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中有女初長成1

唐大曆十四年五月，皇上病危，命太子監國。后德宗李適繼位，改年號為建中，次年為建中元年。

由於連續幾年的關中大旱，百姓餓死，凍死者無數。京城之中官位高些的尚能靠著俸祿勉強糊口，官階略低的京官，只能靠著借貸勉強度日。德宗採用楊炎的建議，命令黜陟使和觀察使、刺史「估量百姓的人丁財產，定出等級，改變舊稅法，實行兩稅法。雖然有所緩和，但是任然情況十分嚴峻。7月，斗米已經到千錢了。

在京城的一個官邸鄭御史和她的娘子也在為這吃食發愁。「這個月的俸祿下來恐怕也只夠10天的開銷。相公你為人清廉，這個家裡的開支該怎麼辦啊？眼看著濤兒已經有14了，我之前的嫁妝都貼補家用了，她的嫁妝該怎麼辦？」

「前些日子我已經修書給了我在蜀州任職的同窗，外地相比京城會好些，我也在京中打點，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去蜀州任職。」

「這蜀州離京城甚遠，那邊人生地不熟，我們在京城好不容易維繫的關係，恐怕就要斷了。」

「志同道合者，不會因為我的離開就斷了聯繫。何況京城中奸臣當道，我前些日子上書希望陛下嚴明聖聽會開罪一些人，所以京城這個是非之地，我們離開了也沒什麼可惜，……」

「小姐，你在做什麼？」門外，濤兒正在窗戶邊上聽著父母的對話愁眉緊鎖，聽到丫鬟采頻說話，急忙做了禁聲的動作：「噓！快走！」

采頻一邊被拉著走，一邊說：「哎，我說小姐你怎麼了？」

濤兒這個時候一瞪眼，采頻不敢出聲了。

回到房中，濤兒鬆開采頻，走到自己的首飾盒子那邊，拿出來首飾盒子，看看裡面，翻翻弄弄，裡面值錢的物件不多，只有一個玉簪子、一個玉吊墜，這可是奶奶之前的陪嫁，是宮裡的物件，後來奶奶給了媽媽，媽媽給了自己帶在身上，現在該怎麼辦？當掉什麼呢？看來看去，拿不定注意。

「小姐，這個是要去見什麼人嗎？怎麼看這些平時不戴的首飾。」

「我明天想去白馬寺去拜佛，你準備下吧。」濤兒面部沒露出什麼神色。

「小姐怎麼想著要去白馬寺啊？平時夫人拉著你去你都不去。」

「小姐，我給你熬了桂花糯米粥，很好喝，來嘗嘗。」采珍端著一碗桂花糯米粥進來。

濤兒看到采珍，內心一亮：「采珍，你來，我問你個事情？」

「怎麼了，小姐？快喝。」采珍把粥放到了濤兒的面前。

「我們廚房裡是不是沒有什麼吃食了？」

「哪有！」采珍說著眼神躲閃。

「我都知道了。」濤兒平靜的說。「我記得你家有個人開字畫鋪，我之前有幾幅畫，我一會收拾一下，你幫我拿到那邊，去賣掉吧。」

「小姐，你的才情，京城裡是有名的啊，這樣子拿出去賣使不得啊，別人怎麼看我們？好歹老爺也是一個五品的京官，何況老爺又極其在乎清譽，這個萬萬使不得。」

「那我重新畫，不署名，或者用別名，就叫浣溪居士如何？」

「小姐！」兩個丫鬟看著臉色都不是很好。

「哎呀，好了，好了！明日我們明面上是去白馬寺，我們路過市集，去看看市面上什麼樣子的字畫比較好出售，就這麼定了。」

「小姐，你還是好好想想吧，家裡人多，你這麼一點，起不到什麼用，反而累了小姐的名聲。」

「明天去白馬寺，我決定了，稍後我去和母親說，你們準備吧。」說著，拿起來桂花粥喝了一口：「好喝，采珍，你的熬的越來越好喝了。」

「那我每天都給小姐熬。」

「我每天吃，也就吃不出好了，你們就別慣著我，等把我養刁了，我看你們還有什麼本事。」

「呵呵。那我再學新的不就行了，管飽夠著小姐吃。」

「行了，我去和母親請安了。」說完，濤兒就去和母親說想出去散散心，正好趕上寺廟裡說經，去拜拜菩薩。母親自然是應允了，讓下人準備了馬車。

第二天的早晨，小廝套了馬車就，濤兒只帶了了采頻。

采珍把東西一邊往車子山放一邊說：「小姐，你還是偏心，出門只帶著采頻，不帶著我。昨日還說要我一起去，一轉眼就把我擱屋裡。路途遙遠，你們還要在莊子上休息一晚，采頻一個人怎麼可以……」

「采頻，你看看，采珍的嘴巴都能掛油壺了。采珍，我這不就是去趟寺廟禮佛，又不是去打仗，能出什麼事。你記得幫我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好就行。」

「小姐。」

「好了，好了。我們走了，回來事情辦不好，小心我回來收拾你。」濤兒說完和采頻坐在了馬車裡，小廝趕著馬車就離開。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昨夜一場小雨下的真好，走在路上都能聞到泥土的清新。」

「是的呢，這才初春，等過段時間，柳葉兒長出來了，漫天飄絮的時候，小姐又要作畫了。」

「哪能等到這個時候，這幾天就要做起來了。昨天說的事情，你可還記得，我們約莫一刻鐘我們就到京城最好的就是珍墨軒，我們先去看看。」

「小姐，這可是都是一品，二品，王公們去買字畫的地方。」

「自然我是知道的，他們家賣古玩，字畫是一等一的好，也是很多人效仿的對象，我們就在這裡偷師學藝了。」主僕兩個人說著邁步走進了字畫店。

「下月我父親的大壽，掌柜，你把你們店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我要選一樣給我父親。」

「每每太師生辰，郡主都會送字畫給太師，可見郡主孝心。」掌柜恭維著。

「父母對我有生育之恩。」郡主臉上一副很自豪的樣子。

「小姐，要不我們走吧。」郡主的名聲可是在外，一向跋扈，父親當朝一品大員，姐姐又是皇上寵愛的韋妃，對誰都不放在眼裡，稍微有點不對，都要受罰。采頻有點害怕。

「民女見過郡主。」濤兒心想，這次如果走了還要再找日子出來，就算是郡主難道還能當街欺負人不成？

「嗯。」一臉傲慢的瞟了一眼濤兒，「你不是五品御史鄭大人家的女兒嗎？怎麼有錢來珍墨軒來買東西嗎？」

「郡主，這裡的東西只有郡主這樣子身份的人才能夠擁有，我只是來開開眼界。不曾想能見到郡主為太師挑選禮物，想必明天長安城裡都會知道郡主的孝心。」

「那是自然。你既然知道這個地方不是你等可以消費的地方。」

「這家鋪面，也沒有規定買不起不能看。所以臣女也就是想來看看。」

「嗯，漲漲見識，省著以後丟人。」郡主一臉傲慢。

「謝郡主。」鄭濤恭敬的離開郡主視線，走到字畫的地方仔細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