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一門雙侯

夜涼如水。

亭中，孟中林摩挲著手中巴掌大的酒壺，素白的酒壺並不甚精美，卻有梨子清香混著醇厚的酒香自壺口飄溢而出，叫人沉醉得不舍飲用。

忽然，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孟中林眉心一動，抬手塞上軟木塞，將酒壺小心放置於石桌上的錦盒中，正要蓋上盒子，一個俏皮的聲音響起。

「二哥，小七和娘來看你了。咦，二哥你在藏什麼？」

一群人浩浩蕩蕩而來，當先的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蹦跳著進了涼亭，探頭朝錦盒望去，孟中林卻似不經意地側過身，擋住少女的視線，沖少女略搖了下頭，便沖著亭外雍容華貴的婦人躬身行禮道：「母親。」

領著一群僕婦到來的正是鎮國侯府當家主母，也是孟中林的母親，林氏。

林氏望著眼前恭敬中透著生疏的兒子，心中有些發酸，還有些著惱，揮退一眾僕婦連帶女兒后，沖著兒子冷臉輕叱：「你這是在生為娘的氣么？」

「兒子不敢。」孟中林回道。

「你是不敢，還是不會？」

察覺到母親怒氣上漲，孟中林直起身，回道：「母親誤會了，兒子不敢也不會生母親的氣。」

林氏聞言臉色稍緩，道：「既如此，那便隨娘一起回鎮國侯府。」

孟中林頓了下，道：「過兩日安平侯府修整好，我便回去拜見父親母親。」

歷時一年，孟中林將犯邊胡族幾乎滅族，搗毀其王帳，所剩無多的餘孽也被驅趕至大漠之外，皇帝大喜之下，封孟中林為安平侯，額外又賞賜了一座府邸，只在府邸閑置許久，需修整后才好安居，也便有了孟中林先前之語。

孟家一門雙侯爵，本是好事，也確實讓孟家風頭大盛，但此刻林氏卻心堵得慌，衝口問道：「你不是去拜見，是去拜別吧？」

孟中林沉默，也是默認。

林氏一下子怒了：「你還真是去拜別！那我以後要見兒子，是不是還有給安平侯府遞帖子？」

「你這是打定主意跟為娘生分，跟生養你的鎮國侯府劃開距離，是為娘對不起你，還是你爹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叫你如此行事……」

「母親。」孟中林略提聲打斷林氏的話，神色肅穆問道，「母親可想過我孟家如今的形勢？」

林氏被他問得一怔，孟中林也沒等她回應，繼續道：「如今我孟家一門雙侯，滿朝獨一份的殊榮，卻恰如烈火亨油，一旦油盡，母親可想過後果？」

林氏張口叱道：「胡說，陛下對我孟家多有仰仗，何來油盡之說？」

孟中林沉默地凝視著林氏，久久不語。

林氏原本鎮定的神色慢慢變了，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低聲問道：「可是陛下透露過什麼話？」

孟中林搖頭：「陛下不曾透露什麼，但陛下既然賜下安平侯府，兒子便需從家裡搬出來，以後逢年過節兒子會回家中拜見父親母親。」

「逢年過節，陛下這是要生生離間咱們母子啊！」林氏悲泣，但聲音卻壓得極低，哭訴道，「早知道如此，為娘不叫你上戰場，你也不會受傷失憶流落之外，受了那許多苦楚……」

聽到母親提及他受傷失憶那段時日，孟中林一直冷峻的臉上有了溫度，目光飄向了與隔壁緊貼的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