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掃地出門

「張媽，張媽！那死丫頭走了沒！」

客廳傳來一道尖利的聲音，頓時撕碎了陸宅持續了將近一周的沉寂。

這是新搬來的女主人的聲音。

二樓，正在房間收拾行李的小女孩身子猛地一顫！

她穿著一條米色的碎花裙子，原本柔嫩白皙的小臉此時此刻透著不正常的蠟黃，雙眼空洞。

她跪在一堆衣服中央，將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機械地塞進大開的行李箱里。

張媽是陸宅里的老人了，可自從陸家出了事，陸宅就迅速易了主，她想要留下來，就只有服從命令。

「小姐，要不，我替你收拾吧。」

她躬身在小女孩身後，聲音壓得極低，把話說得小心翼翼。

輕歌狠狠咬住唇角，她不說話，手上的動作卻快了些。

樓下，風風火火趕回家的高振生，看著沙發上正優哉游哉喝著咖啡的妻子，一路上積壓的火氣一瞬間爆發，在即將衝破喉嚨口的時候，又猛地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下來。

再開口，已經恢復一貫懇求而隱含怨念的口吻：「輕歌剛失去了父母，在這個世上就只有我這個舅舅了，你就多包容一點……」

彷彿一瞬間被人踩住了尾巴，不待他說完林倩倏地起身沖他破口大罵：「你是不是也被這死丫頭把魂給勾了！高振生敢跟我頂嘴了，老娘自從嫁給你，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再說這房子也是他們陸家欠咱們的我告訴你，老娘今天把話撂這兒，誰要是想袒護這臭丫頭，誰就跟她一起滾出去！」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輕歌好歹是我侄女，再說她才十五歲，你嘴巴就不能積點德嗎！」

「好啊你，為了她你都，當初他們創業的時候你不也掏了錢，她那跳樓的爹還是咱們辦的後事，這些不要錢是不是！」

「那也不至於將輕歌趕出去，她還那麼小……」

「小？她勾我兒子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她小！」林倩將手中的杯子一把摔在地上，雙手叉腰對著高振生威脅：「姓高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乾的那些醜事，你要是再敢袒護她，我就把你做的那些醜事抖出去！」

「你！」

輕歌提著行李剛打開房門，迎面就是舅舅舅媽的爭吵聲。

「還杵在上面幹什麼，等著老娘送你是不是！」

林倩潑辣的沖她叫嚷，輕歌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硬生生將目光從家裡熟悉的擺設中抽神。

纖細的手指抓緊行李箱，她咬緊牙關提得費力，好不容易下了兩級樓梯，突然一腳踏空，眼看就要順著樓梯滾下來。

顧慕白就是這時候走進來的，他一身黑色西裝，裹挾著一身寒氣眉目冷峻大步而入。

千鈞一髮之際，他橫空而來，一把截住她的腰身。

輕歌永遠忘不了那一天，那是她第二次見顧慕白。

陸氏破產，父親跳樓自殺，母親下落不明，一瞬間，她從墨城人人艷羨的顧家大小姐變成了負債纍纍的孤女。

「這房子，我買下了。」

薄唇輕啟，由他的口說出來，卻儘是不庸置疑的殺伐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