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心意（10）

乾清宮裡，朱祁鎮正板著一張臉坐在龍椅上，而朱祁鈺則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大殿里所有的下人都被朱祁鎮遣了出去，只剩下了他們兄弟二人，靜默相對。

也正是因為這樣，殿中現在死一般寂靜，靜到連呼吸聲都能聽得到。

「聽說你最近跑到太原府去了，怎麼，這麼有心情，跑出去遊山玩水？」

分明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可是，朱祁鎮卻故意裝糊塗。

「不是，臣弟是出去尋人的。」

朱祁鈺心裡清楚，朱祁鎮什麼都知道，只是在故意繞彎子套話，所以，他索性反其道而行，十分坦誠地對朱祁鎮說。

朱祁鎮聞言微微一驚，似乎是沒有想到朱祁鈺居然如此坦率。

與此同時，他心裡也多少有些驚喜，心想著或許朱祁鈺會為了藉助他的力量尋人而向他坦白。

「尋人？你尋的是何人？」朱祁鎮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情頗有些激動。

然而，朱祁鈺也沒有如他所願。

「皇兄應該知道，臣弟在外面養了個外室，只是如今臣弟迎娶了王妃和側妃，這惹得佳人心中不悅，竟然留書出走，臣弟心中思念成疾，只得四處尋找她的下落。」

如此回答，倒也當真沒有什麼毛病。畢竟，郕王殿下尚未迎娶王妃和側妃，便已經在外面養了個外室之事，便已經幾乎是路人皆知，他偏寵這個外室，也早已成為人們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但是，這個答案自然不是朱祁鎮想要聽到的，但朱祁鎮對待朱祁鈺卻並不像他對待錢欽那樣。

「既然只是個外室，留書出走了倒也罷了，你既然已經迎娶了王妃和側妃，也該收收性子，日後莫要再胡鬧了才是。」

二人雖然只相差兩歲，但朱祁鎮卻總是忍不住用這種長兄如父的口吻同他說話。即便現在朱祁鎮的心情並不好，可他倒也不至於情緒失控，對他惡語相向。

「難道皇兄不是如此嗎？」朱祁鈺故意反駁，他越是這樣，反而越是顯得他並不心虛。

朱祁鎮沒有想到，朱祁鈺會這樣理直氣壯、底氣十足地跟他這樣說，他一時間居然連去追究他的不敬之罪都顧不得。

看著朱祁鈺，朱祁鎮心中覺得疑惑：難道我當真猜錯了嗎？難道那個人真的不是錢嘉玥嗎？

其實，朱祁鎮正是因為不能確定，所以，他雖然威脅過錢欽，可卻也沒有真的將位於城郊的那處墳墓給掘開來開棺驗屍。更何況，已經過了這麼久，除非那真真正正是一口空棺材，否則，只怕早已腐敗，雖能辨別出性別、年紀，卻也無法分辨出她究竟是不是錢嘉玥了。

「聽說你那外室，正是朕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惜兒姑娘？」朱祁鎮故意發問。

朱祁鈺淺淺一笑：「皇兄不是已經見過她了嗎，又何須問臣弟？」

這一下，朱祁鎮不由得愣了愣，他那日雖然並未遮掩，卻也並未大張旗鼓，再加上那天本就是郕王府的喜事，賓客們都在郕王府里，而街道上也並沒有什麼人，照理來說，應該是不會有人知道此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