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土豪的捧角兒方式
三人都愣在當場,有些難以置信。
徐冬冬看不懂,但這時,徐子娟跟那個中年男人要進去的時候,她鬼祟的往身後左右多看了兩眼。
幾雙目光頓時交織在一起,這讓接下來的畫面,一下就變得十分尷尬了起來。
徐子娟先是在原地怔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在直接進去,和轉身過來打招呼之間,徐子娟猶豫著,最終還是選擇了前者。
或許是因為見到楚若男會尷尬,徐子娟用手擋著臉,原本跟禿頭男人貼的很緊的手臂也立即鬆開,自顧自的,一個人快步先出了停車場。
那個中年禿頭男人似乎意識到什麼,轉過頭來,看到若男她們正從關車門。
中年男人有點莫名其妙,搞不清楚狀況,一看到徐子娟已經走遠了,急忙跟著追了出去。
四人全程目睹了一切,都有些沒回過味兒來。
過了一下,易小安才喊:「楚若男,剛才那人是不是徐子娟?」
「是她。」
在說出這兩字的時候,楚若男的心裡五味雜陳,她實在是沒想到,徐子娟消停后的這段時間,原來是在做這些事情。
「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這件事我們當做沒看到好了。」
楚小纖畢竟還是看得開,她對若男還是很放心的,唯獨一個勁兒的囑咐易小安:
「小安,我們這幾個人里,冬冬不認識她,若男也沒那麼衝動,就你是一顆定時炸彈,今天的事,千萬不要說出去。」
「為什麼?」易小安很不忿的問。
「成年人都需要一點尊嚴,本來不關你的事,那層窗戶紙,你就不要去瞎捅。」
「那怎麼行?」
易小安很明顯沒把楚小纖的話聽進去,不滿的說道:「這五年時間被她打擊報復,我受夠了,有這麼個機會,我可不會輕饒她,我馬上就去找李大嘴,把事情跟他說。」
「小安!」
楚若男也叫住了易小安,「那些事都過去了,這兩個月下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剛才你看她的舉止,很顯然她自己也很避諱,這種人的內心很脆弱,如果這件事你捅出去的話,萬一出現什麼事都很難說。」
「是啊,她的脾氣難保不會打擊報復,你們已經要出學校了,留這麼多矛盾不好,而且從上次的事也能看出來,她的內心其實很脆弱,萬一想不開做出什麼輕生的事,你以後也會於心不安的。」
易小安被這麼一勸,似乎也想通了。
不過既然碰上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四個人後面的話題,基本就跟這個繞不開了。
這四個人里,真要說起來,那還是易小安跟徐子娟的怨念最深。
易小安路上一直在扯關於徐子娟的話題,話茬都擱下好幾回了,可坐進咖啡廳,他又張嘴,舊事重提又討論起了之前的話題。
「小纖姐說的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過,她這個選擇要是擱在我身上,那肯定做不出來。」
「你想做也得有人要啊?」
楚若男直接打擊道:「你看你長的尖嘴猴腮,前後臉上的字全寫著『不是好人』,就算有富婆,人家也不會給你機會的。」
「喂,我說楚若男,有你這麼打擊弟弟的嗎?我易小安從小到大,談過的女朋友湊一起,夠搓四桌麻將了,哪像你?母胎單身,國家一級稀有保護人類,說的就是你。」
「沒談過戀愛怎麼了?告訴你,那是姐不想找,姐要是找一個出來,分分鐘嚇死你。」
「哎呦呦呦,我還真是信了您的邪,雖說徐子娟這個人吧,我都看不上,可你還別說,楚若男啊,徐子娟有一句話描述你,我覺得說的就很對。」
「說我什麼?」楚若男表面上一臉的蠻不在乎,不過心裡還是顫抖著,想知道易小安要說出的評價。
「她說你沒有女人味兒啊!」
「放屁!」
「你看,你看看,冬冬,你說楚若男這樣能有女人味兒嗎?這樣的婆娘,要是擱你身上你敢娶嗎?」
「徐冬冬,那你說說,我有沒有女人味兒?」楚若男被易小安這麼一挑火,頓時也把目光瞅向了一邊坐著很無辜的徐冬冬。
「我……」
楚若男和易小安一起瞪著徐冬冬,催促道:「你說話啊!」
「我什麼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冬冬是來做客的,你們這麼大聲的嚇他,我這個當老師的還在邊上坐著呢。」楚小纖清了清嗓子,趕緊幫徐冬冬解圍。
「切。」
易小安翻白眼道:「我們都要畢業了,就算你是老師,也管不著我們了。」
「那你們現在拿到畢業證了嗎?」
楚小纖一巴掌拍在易小安腦袋上,楚若男跟著也是一巴掌。
「喂,楚小纖打就算了,楚若男你打我幹嘛?」
楚小纖跟若男的雙眼一對,跟著又是一齊拿巴掌拍了過去,異口同聲道:「見了姐姐直呼其名,你還有理了?」
徐冬冬也被這一幕逗樂了,作為一個之前也幾乎沒有喜歡過女生的母胎單身狗來說,這一刻的徐冬冬也算是領教了女人的恐怖,再看到楚若男坐在對面,一副「兇狠」模樣的時候,自己心裡也突突突的直打鼓,生怕再給他來個什麼求生欲測試。
學校劇場的第二場演出,是在下午兩點的時候演,基本到四點前就差不多結束了。
因為徐冬冬的行李裡面,裝的全都是禮物,所以禮物掏完后,反倒就沒什麼要收拾的了。
楚若男他們這天,又給徐冬冬買了許多的特色小吃之類的,給徐冬冬又裝了滿滿一大包,等兩點的演出結束,再把他送到了進站口。
「若男,加油不要怕,你比誰都優秀,放心吧,上天一定會眷顧你的!」
這是徐冬冬進站時,最後對若男說的一句話。
從進站口重新回到車上,楚若男上車的第一件事並不是欣慰的笑一笑,反而在這一刻,她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出來。
畢竟從小學戲到了現在,那一晚上毀滅掉的,是這二十多年來她所有的努力跟心血,這種事,即便自己想通了,那也不是過個一兩天就會好的。
想通了也還是會回想,也還會嘆息跟流淚,等到在無數個深夜裡獨自回想跟哭泣過後,最終才會徹徹底底的放下去。
也只有到了那時,才會真正舉重若輕的把一切都消弭掉。
哭過之後,楚若男的情緒又重新穩定下來。
楚小纖讓易小安開車,忽然一轉話鋒,問起若男道:「我覺得冬冬這個孩子就不錯啊,若男,你就真的沒往這方面考慮過啊?」
「想什麼呢?」
楚若男輕輕擰了一下小縴手臂上的肉,不滿的嘟囔道:「除了你們兩個,冬冬算是跟我最熟的一個知心好友,我對待他,就像對待我們班那幫哥們兒一樣,你們都是我楚若男這些年來遇到的最寶貴的財富,但是要發展成戀人,真的從來沒想那麼多。」
「那要不你想想?」易小安在駕駛座上搭茬道。
「滾。」
楚若男翻了個白眼:「等我以後遇到自己也動心的,我會謀划的。」
「呦,都23年沒遇到了,誰知道你以後是個什麼情況?楚若男,要不你還是聽我的去醫院檢查一下取向吧?說不定你就是喜歡女的?」
「易小安,你最好認真開車,再多說一個字,我撕爛你的嘴!」
知道楚若男這下是真惱了,易小安可是不敢再玩火,趕緊閉了嘴又往學校趕。
晚上徐子娟的《文昭關》,雖然他們幾個都不待見這個女人吧,可對方這齣戲演的卻是真好,是必須要去看的。
《伍子胥》這齣戲,看名字也知道了,講的就是春秋時期伍子胥滿門被殺,過昭關時心急如焚,一夜白頭,之後逃到吳國搬兵滅楚的故事。
這齣戲本身就是一出悲劇,徐子娟演出時候生動傳神,唱腔韻味十足,其實真要說起來,楚若男、易小安別的戲上佔優,但到了這齣戲,是肯定唱不過徐子娟的。
送完徐冬冬趕到學校,距離開戲還早呢,楚若男又去班裡看了下自己小弟們排戲的狀況。
因為早就答應了跟這些傢伙們一起排戲,楚若男走不開,要不然的話,她跟易小安早已經跟徐冬冬一起離開,跑到南方去玩了。
楚若男他們班級里的那幫小弟們,排戲的時候無精打採的,等到楚若男一來,連精氣神都全變了。
一眾人都精神抖擻的圍上來,光扯閑篇就浪費了不少時間。
「班長你知道嗎?你那個死對頭徐子娟,聽說在外面傍上大款了,還是個五六十歲的老男人,這中間差著三四十歲呢,天吶,也是真下的去嘴!」
趙廣坤一說起這個就來勁,楚若男有些吃驚的問:「這消息你們怎麼知道的?」
若男特意回頭看了眼易小安,易小安搖搖頭,表示這個消息不是他傳的。
但楚若男卻納悶兒了,上午自己碰到了徐子娟,才下午,就有人知道徐子娟傍大款的事了,這事怎麼就傳遍了呢?
不過轉念一想,反正不是自己這邊傳的,那管那麼多做什麼?
晚上七點半的演出開始了,本來以為徐子娟應該賣不出多少票去才對,但楚若男她們現場買票的時候,差點兒就搶不到了。
作為楚家傳人,楚若男那場萬眾期待的《失空斬》,戲票全部銷售一空,等輪到易小安的《硃砂痣》時,就只賣掉了八成座。
但即便如此,她們兩人的成績,已經算是學校除霍正芳以外,歷年來在校生賣票情況最好的記錄了。
按理來說,沒有電視台報道加成,沒有類似於楚家一樣名氣的加成,沒有那麼多的觀眾期待,徐子娟的戲雖然好,但再怎麼也賣不到滿座才對。
卻沒想到,戲票卻還是銷售一空了。
面對這種情況,楚若男她們倒不是嫉妒,而是覺得蹊蹺。
因為今天學校劇場里進來的這些人,實實在在的講,這一個個的真不像個聽戲的。
所有人都是一副西裝革履的裝扮,而且還都捯飭了髮型,除了一些拿了贈票的人穿著跟他們不一樣外,其他那六七百號的觀眾,竟然全都是清一色的西裝領帶。
這幫人進了劇場,也沒有先坐下,都站在自己的座位上,楚若男她們坐下來之後,看到好幾百號人都站著,還以為自己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立即也跟著站起來,結果搞的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也說不出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直到……
白天他們看見過的那個男人換了一身便裝,在幾個西裝領帶打扮的人簇擁之下,坐到了第一排。
那個人坐下后,翹著二郎腿,吩咐身邊的幾個人坐下后,後面一大堆人才看著情勢,跟著整齊落座。
看個戲而已,這就太奇怪了。
戲開鑼了,這幫人也分不清誰是誰,台上只要上來一個人,就都拍手叫好。
這個外行看不出來,可楚若男她們都是內行。
你說一個龍套出場,也沒有什麼情緒鋪墊,他們都喊出炸鍋一般的好,這情況對勁嗎?
這些位在台底下喊著奇奇怪怪的彩聲,搞的台上的演員們也跟著納悶兒了,分不清楚觀眾這是給自己起鬨呢,還是叫好呢?
一場戲沒演到一半,叫好聲已經一百多個了。
楚若男覺得這場戲聽的實在太彆扭了,那幫傢伙又老在關鍵時候起鬨,弄的自己聽不清,就只好在後排玩手機。
慢慢的,她們仔細注意周圍這些觀眾,結果發現不少問題。
這些人好像根本就不是來看京劇的,他們一邊玩著手機,過一會兒,有個人一喊好,他們就跟著鼓掌,完事兒了以後,就低著頭接著玩。
易小安看出端倪來,上去跟一個人搭茬道:「老哥,你們這個……叫好的節骨眼兒都不對啊,你們平時都看戲嗎?」
「我們看什麼戲啊?我們都是昨天從廊坊那邊過來的工人,是我們老闆讓我們過來看戲的。」
易小安眼珠子轉了轉,又問:「你們都是幹什麼工作的工人啊?」
「嗨,車間里干苦活累活的。」
「干苦活累活還穿西裝?」
「這西裝是臨時發給我們穿的,不瞞你說,我們主管昨天點了我們四五百號人就來了,加上我們總公司的員工,今天是跟著我們老闆來看戲的。」
易小安指著第一排坐著的那個白天見過的中年人,問他:「第一排那個大白禿胖子,是你們老闆?」
「不是他是誰啊?老闆都是有錢催的,正事兒都不幹,也不讓人吃飯,拉著我們上這裡來聽戲,我們哪兒聽得懂啊?不來又不行,對了,您懂戲是么?」這人反問易小安道。
易小安點點頭:「懂啊。」
「那您知道這戲,還有多久唱完嗎?」
「怎麼了?」
「我們想回去休息去,困的,飯都還沒吃呢。」
易小安這才笑著說:「還有五十多分鐘吧,你們等著,快了,就快了。」
套完了話,轉頭易小安可就在心裡罵了街了!
「這老光頭,捧角兒把自己廠里員工拉來瞎喊好,真是土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