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太醫院
黑夜被陽光取代，宸華宮內宮女們腳步雖然匆忙卻很輕，生怕驚擾了還在安睡中的皇后，屋子裡安神熏香裊裊，蕭亦宸握著季凌雪的手從天黑守到天亮。
墨香端著托盤走進，托盤上擺著冒著熱氣的粥，在蕭亦宸面前行禮道：「皇上，您已經一夜未進食了，先喝點粥吧，等下皇后醒來看到您這樣子，可得怪奴婢沒有照顧好您。」
蕭亦宸轉眸看了墨香一眼，拿起粥碗食不知味的喝著，季凌雪大概不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她如上次那樣一睡不醒，她不會知道他內心的煎熬與焦急。
墨香偷偷抬頭去瞅靜靜躺在床上熟睡的季凌雪，除了面色蒼白了一些，呼吸均勻，皇上這是患得患失了？
白墨剛走，他說皇后被人下了墮胎藥，好在發現及時，只是往後要倍加小心，若不好好調理胎兒要不保。
整個皇宮最不希望皇後有喜的除了依雲還有誰，偏偏皇上對那位依雲很信任，哪怕出如此大的事，他都不曾去質問她。
想到此，墨香心裡有些不平衡，卻仗著對方是皇上不敢以下犯上。
「當！」蕭亦宸放下碗，站起身道：「好好照顧皇后，閑雜人等不必來打擾皇后。」說完他他大袖一揮走了出去。
墨香目送蕭亦宸的背影消失，急忙將門關上，親自打來熱水為季凌雪洗臉擦手。
依雲被侍衛攔在宸華宮門口，遠遠看到蕭亦宸大步流星出來，她急忙下跪行禮。
蕭亦宸在依雲面前站定，依雲抬頭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皇上，皇后姐姐她沒事吧？聽說昨天封后大典后發生了大事，皇后姐姐暈倒后至今未醒，依雲擔心了一夜，現來看看皇后姐姐醒了沒。」
蕭亦宸淡淡的嗯了一聲，掃了跪地的依雲一眼，視線轉向別處，「白墨神醫的醫術朕信得過，你也不必擔心。」
依雲笑道：「那太好了，不知皇后姐姐可醒了，我想進去看看她？」
蕭亦宸淡淡的掃了依雲一眼，依雲惶恐的低頭，「皇后姐姐需要好好休息，是依雲不懂事了，這就告退。」
蕭亦宸點點頭直徑往前走，不再看依雲一眼。
待蕭亦宸的儀仗隊伍消失，依雲才在鈴蘭的攙扶下起身，鈴蘭撇嘴道：「皇上最近對郡主您越來越冷落了……」
依雲朝緊閉的宸華宮大門看了一眼，輕聲道：「走吧。」
季凌雪感覺自己身處在一片黑暗中，有個熟悉的背影在她前面走著，「如歌……如歌……」她喊著，希望如歌停下腳步。
前面走的背影停了下來，季凌雪一喜，快步上前，腳下越走越黏糊，低頭一看，白色的繡花鞋站在一片血泊里，她順著血跡往前，如歌正緩緩地轉身血肉模糊的臉有些駭人，他笑了笑道：「王妃，你怎麼來了？」
季凌雪朝他伸出手道：「來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如歌搖搖頭，表情木然，「不，你救不了我，你走吧……」
季凌雪皺了皺眉頭，「我不會眼睜睜的看你死！」
如歌卻似沒聽到一般背過身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裡。
「如歌……如歌……」
季凌雪陡然睜眼，眼前是她熟悉的宸華宮，殿里飄散著淡淡的檀香，風吹起床幔，就見墨香端著茶快步而來，嘴角掛著欣喜的笑容，「主子你可醒了，可是做噩夢了，瞧你出了好多的汗？」
墨香說著扶季凌雪坐起身，將溫茶遞給季凌雪，「奴婢剛沏的安神茶，主子快喝。」
季凌雪接過一口喝下，「現在什麼時辰了，如歌呢？」
墨香嘆氣，主子你在夢裡喊別的男人還不算，現在一醒來不問問皇上在哪，又問如歌的情況，雖然如歌是救了你不錯，你這樣會讓皇上很吃醋的。
墨香道：「如歌在御醫院裡，您放心，御醫們正用心的在治療他，您還是先關心一下自己。」
季凌雪只聽進去墨香的前半句話，被子一掀，朝外跑去。
此刻正是晌午，陽光暖暖的打在臉上，季凌雪身後墨香焦急的跟著她跑，「主子，您慢點，小心身子，您不可以這樣跑……」
季凌雪哪理會墨香在說什麼，她現在最想坐的事，就是親眼確實如歌平安，來驅散心裡那場噩夢。
宸華宮到太醫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墨香身後不少宮女加入幫她一起追季凌雪，於是這事傳到蕭亦宸耳朵就變成了……
「你說什麼，皇后一醒來就在皇宮裡跑步？」蕭亦宸騰的站起身，甩掉手裡的奏摺，內侍太監匍匐在地不敢抬頭看蕭亦宸盛怒的臉，皇帝生氣，整個御書房的氣溫瞬間降了十度。
蕭亦宸：這個女人知不知道昨天她都經歷了什麼，現在居然還有這麼好的體力折騰，是他對她太寬容了嗎？
太醫院的大門盡在眼前，呼的一陣放過，季凌雪原地轉了個圈，愕然發現自己被蕭亦宸抱在懷裡。
季凌雪眨眨眼，「皇上？！」
蕭亦宸雙眸微眯，危險的光芒閃現，季凌雪縮了縮脖子，忙改稱呼，「夫君……」
蕭亦宸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下一刻綳著一張臉道：「昨天晚上昏迷一直到現在，你這剛醒來匆匆忙忙的到處亂跑，這是要去哪裡，你若是不舒服在宸華宮便是，自有太醫會來我給你看把脈看診，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可是當媽的人，你肚子里可懷著朕的骨血……
後面的話蕭亦宸還沒來得及說，季凌雪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現在是皇后在宮裡蹦蹦跳跳著實不適宜，但我現在就是想看看如歌，就是想知道他傷怎麼樣，只要確定他平安的，我就乖乖的回去……」
蕭亦宸的眸子漸漸變冷，昨晚季凌雪夢裡念得都是如歌，如今醒來還是他……
蕭亦宸：「他沒事，太醫院這麼多太醫看著他，朕連還魂草都賜給他吃了，死不了！」
季凌雪皺眉，蕭亦宸這是怎麼了，說話怎麼這麼陰陽怪氣的，如歌是因為她才重傷，她去看望他有什麼不對的，更何況他是她結拜的義兄。
季凌雪也變了面色：「放開我！」
蕭亦宸鬆開季凌雪，正要說些什麼，季凌雪轉頭推開太醫院院門走了進去，蕭亦宸的臉更黑，但還是放心不下季凌雪的安危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
太醫院的廂房裡葯香飄裊，如歌靜靜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面色蒼白，身上插著不少根閃著銀光的銀針。
花白鬍子的老太醫手裡拿著一本醫書翻看著，這時，咣當一聲門響，嚇得正在出神看書的御醫手一松，書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老御醫開門走了出去，卻見季凌雪與蕭亦宸先後進入院中，他眨眨眼，又揉揉眼睛，沒看錯，皇上和皇后竟然親臨太醫院。
「老臣參見皇上，參加皇后？」老太醫躬身行禮道。
季凌雪問道：「整個太醫院為何只有你一個人，如歌他在哪裡？」
老太醫道：「回皇后的話，太醫院有十位太醫去往荊州支援疫情，還有三位去了太后那，就留下老臣看守太醫院。」
「太后怎麼了？」蕭亦宸開口問道。
老太醫答：「今早太后突然頭疾，老臣帶著三位太醫一同為太后診治，剛剛太后清醒了少許，老臣就回太醫院照顧大燕二皇子。」
蕭亦宸點點頭問，「他怎麼樣了？」
老太醫拱手，他也是直到昨天晚上將他如歌臉上的血跡后才發現對方的身份，難怪皇上要極力救助他，原來此人是大燕的二皇子，這可關係著兩國的友誼，不得有半分差池。
老太醫斟酌片刻說道：「大燕二皇子內傷外傷全都有，先不談其他外傷，最麻煩的是他胸口兩根肋骨斷裂，斷裂的肋骨幸好沒插入重要內臟器官，只是肺部積水不好清除，因此人還昏迷著。」
蕭亦宸轉頭看向季凌雪，那眼神似在說：聽到太醫說的了嗎，朕可是很用心的醫治他，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的義兄，也是大燕皇子，他的生死關乎兩國長久友誼。
季凌雪直徑朝香坊走去，莫名心跳很快，門本就開著，季凌雪跨門入內，一眼就瞧見躺在木板上面色蒼白的如歌，他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若不是胸膛微有起伏，季凌雪都懷疑如歌是不是已經死了。
她靜靜的看著如歌，腦海回憶的是與如歌初相識畫面，那時的他被人算計也滿身是血，只是沒有現在這麼慘。
季凌雪：「如歌，我欠你一個人情。」
蕭亦宸站在季凌雪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他命長，死不了！」
季凌雪轉頭看向蕭亦宸，「你生氣了？」
終於想起他的存在，還猜出他生氣。
蕭亦宸道：「朕只是氣你不愛惜自己，」說著他握住季凌雪的手，「如歌在這裡會好起來的，你現在跟朕回宮。」
季凌雪依依不捨的看了如歌一眼，跟著蕭亦宸轉身往外走，突然腳一崴，被蕭亦宸一把抱在懷裡。
蕭亦宸沒好氣道：「都是當娘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