡吃的食物。奶奶說，媽媽從小就愛吃無花果，每年奶奶都會準備許多。雖然媽媽早已離世了，但奶奶還是習慣每年準備著無花果。

「媽，我回來看你了！」姜子之面對著媽媽的墓碑，喃喃地說到。又轉頭看了看父親的墓碑，卻沒有說話。

「這是奶奶為你準備的你最喜歡的無花果，路上我忍不住偷偷吃了幾顆，香極了，」姜子之笑著說，順手將墓碑旁茂盛的雜草拔了起來。「這三年，我在外面過的很好，以前是不諳世事弱不禁風的孩子，現在已經可以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姜子之說著，擼起袖子給睡在墓里的媽媽展示著粗壯的手臂，那條細長的疤痕又露了出來。

「奶奶身體很好，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奶奶的。」姜子之說到，又看了看一旁父親的墓碑，喃喃說到：「你們倆在那一邊好好團圓，享受二人世界吧，好好照顧我媽。」

山上，起了一陣涼風，吹的青松沙沙作響。陵園中，不時有人出現，來到這裡，探望親人，表達著哀思。

姜子之起身走出陵園，回到自己的飛車旁，卻發現飛車旁站著一個瘦高個子，背著光看不大清楚長相。

姜子之內心有些奇怪，踱步走了過去。倒是對方先開了口：「子之，你這個傢伙，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說話人聲音洪亮，與他的身形形成極大的反差。

這是姜子之熟悉的聲音。果然，說話的正是自己的好友郝然。姜子之大笑著趕忙跑了過去，用手重重地拍了拍郝然的肩膀。

郝然與姜子之差不多高，一米八多的個子，身形卻瘦弱了許多，留著一頭亂草草層次不齊的頭髮，臉上卻多了一分秀氣。

「你怎麼來了？」姜子之開心的說到。

「我怎麼不能來，奶奶告訴我你回來了，說你到這裡來了，」郝然說到：「你說你，走的時候一聲不吭，不帶走一片雲彩；回來的時候又快如閃電，也不告訴我一聲，你這個死鬼，負心漢！」郝然玩笑著說到。

姜子之大笑：「這不是剛回來沒有時間嘛，我正準備這裡完事兒了去找你呢。」

「我就不賴著你找了，索性直接來找你。」

兩人又像小時候一樣，勾摟在一起。兩人同歲，姜子之大上一個月，為這個，姜子之一直讓郝然叫他哥，郝然死活不願意，他說一個月不算大，憑什麼叫哥。兩人為此，還吵鬧不少。不過，兩人是上下樓的鄰居，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打過架、哭鬧過，卻越鬧感情越深。

「你小子，這幾年也長了不少個兒了，跟你哥我一般高了。」

「滾！」

兩人如往常一般嬉笑著，似乎找到了兒時快樂的感覺。

「這幾年，謝謝你幫我照顧我奶奶。」姜子之說。

「看你這話說的，我倆是異父異母的好兄弟，你屁股上有幾顆痣我都知道，還說這見外的話幹嘛。你奶奶就是我奶奶，你不在身邊，就該我照顧、孝敬他。」郝然扯著嗓子說到。

姜子之笑了笑沒有繼續接話，因為他知道這是郝然的真心話。兩人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走吧，去我哪兒！」郝然說。

「好，走！」兩人上了姜子之的飛車，朝城市裡飛去。鈦合金材料外立面的城市建築群，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更加白亮了。在城市的上空，無數的飛車相互交織著，互不干擾的飛行著。

「這個放向好像不是回家的路線吧。」在飛車上，郝然指揮著姜子之飛行的路線，姜子之卻發現不是朝著回家的方向，疑惑地問到。

「對，咱們不回家。」郝然看著前方說到。

「不回家，那去哪兒？」姜子之扭頭奇怪的問道。

「去我的研發基地。」郝然神秘兮兮的說到：「你只管按照我的指揮好好開，到了你就知道了。」

兩人開車飛車穿過城市，來到城市另一端的近郊。在一個頗為隱秘的園林里，出現了一座矮小的水泥房子。在這個時代，水泥房子已經很少見了，大多都廢棄掉了，人民都住進了鈦合金外立面的新式建築里，那裡才是安全的港灣。

郝然指揮著姜子之將飛車停靠在水泥房子外。飛車停穩之後，兩人從車裡走了下來。周圍是密不透風的高聳樹林，只有這水泥房子孤零零地杵在樹林中間的空地上，而房子四周爬滿了藤蔓植物，留下一角。

郝然也不做聲，獨自在前面走著，領著姜子之朝水泥房子走去。兩人走到房子跟前，姜子之這才發現有一個覆滿植物的門。郝然伸手拉開了門，姜子之發現裡面還有一個銀灰色的門。郝然伸出手，在手脖子上戴著的表上按了一下，「滴」的一聲，門上伸出一根細長的管子，在管子頂端，似乎是一個鏡頭。

郝然熟練地走到了跟前，將左眼對著管子上的鏡頭，「啪」的一聲，銀灰色的門開出了一條縫隙。管子收了回去，郝然伸手推開了門。兩人一同走了進去。

「嗨，大米，把燈開一下。」在郝然的一聲令下，啪啪啪一連串聲響，水泥屋內瞬間亮堂了起來。

姜子之這才發現，水泥屋內的景象與外面完全不一樣。與外牆斑駁脫離的牆皮和爬滿植物的外牆相比，房間裡面的空間看起來更加的開闊，四面牆都是銀灰色的牆體。屋內一邊是各種儀器設備，有些在滴滴發出聲響的運行著，一邊是雜亂的堆放著各種兄台的機器人，有動物型、有人形，還有其他各種無法描述的形態。看起來，這裡既像是是一個智能機器人的研究室、生產車間，又像是一個堆滿雜物的廢舊倉庫。

「歡迎來到我的地盤——X空間！」郝然雙手抬起示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