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魔力螺旋

從地鐵站出來，希爾抬頭看向了天空。

太陽從半山腰上緩緩升起。

弦都的天空是虛假的，也是真實的。

溫暖的陽光照在了身體上，但旋即變得炎熱了起來。

這就是夏季。

少女穿著清涼的藍色連衣裙，腳上是一雙略帶高跟的涼鞋。

紫色的頭髮和藍色格調的服裝，讓她給人的印象，就如同那海中如同夢幻一般的泡沫一樣，清涼而清爽。

「早上好哦。廚師長。」

來到紅葉亭的時候，廚師長正在搬運一頭剛剛處理好的雙頭牛。

「早上好，希爾。」廚師長朝著少女微笑了一下，「你今天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呢。」

「不用這樣打趣我哦。」希爾走了過來，似乎想要幫忙。

但廚師長卻擺了擺手：「我一個人就好。這些凍鮮肉你處理不來的。」

廚師長是一個寬厚的人，但是他對於食材卻有著自己的堅持，如果不經過他的允許而觸碰食材，會讓他大發雷霆。

所以哪怕對方的模樣似乎很辛苦，但希爾卻沒繼續上前。

她朝著廚師長點了點頭，然後便進入了店鋪。

到了更衣室之後，希爾取出了自己的制服換上。

「早上好，希爾。你暑假也打算待在這裡？」

在更衣室之中已經有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二十多歲的模樣，是希爾的前輩。不，應該說是店裡面的正式員工。

「我也沒有地方去呢。」希爾說。

「今年的情況的確有些不妙，但你好像寒假和去年，也都在這裡吧。」對方有些奇怪。

「嗯……」希爾似乎陷入了沉思，但她的臉上旋即又露出了笑容，「大概因為我比較喜歡這裡吧～」

「是嗎？我倒是覺得這裡其實挺普通的呢。」對方已經換好了衣服，然後離開了更衣室。

「……」

換好了衣服之後的希爾，卻是陷入了微妙的沉默，她看著自己的櫥櫃，似乎陷入了沉思。

過了半晌，她的手機忽然響了，少女這才彷彿驚覺了起來，慌忙關了櫥櫃，然後來到了外面。

「一碗炸蝦炒麵，一份蘿蔔燉湯。」

有著白色頭髮的少年進入了紅葉亭。

他是店裡的常客。

但希爾記得，對方大多是中午或者晚上才會過來，早晨想要看到他，其實不容易。

「咦？」

希爾有些驚訝了。

因為對方給自己的感覺，有些不太一樣。

這個人以前就好像是一朵內斂的花苞，但是現在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卻是綻放的花朵。

「你好？」他又抬起了頭。

「啊，抱歉，炸蝦炒飯和蘿蔔燉湯，好的。」希爾趕緊點了點頭，就去忙碌去了。

「呼。」

少女稍微鬆了口氣。

「那個少年是常客呢。」

早上的人不多，旁邊的女人湊了過來：「難道你喜歡這位客人？」

「誒？」希爾有些茫然失措，「沒有沒有，我只是覺得這樣可愛的男孩子很好看而已，沒什麼特別的。」

嗯，就是這樣。

沒有什麼特別的，也沒有那麼多需要在意的。

這樣就好。

「……」

蘇祈這個時候也抬起了頭。

在以前的時候，蘇祈還沒有什麼感覺。

但是，當換上了「閃翼」之後，蘇祈的感官被外向的放開了。

他彷彿能夠看到在大源之中的其他人。

這個感覺很奇特。

每個人都彷彿是在海洋中的一片洋流、一座島嶼或者是一艘小船。

但這個紫色頭髮的女孩子，卻是一個漩渦。

這是一個隱藏在渦流之下的螺旋，在表面的平靜之下，是能夠讓人被吸引下的可怕的引力。

說起來，自己之前也沒有在意，可現在這麼一看，他忽然發現，這個紫色頭髮的女服務生，似乎也挺可愛的，只是不知為何，似乎很少有人注意到這點似的。

明明是一個漩渦，但周圍的洋流和小船，卻偏偏能夠從這黑暗的漩渦之中安然平穩的度過。

「……」

雖然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但蘇祈也並沒有把精力留在對方身上。

他這個時候還在思考奧爾特昨天晚上對自己說過的話。

「傳承么……」

奧爾特昨天的話，被尤利婭強制打斷了，隨後蘇祈就被尤利婭趕回了家。

蘇祈只能坐著末班地鐵回到了家裡。

自己在天使的面前，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蘇祈有些在意。

「嗯？」

而就在這個時候，蘇祈發現，自己的手機又響了。

是史提西亞老師的消息。

「看來還給去一趟秘跡會。」蘇祈吃了飯，然後就結了賬，離開了這邊。

「真是可惜啊，希爾。明明對方都來過那麼多次了，既然你那麼喜歡的話，為什麼不去說兩句呢？女孩子追男孩子可是很簡單的哦。」

希爾忽然又聽到了旁邊傳來的話語。

調笑中帶著些許的可惜。

大概是因為那個男孩子的確很引人注目吧。

「我對談戀愛沒什麼興趣啦。」希爾微笑著。

「誒，是嗎？但你已經是大學生啦，如果再不談戀愛，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就要過去了。別像我這樣哦，過不了多久，就要成為老女人了。」

「嗯，知道啦。」希爾依然是在微笑。

不過她確實是對什麼談戀愛之類的事情，毫不在意。

「蘇祈，我才知道你們在毒氣星球的時候竟然遇到了這麼大的事情。抱歉，我還以為這會是一份輕鬆的工作，沒想到你在那裡還淪為了奴隸。」

蘇祈剛到秘跡會見到史提西亞，就聽到史提西亞的感嘆。

「沒什麼。那裡的經驗其實讓我獲益良多。這樣的修行，讓我的星座也開始升變了。」

聽到蘇祈的話，史提西亞驚訝了一下：「你才剛剛學習魔法一年！」

在愣了一會兒之後，史提西亞才想起了什麼，趕緊說道：「真是恭喜。等你找到契機完成升變，你的主星座就會成為真正屬於你自己的星座。你到時候就將完成蛻變。祝你成功。」

「謝謝。」蘇祈說完之後又問，「您叫我來，是為了這個？」

史提西亞搖了搖頭：「這邊不急……或者說急不來。秘跡會正在毒氣星球善後，下層和深層的情況有些微妙。僅僅只是幾天的功夫，那裡已經過去了幾十年，真是難以想象。不過好在，那邊的時間流速似乎正在變得緩慢，大概會趨向於一個更為緩和的時間。但即便如此，事情還是很麻煩。」

善後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蘇祈對此表示理解。

「秘跡會對於受害者都會有統一的補償，大概暑假結束之前就會有消息，你先等等就好。」

說到補償什麼的，蘇祈就不困了。

「哦，對了。忘了正事。艾扎克已經將你的新裝備的事情告訴了我們，他最近沒有空閑，希望我們幫你設計一套訓練方法。」

史提西亞看著眼前的蘇祈，似乎有些感慨。

明明一年之前，還是一個普通的地球學生，但是到了現在，他卻成為了三星級別的魔法師，甚至主星座已經開始升變了。

雖不至於說前無古人，但這也是萬里挑一的資質了。

但仔細一想的話，這位少年似乎從一開始也並不普通。

她在提拉諾的大地上，曾經見到過人們分分合合，歷史滄桑蛻變，但是卻從未有人如同眼前這位少年一樣不可思議。

「要怎麼做？」

蘇祈的聲音將史提西亞拉回了現實之中。

「嗯。姑且從測試開始吧。跟我來。」

史提西亞研究的是生命與生物方面的專業，這方面也是她的專長。

史提西亞領著蘇祈來到了一件房間之中。

這裡似乎是一個浴池的樣子。

蘇祈見過類似的地方。

「魔法水？」蘇祈立刻就明白了。

「不是，是稀釋過的神性觸手的溶液。」史提西亞說，「神性觸手具有很奇特的性質，神性觸手的皮革能夠讓魔力內外隔絕，但其溶液卻能夠成為強化魔力親和度的溶劑。這種溶劑，能夠最大限度的讓你的身體和大源進行交流。」

「這觸手還真是神奇啊。」

感覺拿去賣一定很值錢。

不過蘇祈覺得這些觸手有這樣的功能也還真不意外，畢竟那些觸手都是受到過怪物影響而產生的。

蘇祈按照史提西亞的吩咐，脫掉了外面的衣服，身上只穿著閃翼，然後浸潤到了溶劑裡面。

溶劑有些溫暖、粘稠、沉重。

但這只是身體上的感官而已。

而在魔力的感知層面，卻完全不同了。

就好像是有人在身上塗了清涼油之後又吹了一口氣一樣。

那種奇異但是卻又有些涼颼颼的感覺。

這種涼颼颼的感覺和身體傳來的濕潤和溫暖，這兩種矛盾的感覺讓蘇祈感受到了無比的怪異。

「你先適應一下。把自己潤濕之後就到旁邊這裡冥想。如果溶劑揮發了的話，就再去浸潤一下。我中午再過來一趟。」

史提西亞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石墩，然後就離開了這裡。

蘇祈從溶劑之中站了起來。

說來也怪。

「閃翼」雖然和原本的神造兵裝不同，但也是那種不會透水的類型，就算是穿著洗澡也不會影響到其分毫。

但此時此刻，蘇祈卻發現，閃翼居然已經被溶劑浸潤，原本白色的地方，竟然像是變得透明了起來。

這也是奇怪的感覺。

棉布這樣的材料，如果被水浸透，這種事情其實很正常。但這個時候的情況，卻相當於是水把乳膠這種防水的材料也都浸透了一樣。

「難怪史提西亞老師讓我使用這個來練習……」

這些溶劑應該不是純粹的神性觸手的溶液，而是經過加工的，功效似乎也十分的顯著。

大源的魔力在蘇祈的身旁流動。

這些魔力接續著天地，似乎在若隱若現。

「不對。」

蘇祈似乎感覺到了這總感覺有些不對。

不是若隱若現。

「這是……高次元的物體，在三次元通過？」

如果將三次元的球穿過一個平面的話，那麼平面上的生物會看到一個點出現在了平面上，然後點慢慢變成了圓，最後圓又逐漸的變成了點，然後消失。

而如果將這個現象放在三維空間的話，那麼一個四維空間的球體穿過三維空間，三維空間的生物所看到的，就是一個球逐漸從虛空之中出現，然後慢慢變大，最後又開始縮小，並且消失。

「這些魔力，從虛空之中流出，穿過了現界，然後又回到了虛空……」

蘇祈似乎理解了什麼。

人們所見到的魔力，似乎是某種「現象」。

這不是蘇祈所知道的事情，也不是蘇祈學過的事情，而是蘇祈曾經在怪物那裡得到的知識。

怪物知曉真理，知曉那種非人的諮詢。

那本是知覺生命所無法理解的東西，但蘇祈卻似乎能夠理解一些什麼。

「呼呼……呼呼……」

深呼吸著。

魔力似乎也隨著呼吸而在流動。

在這個時候，蘇祈發現自己好像掌握了訣竅。

當目光從三維空間跳出之後，他發現自己對於魔力的控制，似乎變得更加得心應手了。

在更高的緯度去「驅使」魔力的呼啊，就能夠將大源的魔力一起攪動起來。

「說起來，那個紫色頭髮的女孩子似乎也是這樣吧。她本身就是一個漩渦，她本身應該就能夠攪動海域。嗯，這麼看的話，對方或許會擅長那種大範圍的魔法……」

在理解了這一點時候，蘇祈感覺自己甚至能夠通過人們之間的一些細小的情報，去判斷和分析某個人的能力和強度。

這感覺挺不錯的。

而且這是純粹的眼力，而不是什麼偵測魔法，所以也不用不禮貌或者被人發現什麼的。

「咚咚咚。」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稍等。我來了。」

蘇祈擦乾了表面的溶劑，然後開了門。

門外是史提西亞。

「已經中午了？」蘇祈一直沉浸在魔力的海洋之中，倒是沒怎麼注意時間。

「差不多了。不過這之前還有一件事情。審判天使大人要見你。他在會長的辦公室等你。」

「哦，好的。」

對方居然來了這邊？

蘇祈也沒有讓對方久等的打算，他換上了衣服，立刻就過去了。

不過來到了辦公室，蘇祈發現，這裡不僅僅有奧爾特，還有另外一位天使。

殺戮天使諾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