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煽風點火

「大丫喝了半碗，另半碗她拿著……咦，大丫去哪了？」顧蓁蓁四下觀望。

二兒媳李氏不知打何處冒出來，嗤了一聲：「人家大丫可比你有眼力勁，一早就跟在龐童生後頭出了院子，這會該是搭上話了……」

大丫她娘王氏聽到這裡，忍不住站出來駁斥：「弟妹，大丫才多大你就這編排她？有你這麼做嬸子的嗎？」

李氏一貫不太看得上性子綿軟的大嫂，自然也談不上尊重，撩起眼皮睨她：「大丫都十三歲了，可不算小了，也正因為我是她嬸子，這才為她可惜呢。前頭有個小姑擋著，十三歲都沒人為她張羅親事，好在她自己有成算，這不她小姑一出事，她立馬就趕過去撿漏。」

李氏這話里話裡外的譏諷和煽風點火，不但王氏被氣得眼眶蓄了淚，顧陳氏也鐵青了臉，指著李氏罵道：「你個滿嘴噴糞的喪家玩意，放著舒坦日子你不想過是不是？那好，我這就叫老二寫休書給你！」

顧陳氏這一番發作，叫李氏傻了眼，以往她說風涼話的時候多了，頂多被婆婆訓斥幾句，這次怎就叫婆婆惱得要給休書？

她卻不知顧陳氏剛剛雖罵走了龐懷瑾，但滿心的鬱氣和怒火卻沒地發泄，李氏就這麼撞上來，可不就堵了槍口。

李氏嘴欠得很，但腦子卻不那麼靈光，她想不清楚婆婆驟然大怒發作她的緣由，但她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她一定不能被休回家！

她嘭地往地上一坐，啪啪拍著大腿，扯著嗓子哭喊：「二丫，大寶小寶你們快來啊！你娘要被你們奶奶趕走，你們爹要給你們娶後娘，你們就是後娘養的了……嗚嗚……我可憐的寶兒呀……」

大寶二寶是一對雙胞胎，只有五歲，二妮帶著他們在後院玩耍，前頭親娘一哭，他們也嚎哭起來，奔到前院抱住親娘的胳膊腿兒，倒是二妮不哭不鬧，但小臉卻是一片煞白。

弟弟們不知道什麼叫後娘，但她八歲了，她懂。

她原來的小夥伴芽兒六歲那年死了娘，芽兒她爹轉年娶了後娘，以後芽兒就再沒有出門玩耍過，而且一年比一年瘦，就是個頭也幾乎沒長過。

想到以後自己也要變成芽兒那樣，二妮就忍不住發抖，但她不敢去求嚴厲的奶奶，挑剔的小姑她也是怕的，但今天上午的時候兩人一起打過壞人，小姑還用頂好看的帕子給她擦了手，這讓她生出一股希望，衝過去抱住她，含著兩泡淚央求：「小姑，二丫不想要後娘。」

忽然被二妮抱住，顧蓁蓁心下無奈，這丫頭可真沒眼力勁，不知道她娘就是因為接二連三噁心她，才徹底惹怒了顧陳氏？

她倒不覺得顧陳氏一定要休了李氏，只是拿這話來彈壓李氏，誰料李氏不肯服軟，反倒搬來兒女鬧將起來，這次要是壓不下來，日後這家裡怕是沒個清靜的時候，於是她拍著二妮的後背安撫：「二丫別怕，就算你爹以後續娶，你和你兩個弟弟還有爺奶，爺奶疼你們，所以你們絕落不到後娘手裡。」

她這話一出，二妮懵了，李氏的哭嚎也止住了，噌地跳起來指著她大罵：「顧蓁蓁，你成心拆散我們二房是不是？你自己犯賤丟了清白，就看不得別人過好日子是不是？」

「我告訴你顧蓁蓁，你就是個賤命，別說人家龐童生，就是我娘家侄子也不會要你，你就等著嫁去趙六家，被他們那一窩子磋磨，再生個賤丫頭，生生世世翻不了身……」

顧蓁蓁沉下臉，都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但這世間最惡毒的咒罵往往出自同類，讓人心寒又可悲。

她也沒有猜錯，顧陳氏一開始說出休妻只是為了彈壓作妖不斷的李氏，誰料李氏越作越起勁，更惡毒咒罵幺女，這好比直戳她的心窩子。

本來這些日子，顧陳氏為著幺女這糟心的婚事就整宿整宿睡不著，剛剛又被龐童生刺激得不行，原只是強壓住的怒火，李氏這咒罵好比在火星上澆了油，轟地一下炸了！

「好好好，你李氏命貴，我顧家留不住你！」顧陳氏放下這話，轉頭厲聲吩咐顧奕辰，「老四你現在就去寫休書，馬上去！」

顧奕辰聞言立刻高聲應下：「好，我這就去。」

整個顧家，他顧奕辰除了爹娘，最在乎的就是小五這個雙生妹妹，剛剛李氏咒罵小五比咒罵他更叫他心痛，若非顧忌著叔嫂關係，他能直接動手讓李氏閉嘴。

看到四叔顧奕辰三步做兩步進了書房，李氏這下真慌了，爬起來追過去，但差點被關閉的房門砸到鼻子，驚懼之下跳腳砸門：「我沒有錯，你們不能休我，大寶他爹不會答應休我。對，我給你們顧家生了兩子一女，你們不能休我！」

房門被砸得嘭嘭響，屋內顧奕辰沒有半點回應，顧陳氏卻冷笑沖李氏道：「你生了娃就能頂撞我這婆婆，就能撒潑作妖？有你這個喪門星在，我顧家家宅不寧，老娘倒要看看，他顧二郎到底是要你這個喪門星，還是我這個親娘！」

顧陳氏叱罵著，又去抱大寶二寶，李氏哪裡肯依，婆媳倆就此拉扯起來，當中的雙生子哇哇大哭，鬧成一團。

顧蓁蓁頭疼，也怕顧陳氏吃虧，上前拉開顧陳氏與她撒嬌：「娘，我肚子餓了，你先給我做些吃的吧。」

自幺女昏迷醒來，這還是第一次叫她娘，顧陳氏滿腔的怒火都叫這一聲娘給澆滅了，她的眼眶都忍不住紅了一圈，放開苦惱的大寶二寶，拍著幺女的手背連連點頭：「好，娘這就給你做吃的去，做你愛吃的。」

說完就往灶屋裡去，至於李氏……等她給她的嬌嬌兒做了好吃的再休不遲！

顧蓁蓁沖二妮使了個眼色，這才跟進了灶屋。

惶急無措的二妮收到小姑的眼色，猛然醒悟過來，拔腿跑出院門，沖向自家地里。

前院只剩下哭鬧的李氏母子，還有王氏。

王氏猶豫了許久，終是走到李氏跟前低聲勸解：「弟妹你別哭了，一會你跟娘認個錯就沒事了。」

「滾開，老娘還輪不到你來看我的笑話！」

李氏憤怒跳起來撞開王氏，王氏被撞得倒地，這一幕恰好被拿著空碗回家的大丫瞅見，她登時炸了！

「李氏，我忍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