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助我玄嬰

道德觀山門大開，這是極為隆重的儀式。

老道士們排成兩行，以門前石鼎為中央，其餘道童分列四周，手上捧著香爐、拂塵等法器。

王壬站在巨大石鼎前，回憶儀式的內容。

「咦！」

稍微一想，這個傳承自道德仙宗的禮儀，倒是頗為隆重，涉及到「戒、禁、儀、行、端」五律各個方面。

再聯想到，這個儀式根本是上古道德仙宗挑選繼承者的儀式，如此隆重倒也合乎情理。

一切，只能因繁就簡。

以道德觀的境況，如何努力也無法還原十足十的禮儀。

「王壬，開始了！」

王壬深吸口氣，對著石鼎半跪在地。

他雙手虛抱胸口，口中念念有詞，「太虛有靈、寂寂還真……」

玄未子見了，滿意點頭微笑。

這是祈禱詞，象徵著儀式開始。

按照古禮，這個儀式，需要道人扮演二十八星君、五方神靈等，乃是一千零八力士，踩著特定方位，擺出各種手勢。

而且，對道士的職位等級，也有特定要求。

道德觀內，老道士滿打滿算，也才二十多人，只能簡化。

反正，儀式中最重要的，是王壬本人。

王壬自從掌握《玄都道德經》以來，也曾花了不少功夫，熟悉『五律』內容，卻從未深入研究。

如今，他半跪在石鼎前，按部就班進行儀式。

「開始舉火點燃石鼎！」

玄未子見時間差不多，開始招呼身旁師兄弟門。

一幫老道士們，各自施展多年修鍊的精純法力，朝石鼎中央匯聚過去。

這座石鼎，常年雨打風吹，也無香灰積累，內里空蕩蕩。

突然，從虛無空氣中，一團火焰升起。

火光起初只有香頭大，很快點燃附近空氣，迅速擴張變大，待最後，竟充塞整座石鼎內部。

數十米的火光，從石鼎上空升起。

老道士們都知道，此火以法力驅動，看似聲勢旺盛，實則為無源之水，只要法力撤去，便煙消雲散。

「王壬，還不動手！」

王壬聽了，緩緩起身，對著石鼎連續鞠躬三下。

下一刻，他一步步上前，雙手抱攏，對著石鼎高舉。

「嗡！」

整座山頭晃動起來，石鼎中的火光，瞬間活過來，化作一條火龍，朝王壬頭頂扎落。

如此猛烈的火焰，便是一座鐵山也能融化，更別提血肉之軀。

王壬眼睛眨都不眨，仍舊抱著雙手，等待火光降臨。

「呼！」

彷彿在一瞬間，或按滾滾消散無蹤，只剩下一團金燦燦的火種，約莫拳頭大，落在王壬掌心。

王壬手掌感到發燙，像是捧著一團岩漿。

火種開始滲透，進入王壬體內。

但是，此刻周圍的老道士們，連同王壬本身，注意力都被某件突如其來的怪事吸引住。

那座石鼎噴出火光后，並未沉寂下去，反而更加劇烈晃動起來。

玄真子等人，見到石鼎異狀，都開始質疑起來。

「大師兄，這座石鼎，當真不是什麼寶物嗎？」

玄真子搖搖頭，「咱們祖師創建道德觀，為了門面好看，不知從哪個抵擋，拉開這座石鼎，無非是想要模仿道德仙宗門口的五斗米仙鼎！」

說到這裡，他苦笑著搖頭，「五斗米仙鼎若還在，堂堂道德仙宗也不至於分崩離析，核心成員死的一個不剩！」

玄洞子盯著石鼎，雙眉漸漸皺起。

「這座石鼎，往日里沒什麼異狀，唯獨是今天，王壬在此舉辦入宗儀式，方才有此異狀，肯定有所關聯！」

玄真子笑著搖頭，「能有什麼關聯，難道這座石鼎和傳說中的五斗米仙鼎有關係。」

有個老道士嗤之以鼻，「你怎麼不說，這座石鼎，就是傳說中的五斗米仙鼎！」

突然，他感覺四周空氣安靜下來。

一幫師兄弟們，都盯著他，眼神極其古怪。

「不，不可能吧，道德仙宗滅絕前夕，五斗米仙鼎化作一道紅光，消失在天際盡頭。」

「許多大能飛天追尋，始終追趕不上。」

「於是，道德仙宗沒了這件絕食法寶鎮壓氣運，一夜間崩潰消失！」

「五斗米仙鼎，神器有靈，明明放棄道德仙宗了，怎麼可能？」

他越說越是懷疑，到最後連連搖頭。

突然，抖動不休的石鼎，彷彿到了極限，陡然從中央裂開。

一道透明的虛影，浮在天幕當中，儼然是堂皇大氣的一尊方鼎。

這座方鼎抖動兩下，迅速化作一道光，沒入王壬眉心。

這時候，王壬掌心的火種光芒，也開始徹底融入他體內。

「咚！」

王壬雙目閉上，竟當場原地打坐。

「別去打擾他！」

玄真子張開雙臂，攔住情急上前的師兄弟們。

「這次儀式，他必定觸發什麼道德仙宗的傳承機制，現在正在笑話所得！」

「天大機緣，切莫打擾！」

玄洞子立刻派人，找來竹竿稻草，在王壬頭頂搭個涼棚。

王壬參悟的時間，稍微有些長。

過了幾日，天氣開始陰沉，下雨了。

這個時候，涼棚起作用了，為王壬遮風擋雨。

「大師兄，先前從石鼎中竄出的虛影，莫非是？」

玄未子越想越是妙不可言，忍不住開口問道。

一幫老道士們，從小聽道德仙宗的傳說長大，對各種絕食法寶耳熟能詳。

那道突入起來的方鼎虛影，像極了傳言中，道德仙宗第一神器，五斗米仙鼎。

但是，虛影出現后，立刻進入王壬體內。

那座巨大石鼎，隨即碎成無數石子。

事後，老道士們也曾研究過，發現只是普通的碎石。

也就是說，那座石鼎，究竟是普通的岩石雕琢而成，和五斗米仙鼎沒有半點關係。

「或許，此物是祖師爺親手製作，埋藏了道德仙宗的線索。」

「咱們這些不成器的後人，沒資格激發個中玄妙！」

「唯有王壬，掌握了核心五律，才是開啟秘密的天命之子！」

玄真子說到這裡，長嘆口氣，「我們這些後人，不過是守護這個秘密的看門人而已。」

說到這裡，周圍一片失落。

老道士們，無論情況多麼窘困，始終堅守此地，心中抱著心念，要重現當年道德仙宗的無上榮光。

但是，他們此刻才得知，自己不是天命之子，多年的堅守，只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各位師兄弟，這是大好事啊！」

玄真子振奮說道，「咱們資質平庸，復興道德仙宗的任務，就該讓給王壬來干。」

「祖師爺的考驗，恰好證明了這點！」

他們將目光投在王壬身上，「現在，只看他得到的，究竟是什麼傳承了？」

王壬此刻呢？

傳承開啟時，龐大的信息，幾乎將他腦袋撐得爆開。

從石鼎中冒出的火種，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藉助儀式誕生的傳承『種子』。

道德仙宗的儀式，藉助『五律』的手法，再以石鼎中埋藏的『方鼎』虛影，終於激發出真正的傳承。

如同玄未子猜測，真正的道德仙宗傳承，不是記載在《玄都道德經》內，而是埋藏在看似無用的清規律條當中。

五律，只是開啟傳承的鑰匙。

「五律仙法！」

這門仙法，真是不屬於人間的法門，是從人向仙進化的終極秘法。

道德仙宗，為何能在宗門的名稱中，加上一個『仙』字，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掌握了成仙的途徑。

正是因為這門仙法，道德仙宗才發展成為空前絕後的超級大門派。

當年道德仙宗滅絕，無數個大門派參與瓜分，結果沒能找到傳說中的『仙法』。

久而久之，世人開始淡忘道德仙宗，將傳說中的『仙法』，當成道聽途說的傳聞而已。

但是，這門仙法沉寂多年，如今通過儀式，穿越漫長歲月，降臨到王壬身上。

王壬接受仙法傳承的一瞬間。

星海世界當中，幾乎同一時間，在其他九十八個地方，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

黑風繚繞的峰頂上，身穿黑衣的道姑，腳下是萬丈深淵，無數石筍銳利如刀槍，朝天空不屈指著。

在她面前，懸浮在高空之上，是一尊灰撲撲的錫鼎。

道姑不斷變換手勢，周圍黑風如同馴服一般，不斷繚繞錫鼎。

突然，錫鼎陡然裂開。

「成了！」

道姑眉眼露出微笑，她在此枯守五千年，就是為了開啟內部秘密，今日總算有了成效。

錫鼎裂開后，一道方鼎的幻影飛出，鑽入她眉心。

許久之後，道姑睜開雙眼，目光滿是失落。

「道德仙宗的秘藏已經認主了！」

「竟被讓人搶先一步！」

「倒也不算一無所獲，錫鼎之中，竟藏著五斗米仙鼎的坐標！」

「這件絕食法寶，若是能等了，也是絕大機緣！」

……

王府大院中，幾個身穿錦袍的小孩子，正在相互打鬧。

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帶著虎頭帽，胸前掛著金燦燦的小鼎。

突然，他腳步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

「小王爺！」

僕役們慌了，連忙上前扶起小王爺，卻發現他胸前金鼎被壓碎了。

說來也怪，金鼎通體堅硬，大鎚都砸不動，偏偏被小王爺一壓，當即碎成五六瓣。

小王爺睜眼，眼神朦朦朧朧，指著額頭，「我感覺，剛才有什麼鑽進這裡！」

「好像是個寶貝，等我去拿！」

僕役們嚇得魂不守舍，王府規矩森嚴，若是他們照顧下小王爺傷了哪裡，絕對要斬首示眾。

對於小王爺的胡言亂語，他們也以為是小孩子受了驚嚇，渾然不在意。

……

其他九十多個地方，也有不同形制的小鼎或裂開、或粉碎，竄出的方鼎虛影，鑽入不同人的腦海當中。

王壬也不例外，石鼎中鑽出的虛影，留下的信息，正是傳說中五斗米仙鼎的下落。

但不同其他得到消息的人，王壬才是獨一無二，獲得道德仙宗傳承的天選之子。

如果其他人，也得到五律傳承，並通過儀式，搶先得到『五律仙法』的傳承，自然會搶走王壬的傳承。

正如上古年代，道德仙宗的傳人只有一人。

如今，王壬搶走這個機會，其餘人選自然沒有資格。

當年，道德仙宗破滅前夕，那些核心成員，其中不乏元神高人，為了抵擋未來的劫數，提前做好準備。

五斗米仙鼎，被分化出九十九個分身，散步到眾多世界當中。

這些分身以各種形貌出現，落入各有緣人手中，一旦被正軌儀式激發，便會傳下傳承。

尤其是，裡面還還才有一道至關重要的信息，五斗米仙鼎的真正下落。

王壬睜開雙眼，「五律仙法，果真神奇！」

這門仙法，不同普通的功法。

《玄都道德經》中，記載各種威力強大、不可思議的法術，後來流落到各分支手中。

事實上，這些法術的來源，就是五律仙法。

五律仙法，能化腐朽為神奇，一門大路貨的普通法術，經過五律仙法的強化，絕對變成頂級層次。

掌握這門仙法，即便學得只是普通『搬運法』，未來都能升級為『天地大挪移』『五鬼大搬運』等絕頂法術。

王壬獲得這門仙法，只需將自身所學，一門門進行升級，就能凌駕整個修仙界。

其他功法、秘術，充其量是升級器，需要一次次加點強大。

但五律仙法，那可是作弊器，可以毫不講理篡改。

「難怪，五律仙法，難怪在道德仙宗漫長歷史上，只見其名，未見其蹤！」

這門仙法，完美化入各人的功法體系中，不露出半點痕迹。

王壬修鍊這門仙法，根本不會暴露身份，半點冒犯也不會有。

「呼！」

他睜開雙眼，見到頭頂一座涼棚，皚皚白雪覆蓋其上，四周涼意襲來。

「醒了！」

玄真子一幫老道士們，見到王壬蘇醒，關切走上來。

「如何了？」

王壬點點頭，「我已經得到傳承了！」

「得到什麼，自己知道即刻，不要讓第二人知道！」

玄未子嚴肅說道。

玄真子和玄洞子，連同剩下的老道士們，也都點頭。

「你獲得道德仙宗的傳承，千萬不能泄露出去！」

王壬突然笑了，「各位前輩，就算我親口說出，也沒人信吧！」

老道士們笑了，「有道理！」

道德觀如此破敗，就算他們親口承認，也只會被外人一位，是他們故意造個大新聞，吸引世人關注。

「王壬，你身為道德仙宗傳人，咱們該如何稱呼？」

玄未子生性古板，開始考慮輩分的事情。

玄真子當即說道，「那還用說，王壬來了，道德觀的掌門就是他了。」

王壬連忙推辭，突然福至心靈。

「不如就按照嫡道宗的舊例，我為道子，道德觀仍舊由各位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