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異界化
在來到了弦都之後，蘇祈發現自己和人偶真挺有緣的。
但似乎這些人偶給人的感覺都非常的怪異。迄今為止，蘇祈看得最順眼的人偶，大概就只有房東小姐店鋪裡面的那些人偶了。
無論是機械的精度亦或者是肢體的美感，都是最棒的。
綺夜人偶館的人偶並非醜陋，相反，它們很漂亮。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美麗。
那些人偶彷彿帶著魔性之美，讓人沉醉流連。
但這種魔性之美，卻處處充滿著怪異。
「在發生案件的時候，我們就對人偶館進行過一次檢測和篩查。嫌疑早就排除了。年輕人，別把我們看得跟小說裡面的那些廢物一樣啊。」洛河拍了拍蘇祈的肩膀。
「久等了。」塔婭女士結束了和王文傑兩人的交流，這個時候走了過來。但是在這時候，她的目光看向了蘇祈。她看著蘇祈的臉，然後又看向了蘇祈的手，最後目光又回到了蘇祈的身上。
「女士？」洛河往前走了一步。
「失禮。」塔婭女士看向了蘇祈，「你的素質很好。你喜歡人偶么？」
「我覺得無論哪個世界，對於美的欣賞應該都差不多。審美或許有區別，但大體對美的感受應該都是一樣的。」蘇祈含糊的帶過了一句。
「我們進去吧，現在不早了。」洛河看了看時間。
塔婭女士點了點頭，然後跟著兩人走進了綺夜人偶館。
「這裡真是不可思議。」進入了人偶館之後，蘇祈卻開口了。
「是啊，很有趣的地方。」塔婭走到了走廊旁，看著裡面的人偶，「人偶是完美的造物。它擁有生命的外形，但是卻又能夠達到生命所不能達到的高度。」
「人偶是活的，但人偶也是死的。它雖然擁有人類的外形，但是它卻沒有渴望活著。」蘇祈往旁邊走了一步，「或許在人偶看來，我們這樣的生命本身，才是某種怪異的存在呢。」
洛河看向了蘇祈，又看了一眼塔婭。
他沒有說話，而是轉過頭看向了前方的窗口，夕陽比起剛才，已經暗淡了許多。
塔婭在說的是，人偶應當生命，甚至超越生命。
但蘇祈卻在表達不一樣的觀念，人偶本身就是被人類強行賦予了某種意義，但是人偶本身並不在乎。
洛河聽明白了。
可蘇祈的這句話，卻也正好讓他想到了什麼，所以他決定聽聽兩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蘇祈同學，你不認為人偶是完美的嗎？」塔婭說。
「或許在人偶看來，我們人類所賦予的『完美』的意義是可笑的也說不定。」蘇祈說。
塔婭沒有繼續反駁，而是說：「你……真的很有天賦呢。等案件結束了之後，要不要來這裡當我的學徒？」
「抱歉，我想專心學業。」蘇祈趕緊拒絕了塔婭。
「這還真是可惜。」塔婭女士轉過了頭，看向了的洛河，「洛警官，我們上去吧。抱歉，耽誤了你們時間。」
「啊，嗯。」洛河點點頭，然後用古怪的目光看向了蘇祈。
老實說，塔婭女士的意思，洛河還是能夠理解的，她似乎人偶應該是完美的造物。
但是蘇祈的含義，卻有一種讓洛河十分怪異的感覺，他根本就是站在某種非人的角度上來看待這一切的。
而更加怪異的是，塔婭女士好像並不以為意，反而似乎很想要留下蘇祈。
「人偶館以前出過什麼怪異的事情嘛？」洛河隨口問詢了一句。
「並沒有。」塔婭女士回答道，「這裡一直都是我的樂園。僅此而已。」
「這樣啊。我一直在猜測那個惡魔為什麼在這個地方突然暗算萊伯……看來是沒什麼關係呢。」
「是啊，」塔婭女士那張如同人偶一般的面容上終於是露出了表情。那是有些扭曲的怒容：「那個可惡的怪物，竟然毀掉了我多年的經營。明明我的樂園就快要完成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似乎又變回了原本的模樣：「不過也是因為那個怪物，我也因禍得福了呢。」
洛河警覺了起來。
但似乎已經晚了。
在踏上三樓的時候，他發現所有的人偶，都轉過頭，看向了這裡。
那一雙雙人偶的眼眸，都看著洛河。
洛河轉過頭，看向了身後。
蘇祈和塔婭都消失了，在他身後的，是長廊里的人偶。
人偶沒有動，但是所有的人偶，都齊刷刷的看著洛河。
那一雙雙的眼睛，就這樣盯著他。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夕陽西下，最後的一縷陽光，從天邊消失。
洛河二話不說，立刻打了一個響指。
無數的烈焰從他身上爆裂開來，將所有的人偶全部吹走、燒毀。
「蘇祈！」
他立刻狂奔向了二樓。
然而，當洛河來到了二樓之後，他卻驚呆了。
因為這裡已經不再是原本的人偶館，而是一處長廊，像是某幢房屋的家宅的房屋，旁邊還有一扇窗戶。
洛河回過頭，走廊也同樣消失，身後則是一個房間。
他來到了窗口，朝著外面看去，卻發現這裡似乎並不是舊都的大廈，而是某個城鎮。
洛河的臉上逐漸變得難看了起來。
「……異界化。」洛河咬著牙，「原來真的是兩個案件。」
而在真正的人偶館二樓，蘇祈正看著前方的塔婭女士。
她這個時候停了下來，正看著蘇祈。
「人偶星座有很多，但是主星座很少。而且你的星座，稍微有些特別。」
蘇祈沒有說話，反而後退了一步，他握住了泛著熾熱光芒的白鴉，正看著塔婭。
「失蹤案是你做的吧。」他說，「萊伯警官的死，反而是一個意外，對吧。」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塔婭女士往前走了一步，但在白鴉那熾熱的光芒面前，卻並沒有更進一步。
這把儀式劍的威能，有些超越了她的想象。
「因為這些人偶身上違和感。」蘇祈的主星座是人偶星座。
星座很多，能夠開啟人偶星座的人也很多。但是主星座是人偶星座的人卻很少。
正因為有些特殊，所以蘇祈能夠感覺到。
「如果我們把一切都定位為自然而非偶然，似乎很多事情都能夠說得清楚。雖然我沒有見過那位萊伯警官，但是他應該也不會無緣無故來到這麼一個地方。例如——」蘇祈看向了兩旁的人偶，「他發現這些受害者，都被製作成了人偶。」
「星舟大學的新生。你應該不怎麼了解魔法才對。」塔婭女士看著蘇祈，「你的主星座是人偶星座，但正因為如此，這個星座反而應該是最難點亮的才對。」
還有這事？
蘇祈的人偶星座……可是全亮的。
「不，我只是稍微帶入了一下而已。如果我是追求完美的人偶師……活人人偶什麼的，我也會做。」
蘇祈在拖延時間。
塔婭沒有靠近，白鴉的光芒，讓塔婭不敢靠近。
「你會是完美的素體。」塔婭看著蘇祈，「未受污染的地球素體，無來自無魔區域，卻覺醒了人偶星座，你是最佳的素材。」
說好的苦瓜呢？
「但我可不想成為你的素材。而且這東西對你似乎還挺有威懾的。時間在我這邊。」
蘇祈瞥了一眼四周。
雖然還在二樓，但不知為何，周圍都出現了一圈濃密的黑霧，這黑霧露著猙獰，彷彿是某種巨獸的腹內一樣噁心恐怖。
「沒關係。」塔婭微笑著，「因為，我不在乎時間，這個空間……時間是無窮的……」
「嗯？」
蘇祈一陣恍惚，似乎眼前也被蒙上了一層霧氣似的。
當他眼前變得再度清晰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手上的白鴉已經變成了一把刻刀。他抬起頭，發現周圍的環境也似乎改變了。
「這是？」
他正在一個類似工房的房間裡面，身上穿著一件皮衣，帶著手套，身體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抬起頭，他發現「自己」似乎正在製造著什麼。
是一個未成形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