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深層之中

蘇祈清醒了過來。

現在是早上，但在毒氣星球，從早到晚，荒野的光亮都不會變化。

不過頭盔有視覺阻隔系統，因為睡覺的時候可以處於「全黑」的狀態安眠。雖然身上的裝備暫時脫不下來，但這種裝備卻意外的適合在野外休息，因為在服裝裡面就是一個單獨的小世界，所以在室內室外都差不多。

當然，為了稍微舒適一點，還是要睡袋。

秘跡會的技術都是一流的，睡袋也是最新科技製作的。

睡袋緊緊的包裹著身體，將內外變成了兩個世界。

蘇祈按動了按鈕，整個睡袋就立刻產生了變化，收攏了起來，變成了一顆橡膠球。

這種便利的技術是尤利婭之前想要開發速穿祭祀服的同類技術。

這樣的睡袋具有非常優秀的性能，它完全貼合身體，而且延展性很好，甚至可以兩個人。

尤利婭之前也提議過可以一起使用一個睡袋玩玩，因為這種睡袋用的材料和身體上的裝備一樣，而這種觸手皮互相接觸的時候，會有一種很舒適的感覺。

也正因為如此，這種睡袋在野外也會非常的舒適。

當然，為了睡得安穩，在睡著的時候，睡袋都是被死死固定的。因為當觸手皮的材料和材料相互接觸的時候，那種舒適和愉悅的感覺就會翻倍的上漲，結果就會因為過於舒適而醒過來。

所以蘇祈明確拒絕了。

沒辦法，尤利婭的睡相太難看了，一個人的話，睡袋還能固定，兩個人的話，一般還好，但遇到尤利婭這種睡相不好的，身體就會在睡袋裡面不斷的滑動，到時候根本就別想睡覺。

醒來后的蘇祈看了一眼尤利婭，尤利婭還在睡袋之後，身體被包裹得緊緊的，身體在無意識的抽動。她就像是一隻黑色的毛毛蟲一樣。

蘇祈走了過去，按動了一個按鈕，這套緊緊裹住尤利婭的睡袋，就迅速的收束了起來，變回了一顆橡膠球。

「唔！」

身體一下子就解放了出來，尤利婭整個人就攤成了一個「大」字。

「早安。」

蘇祈用手彈了彈尤利婭的頭盔。

「就五分鐘……唔，這地面。」

尤利婭倒是還想要繼續躺屍，但粗糙的地面，讓尤利婭沒法繼續躺著。

她晃了晃頭，這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為什麼要把我的睡袋收走……」

尤利婭晃著腦袋。

「因為還有人在等著我們，該送貨了，打工人。」

蘇祈最近使用腦波說話也越來越熟練了，但如果要說一句話，還要醞釀許久。不過好在系統有預設系統，這倒是挺方便的。

「為什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呢。」

少女哀嘆中。

「自業自得。」

蘇祈看了一下地圖，確定了方位之後，就開始前進了。

這一路上的功夫，尤利婭也將周圍的情況分析了一通。

在事故發生之後，下層沉入了深層，時間的流速變得更快了，但具體和上層的區別還不知道。

此外，就是上層的救援了。

封閉是自內而外的，從外層想要進入內層，恐怕不容易，真要想挖坑挖下來，沒有個一兩年的功夫是不行的，而且因為這個星球的性質，挖坑大概兩個月就會回歸到原本的狀態，甚至變得更加堅固。就算沒有，上面一兩年，下層恐怕也二三十年過去了，更何況，那個時候上層的空洞怕是又開啟了——空洞雖說緊急閉合了，但這個封印的機能還在。

當然，此外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到各地的遺迹，從而開啟一個後門通道。

之前蘇祈和尤利婭去的遺迹是某種核心，但並不包括封印的控制系統。

「……所以，等我們送完貨之後，我要好好調……我是說訓練訓練你。」

尤利婭對蘇祈說。

「公報私仇？」

「是提高戰鬥力。你不覺得這地方很適合進行訓練嗎？想想看，等你出去之後，你就成了十里坡劍神了！」

「……」

蘇祈選擇了沉默。

用這種沒有語氣的機械音和尤利婭說話，感覺就像是在說什麼新生代的相聲一樣。

蘇祈可沒打算讓這一次的旅行變成相聲二人組來著。

兩人的腳程很快，雖然鞋子穿著挺彆扭，但在適應了這種行動方式之後，兩人的速度就越來越快了，這種鞋跟的設計，對兩人而言，都是具有強化作用的。

順帶一提，其中大部分路程是蘇祈一個人走的，尤利婭有一半的時間是被蘇祈背在身後。

「哦，真是感謝，我們這裡的循環系統損壞了，我不得不每兩個小時施展一次凈化魔法保持室內的空氣不被污染。這幾天我睡覺都沒睡好，太感謝了。」

第一個客戶有足夠的屯糧，但屋子裡面的器械出了問題，不過還好蘇祈他們及時趕到了。

下層……不對，深層的居民大部分都居住在地下，依靠網路和外界進行聯繫，偶爾也會外出，但次數比較少。

單純的「不說話」其實很多人都能辦得到，一兩個月不說一句話的宅男也是有的，但是要一直都徹底的「不發出聲音」，那就太為難了，稍微粗重一些的呼吸就有鼻音，甚至就連睡覺還有鼾聲。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忍受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佩戴某種禁聲設備的。

蘇祈和尤利婭這裡用的也不是一般的禁聲栓，而是藉助了緘默之神力量的道具。

緘默之神是怪物的一個側面，但也僅僅只是一個衍生的側面而已，祂似乎是呈現了某種獨立的趨勢，但似乎又和本體有著聯繫。但無論如何，二者都是無法溝通的存在。

「其實我們現在一直佩戴著這樣的面具，也是一種對神靈的侍.奉行為呢。」

在離開了第一個地下庇護所之後，蘇祈和尤利婭朝著更東方而去。

「神靈？」

「對，緘默之神。我感覺我的力量已經恢復得越來越快了。恐怕不需要幾年的功夫，我就能夠恢復了。」尤利婭說。

「為什麼這麼久？」蘇祈好奇的問。

「其實很快啦。如果只是單純的魔力損耗，其實幾天的功夫就能夠恢復了，但是我被吸收的是更加本質的東西，像是『存在』之類的。就好像是遊戲裡面魔法條的上限值被削減了一樣。最大值少了，要恢復起來，就需要參照客觀時間系……你基本可以看成是弦都的時間吧。」

蘇祈點了點頭。

也就是外界一整天的功夫。

這的確很少。但如果在時間相對外面更快的，那就很慢了。

「其實緘默面具挺舒服的。」尤利婭又說。

蘇祈也有這種感覺。

通常來說，嘴巴和鼻腔之中有東西，這其實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可是緘默面具在臉上的時候，蘇祈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不僅沒有，反而覺得很舒服、很充實。

就好像理應如此一樣。

這是怪物的力量，準確一點，是怪物衍生出來的力量，出現這種情況蘇祈覺得也很正常。

和怪物有關的東西，就不能用正常的事情來解釋。

但蘇祈還是有些在意，因為尤利婭好像還真沒有被怪物襲擊過什麼的。

「我們到哪兒了。」尤利婭又問。

蘇祈看了一眼地圖：「深紅之巢南側，繞過之後就是目的地了。」

「深紅之巢啊，去看看？」尤利婭慫恿著。

「不去。都是觸手。」深紅之巢外側是龍捲須的巢穴，而內側還有更多的生物，這些都是居住在深層之中的生物，甚至還有聲帶蟲的大巢穴。

「小氣。」尤利婭撇開了腦袋。

「任務要緊，回來再去。」蘇祈只要這麼說。

「這還差不多。這邊的樣本我們要帶一些走。我準備採集一些樣本去進行和神性觸手的對比。」

「有關？」

「嗯。」尤利婭很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麼，「這裡的魔物恐怕並不是一開始就是這個模樣的，這些東西很可能是從遺迹的封印深處逃出來的玩意兒。你也注意到了之前那個被遺迹腐蝕的倖存者吧？我懷疑遺迹的下層，最開始並不需要戴口罩，也不是什麼毒氣星球，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很可能就是那個黑洞。」

「蟲洞？」

蘇祈提到了一種可能。

如果不是黑洞的話，那麼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蟲洞。

「連接其他界層的蟲洞？好想法。你認為是連接到什麼地方？」

蘇祈搖了搖頭。

其他比起衝動，蘇祈更覺得這裡是某種武器的可能性更大，這是一個黑洞……不，可能是一個蟲洞炸彈。

不過蘇祈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地方的力量似乎正在被消耗。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隨著時間的流逝，蟲洞的力量可能會再度削弱，到時候就算是尤利婭再次觸碰到了封印內里，也沒有關係。

不過這可能就是幾百年、幾千年、甚至上億年之後的事情了。

兩人繼續前進。

他們要前往的第二個庇護所並不是小型庇護所，而是一個礦場。蘇祈這邊有一半以上的物資都是為礦場準備的。

兩人繞開了深紅之巢，就來到了第二個目的地。

這裡不只有一個運輸者，還有從其他的物資中心過來的配送者，物資被源源不斷的送到了礦場，以保證這裡的安全與平穩。

送貨的旅途花費了整整一周的時間。

但對於前往上層的事情，依然沒有任何的進展——對於上層而言，這一周的時間，可能他們才過去了幾分鐘，根本連反應都來不及。

不過下層和生成，基本不具有高精度設備的生產能力，大概只有奧朵蘭才有一點點的能力，失去了上層的支援，大家只能勉強的維持。

所以蘇祈這邊也繁忙了起來，送貨任務剛剛完成，那邊就傳來了新的指示，要去進行地形勘察——隨著地震的發生，深層的周圍又出現了一大片的尚未探查的區域，為了保證安全，去勘探是必須的工作。

對於兩人而言這倒是更好。

因為這方便兩人進行修行。

蘇祈的身體不需要進行力量訓練，他的體質特殊，現在的身體已經基本上達到了一個極限，再次進行力量訓練是沒有效果的。

所以反應訓練和實戰演習才是最有效的。

恰好，尤利婭就是個極佳的人選。

「當——！」

在山路的一側，兩個黑色的人影正在進行戰鬥。一個手持鐮刀，一個則握著一把蛇腹劍。

兩人都沒有說話，而是僅僅用身體說話。

尤利婭正在進行測試。

「緘默」指代的並不僅僅只是語言上的不交流，更指代的是自己保持安寧與安靜，維持這樣一種狀態。

隨著緘默的時間越長，尤利婭就越能夠迅速的恢復，她猜測這很可能是緘默之神的要點。

兩人這幾個月也基本證實了這一點。

只要停止交流，緘默之神的庇護就會降臨——大概率是通過緘默面具。

而通過語言交流——例如發聲裝置——就會造成效果的下降，而文字交流也會，但比較輕微，最好的是肢體交流。

「辛苦了。」

在對抗的修行結束之後，蘇祈對尤利婭道謝。

雖說發聲裝置會造成效果下降，但如果不是使用腦波交流，而是單純用預先設定的語音回復的話，妨礙和肢體交流類似。

這些天尤利婭也恢復了許多。

尤利婭伸出手，做了一個OK的手勢。

「憋得慌。這一次就先這樣吧。」她最後還是忍不住又說話了。

「半途而廢。」蘇祈搖搖頭。

「我覺得找到遺迹，走後門溜走才是最好的方案。」尤利婭還是一如既往的會偷雞。

就算是現在的這個狀態也是一樣。

比起老老實實的恢復力量，她不能忍受哪怕一個星期的不說話。

「你不是宅女嘛？」

「不說話不代表沒有交流！我天天在網上和人對噴的來著！」

尤利婭在叫喊，只是聲音依然平穩。

通過發聲裝置，哪怕再怎麼發狂，也沒有聲音。

「那怎麼辦？」

「幹完這票，我們去奧朵蘭找找情報。」尤利婭說，「去別的遺迹。」

「但有任務。契約。」

「做任務的時候去看看嘛。繞開契約，我擅長！」

尤利婭就是擅長走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