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潮
「嗯！」此時的趙無垢沒有了人前顯露出來的倨傲和玩世不恭，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試圖將眉宇間繚繞的抑鬱和憂心揉掉。
秦謹言沒問他發生了什麼事，轉身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后舒舒服服的窩上了美人靠，舉止之間絲毫不符合臨安公子斯文守禮的形象。
「就不好奇發生什麼事了？」趙無垢一回頭，見他一副懶散的樣子只能無奈的搖頭苦笑。
「特意派人來找我，不就是為了說這事兒？既然早晚都會知道，我為什麼又要特地去問？」秦謹言的一番話將趙無垢堵的一愣，他不禁搖頭失笑，「你啊，不當言官真是浪費了這嘴皮子！」
「還是浪費著吧，若我去當言官，某些人就要睡不著覺了！」秦謹言把玩著手中的茶盞。
「慶國有異動！」趙無垢推開秦謹言的腿，擠到他身邊低聲說。
「哦？」
「王上原打算派你父親率大軍鎮守烽裕關。」
聽趙無垢如此說，秦謹言就知道此事還有下文，也不追問，挑眉看他。
「這事兒本來是定了的，奈何王貴妃吹了枕頭風，王上就又猶豫不決了！」趙無垢輕嘖了一聲，他這個兄長生性多疑還耳根子軟，偏又心狠手辣，有時候趙無垢都覺得納悶，他的父王是依照什麼來選的繼承者。明明當初幾個兄長都很有才幹，可是最終坐上那把椅子的卻是最最平庸的四王兄。不過現在想什麼都來不及了，自打四王兄繼承了王位，其他的兄長陸陸續續的死去，只剩下尚在襁褓中的自己，倒是被王兄當做親兒子一般寵著長大。想到這裡，趙無垢輕嘆了口氣，看來如今眼看著自己年紀漸長，王兄對自己也開始不放心了，不然不會用軍隊調派這樣的事來試探自己。
「你想要我做什麼？」聽了趙無垢的話，秦謹言沒了聽他東拉西扯繞彎子的耐心，徑直問道。
「為了趙國的安危，我想請秦將軍將這差事爭取過來。」知道秦謹言已經失了耐心，若是自己再繼續兜圈子，以這位的性格，絕對做得出甩袖子走人這樣的事兒，索性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希望。
話音未落，秦謹言果真不出趙無垢所料，將手中的茶盞往桌子上一丟，站起來一甩衣袖就往外走，「恕我直言，王爺的這個要求家父辦不到！」
「謹言~~！」早有心理準備的趙無垢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一臉的懇求。
「難道王爺不知道王貴妃在王上心目中的地位？王家在王上心中的位置？難道王爺不知道王上最忌諱爭權？最重要的是，難道王爺不知道我秦家因為手握重兵已經被王上忌諱了？」衣袖被拽住，秦謹言掙了幾下，沒有掙開，強忍著心中徐徐燃燒的怒火，回頭瞪視趙無垢。
「王爺只道趙國安危，難道沒有想過，若是我父出頭爭那位置，恐怕等不到馬革裹屍，我秦家就要亡於王上的刀下了！」秦謹言恨恨的說完，趁著趙無垢愣神的功夫，猛力掙脫開趙無垢的鉗制，「話已至此，望王爺今後做事多加思量，謹言告辭！」
趙無垢苦笑著目送秦謹言越走越遠，直至人影消失在小舟之中。
一葉扁舟劃破寂靜的湖水，悠悠駛向對岸。
那趙誠能做到大管家的位置，不但能力出眾，更是極有眼色的人，他眼見著秦謹言面帶薄怒，忙小心服侍，殷勤周到的將秦謹言送至府門外，直至人縱馬跑的不見蹤影，這才鬆了口氣，命人將府門關上，回去復命。
宮中，王貴妃側耳聽身邊的大太監王貴輕聲嘀咕了幾句，紅唇一勾，露出一抹輕蔑的笑。「那秦老將軍倒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虎父犬子，倒是可惜了！」細細欣賞著新染的艷紅指甲，王貴妃似真似假的感嘆了一句。那王貴微躬的身子躬的更低了，整個人好像與周圍華麗的裝飾融為了一體一般，不帶一絲生氣。
「下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王貴妃揮了揮手，起身往床邊走去。
雖然王貴妃如此吩咐，熟知她脾性的王貴卻不敢就這樣離開，忙殷勤的虛扶著王貴妃往床邊走，服侍著她躺下不說，又從邊上拿出捶腿的小玉錘輕輕幫她捶著腿，直到床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王貴才輕輕的起身，將小玉錘放好，輕手輕腳的離開。
除了王貴妃，這一夜的王宮中還有另一個人同樣關注著趙無垢的動向，他不是別人，正是趙王本人。
待聽說秦謹言被趙無垢約進府中，呆了沒多久就滿臉怒氣的離開，顯得十分感興趣。能做他這種暗衛首領的皆是既善於察言觀色，且趙王做的如此明顯，他又哪裡敢不體上意。
那人恭敬的伏在趙王腳下，輕聲稟道「平安王和臨安公子吵起來是因為章御史家千金章茹繪。」
「哦？這又與那丫頭有什麼干係？」趙王感興趣的追問。
「趙王傾慕章家小姐，想納入府中為側妃，遣人去探御史章大人的口風，不料被張大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後來平安王著人暗中打探，沒想到，那章小姐居然對臨安公子芳心暗許，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臨安公子十分喜愛他那個自幼定親的未婚小妻子，對別人的愛慕絲毫不放在心上。偏那章小姐又是個執著的，除了臨安公子，其他人皆不考慮。所以平安王邀了臨安公子談心，結果二人一言不合，吵了起來，臨安公子怒而離府。此時趙王正在府中借酒消愁，臨安公子則在屋中怒砸擺設呢！」
趙王聽了之後，非但不怒，反而輕聲笑了起來「知好色則慕少艾，人之常情，孤的平安王長大了！」
趙王似真似假的感嘆完，擺了擺手，那暗衛悄聲退了下去。沒過多久，又一道黑影進入屋中，拜伏在趙王腳下，趙王問了同樣的問題之後，得到的答案與上一個暗衛所差無幾，這才滿意的揮退暗衛，起身往寢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