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三罪
葉秋陰沉著臉,厲眸瞪向江文樂,「我又如何!」
江文樂冷笑:「李章校尉尚還身穿盔甲,你卻已換上常服,不知葉大將軍可是打算休息了?」
這個時辰,營帳外的騎兵正演練布陣,而步兵也在整整齊齊地操練著。
可大將軍葉秋,卻換上了一身緞綉常服。
他在偷懶,可惜被她江文樂瞧見了。
葉秋臉色一白,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李天微!你為何總是與本將軍作對?」
因為這個女人,他已經足足五年沒有領到過一分俸祿!
他恨!
江文樂絕色瀲灧的眸里閃過不屑,「你也配?」
這等無德之人,她江文樂都不會放在心上,又何況是那位文韜武略樣樣精通的天微帝師?
他葉秋算得上什麼?
葉秋滿腔的憤怒近乎要全然迸發,這時江文樂卻又悠悠然開了口。
「大將軍的罪可需我一件一件說出來?」
她語調平和,卻又偏偏將一件一件那四個字咬得死死地。
不等葉秋回應,她便又開了口。
「肩負聖命,卻不做實事,此罪日後我自會細細稟報給聖上。」
「其次,我攜聖令而來,你故意不告知守城將士我來此的消息,可坐你忤逆聖令之罪!」
葉秋一拳重重捶於案上,「李天微!你可別忘了!你只是一個女人,就算你是帝師又能如何?這天下,何時需要過女人?」
天微帝師,不知你聽見這句話,會是什麼反應?
她江文樂是怒,甚怒!
她眼瞼微抬,水紅的唇輕啟,「身為大將軍,口出狂言,對天下女子不敬。葉將軍,你這三罪我均已記下,只待回朝。」
那一瞬,江文樂聲色清冷,周身的氣勢宛若冰霜。
余佩與李章不由得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葉秋愕然,若這些落到王上的耳朵中,那他以後的俸祿......
這種女人該千殺!
他就要將憤懣爆發,可江文樂卻絲毫不給他機會。
江文樂垂下眼皮,眸底寒光令人不寒而慄,水紅的唇卻輕輕彎起,「葉大將軍,你還想憑什麼繼續猖獗?」
不等葉秋回答,江文樂便拂袖離去。
余佩與李章連忙跟上,快要踏出營帳的那一刻,江文樂又頓住,側過眸,留了幾句話才肯走出營帳。
「另,試問將軍,生你之人為何人?」
「你憑什麼看不起女子。」
「若沒有女子生你育你,你現在,還不知道會在哪裡。」
————
晏南風帳內
「你可確定?」他再三詢問。
帳內跪著的探子足足回答了三次晏南風這個問題。
「卑職親耳聽到的,據說是那位帝師有謀逆之心,被皇上貶至九原城了。」
晏南風幽深的眸覆上一層冷意,宛若冰河。
宋永和,你好生糊塗。
李天微怎麼可能會有謀逆之心?
天微她可是將她的赤膽忠心,將她的一生都付與景明國,付與你宋永和!
她用盡一生效忠與你……
你怎能給她一個謀逆罪名?
你怎能委屈她!
陸離擺了擺手,跪了半天的探子領會其意,起身退出營帳。
帳內無人之後,他才開口問道,「將軍,你這是怎麼了?」
「生氣!」
晏南風回答得極快。
陸離扶額,他家將軍又在生哪門子氣?
一會兒擰緊劍眉,一會兒又咬牙切齒。
但還別說,將軍這氣鼓鼓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
陸離竟然覺得還有幾分可愛。
晏南風竭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沉聲道,「陸離,準備一身夜行衣,今夜我要去軍營。」
陸離剛應了一句好,便又頓了頓,茫然問道,「將軍,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們此刻就在軍營啊。」
「我要去的,是景明國軍營。」
景明國軍營?
去做什麼?
偷帥令?暗殺敵軍主帥?縱火燒糧?
這些都不像他家將軍會看得上的事兒。
陸離問道,「將軍,你去那裡做什麼?」
晏南風答得乾淨利落,「見她。」
「見誰?」
「景明國帝師,李天微。」
————
弦月如鉤,薄薄的月光暈染開濃稠夜色。
江文樂尋了塊平滑些的石頭直接坐下,手裡提了一壺梅子釀。
「在軍營里曬月光,倒也讓人難忘。」
坐在一旁的李章將手中的一碟花生米放於三人中間,他撓了撓頭,頗為不解。
「帝師,你這話我咋一點也聽不懂,人家都是曬太陽,哪裡有曬月光的?」
余佩嚼著花生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還不忘含糊不清地應上一句,「你別理她,她最近總是胡言亂語,想必剛剛又是說起胡話了。」
「吃東西都堵不上你的嘴,再說我便不讓你吃了。」
江文樂作勢便欲要將花生米拿遠,余佩忙下意識地伸手去夠。
李章杏眸清澈,望著江文樂道,「帝師大人,說實話,今天在葉秋老狐狸帳內,我特別佩服你!沒想到,你竟然能夠一連串說出那麼長一段話!」
江文樂道,「校尉大人這不是也能說出一串話?」
「這哪能一樣,你說的那些都是對的。而且你那時候氣勢特足!特別有范!」
江文樂垂眸淺笑,那可不!她可是學過四年演戲的人。
這些橋段,她光是跑龍套就干過好幾次,早就對這些耳熟能詳了。
「我今日去葉秋帳內之前,沒想過會和他吵起來。」
她本想去了解戰況。
可她也不是一個願意受氣的主。
「但是現在吵都吵完了,恐怕日後我與葉秋再難共事。」
葉秋畢竟是大將軍,行軍打仗,最忌諱的便是內部有矛盾。
何況他們兩個這個矛盾還不小。
李章拍了拍胸脯,道,「日後有我李章在,不管咋樣,我都站在帝師這邊!」
葉秋那個老狐狸,早些年私吞軍餉,讓將士們挨餓,他李章早就看不慣他!
要不是李天微將這件事情告發,恐怕軍營里那些士兵們都會被餓死!
他敬佩她!是她李天微救下了士兵們,重正了景明國軍營風氣!
江文樂還未來得及說話,余佩便舉起了手裡那壺梅子釀,爽朗的聲音劃破靜夜,「這話說得痛快!李校尉!我敬你!」
爽快人相處起來就兩個字,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