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六章 生產

時間點點流逝，產婆打氣聲漸漸在季凌雪腦海變輕，她漸漸昏眩的意識里浮沉，轉眼兩個時辰過去，季凌雪已累到精疲力盡，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否則孩子和她都有危險。

生產的疼痛，她已痛到麻痹，此刻尚覺得可以忍受，但體力卻在迅速流失，產婆一直在讓她用力，身邊墨香正拉著她的手，一邊用濕毛巾在給她擦汗。

她用力了，卻依舊沒有等到瓜熟蒂落的感覺，偶爾睜開眼，看見兩產婆額頭的汗珠流了滿臉，甚至噼里啪啦落在她肚皮上，她心裡也隱約知道，自己似乎是難產了。

懷雙胎本來就不容易，雖然白墨以及宮裡的老御醫一直在給她請平安脈，但他們無法確保生產時胎兒的胎位走向。

好運氣終有到盡頭的時候，人生里真正最艱難的一關到了。

現在孩子是男是女，是大是小，她都已經統統不在意，只望這個孩子能平安生下來，只望他能健康長大，甚至聰明與否都不要緊，但決不可……決不可未見親人，就被剝奪生命。

隱約聽見產婆焦急的的聲音，「怕是不大好……早先胎位是正的，後來慢慢地有點不對……現在只能看運氣了……幸虧大人體質好，換成別人早……」早就什麼，早就不行了？

蕭亦宸有多重視她肚子里兩個小小生命她是知道的，她閉了閉眼。

又是一陣徒勞的用力，她在劇痛之中掙扎，努力地向下使著力氣，孩子既然不大，怎麼會出不來？她不信！

門被推開，腳步聲走近，是容嬤嬤，她走到季凌雪身邊輕聲道：「皇後來張嘴，含一片人蔘補充一下體力。

季凌雪睜開汗濕的睫毛，對上容嬤嬤擔憂的眼眸，她張開嘴，含住人蔘，流失的體力似乎回來了一些。

時辰過去了多久，季凌雪不知道。只覺得產婆的聲音似遠似近，像被水流攪來攪去聽不清楚，「不行，得去請示皇上……大人和孩子只能留一個！！」

兩個產婆怕是沒見過此般場景，嚇得面色慘白，墨香紅著眼睛也不知該怎麼辦，她還只是未出閣的姑娘，哪見過這般大場面。

門被拉開，季凌雪恍惚聽到蕭亦宸堅定的聲音，「保大人！」

對於蕭亦宸來說這並不是多麼困難的選擇題，孩子以後會有，但他無法再經歷失去季凌雪的痛。

「皇后難產了嗎？」白墨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季凌雪抓住墨香的手，沙啞聲音道：「去……去請白墨進來。」

墨香顯得有些猶豫，「可是……可是白墨是男子……」

季凌雪苦笑，「他也是神醫……」這個時候還在意男女有別的問題是不是有些好笑。

墨香不再猶豫，起身跑出門朝白墨一跪，急聲道：「求神醫救救我家娘娘！」

白墨被墨香的動作嚇了一跳，他的視線看向蕭亦宸，請這位爺做決斷。

蕭亦宸一手拍在白墨肩膀道：「你去把，如果非要抉擇，幫我抱住季凌雪。」

白墨點點頭，轉身命人去取自己的藥箱，自己先隨墨香進屋，兩個產婆被請了出去，屋子裡就剩容嬤嬤，墨香兩個幫手。

白墨走到季凌雪身邊，說道：「皇后可是有話對在下說？」

季凌雪道：「我聽到蕭亦宸剛剛在門口對你說的，你可是神醫，我求你幫我……幫我抱住肚子里的兩個孩子？」

白墨沉吟片刻道：「辦法倒是有，但在下沒實驗過，在下曾遊歷他國，在北陵聽說一傳聞，北陵皇后也曾難產被當時的御女剖腹取子保全，母子平安。」

季凌雪一喜，眼裡閃爍著喜悅，失去的力氣回來些許，她激動的握住白墨的手：「我的命……和孩子的命……就都交給你了！」

白墨慎重點頭，將一顆藥丸遞給季凌雪道：「睡一覺吧，等你醒來一切都好。」

季凌雪搖搖頭，不，她不要吃安神丸，不想在如此關鍵的時刻睡去。在塵埃沒有落定前一切皆有變數，雖然白墨答應她會幫她，可她還是想親眼看到孩子出生。

白墨點點頭，他剛把過季凌雪的脈搏，情況很危機，留給他的時間可不多，再晚點胎兒可就在腹中缺氧。

容嬤嬤提著藥箱走了進來，不待白墨吩咐麻利的打開藥箱，取出一把薄刀得給白墨，白墨接過，取了一些麻沸散抹在季凌雪的肚子上，隨後麻利的在季凌雪的腹部開刀。

季凌雪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痛，很痛，麻沸散根本就沒麻醉效果，她能清晰的感受尖銳的刀鋒一層層割開她的肌膚。

墨香急得直掉眼淚恨不得能替季凌雪痛上一回，季凌雪雖然痛到尖叫，身體卻沒動一下，白墨順利的剝離肌肉，從子宮裡取出孩子。

隨著一聲清脆的啼哭，整個產房充滿了生機。

「是個女娃！」白墨道，隨後將女娃交給一旁的容嬤嬤。

容嬤嬤有些激動的捧著女娃，一瞬間老淚縱橫，「小公主……太好了，終於生出來了，真是不容易。」

白墨沒有理會一些激動抱著小公主去一邊處理的容嬤嬤，接著取第二個孩子，墨香激動的握住季凌雪的手道：「皇后，你聽到了嗎，第一胎是小公主。」

季凌雪意識已經模糊，看了容嬤嬤高舉的孩子一眼，長長吐出一口氣，終於解脫了。

白墨取出第二個孩子道：「是個男娃……就是有點小……」

巴掌臉大的男娃躺在他手裡，眼睛還沒睜開，蜷縮著身子，嘴邊動了動，就是不哭。

白墨挑了挑眉，第一次當接生婆，接生的還是雙胎，這讓他有些熱血沸騰感覺生命的奇妙。

白墨道：「這男娃子怎麼不哭？」

正在一旁收拾小公主的容嬤嬤轉頭看來，說道：「麻煩神醫打小皇子的屁股一下！」小娃娃生下來就是要哭的，不哭不吉利。

白墨依言照做，小貓般的哭聲在屋子裡回蕩。

季凌雪借著墨香的手掙扎坐起一些，視線盯著白墨手裡的巴掌臉大的兒子，「還真是小……墨香，幫我抱過來，我看看……」

墨香點點頭，從白墨手裡抱過男娃送到季凌雪身邊，季凌雪緩慢地伸出一根手指，搓了搓兒子的臉蛋，「小子，你跟姐姐的個頭差太多了，可搶不過姐姐的地盤？」

墨香道：「小皇子雖然有些小，健康就好，以後多吃一些照樣能長大，娘娘不必為此憂慮。」

季凌雪點點頭，對墨香道：「墨香，我好累，需要休息一下，這裡……就交給你和嬤嬤了。」

墨香點頭道：「娘娘你睡吧，這裡有奴婢和嬤嬤守著，不會有事。」

季凌雪點頭疲憊的閉上眼睛，所有的心事都已落定，季凌雪安心的陷入夢鄉。

宸華宮裡，季凌雪已沉睡，白墨接著後續的縫合工作，墨香與容嬤嬤歡天喜地的收拾剛出生的皇子公主，因此沒有人去門口知會蕭亦宸一聲生了什麼。

宸華門口，蕭亦宸在聽到一聲響亮一聲若小貓的孩子哭聲后，懸著的心落了一半，白墨在進屋前答應過他保大，如今兩個小的都出來了，季凌雪應該是平安了。

蕭亦宸又等了等，沒見容嬤嬤出來報喜，原本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站在門前，這道門隔著他和季凌雪，他伸手正欲推門而入，就在這時一個侍衛匆匆跑來在蕭亦宸身後跪下道：「皇上，不好了，御書房進了刺客。」

刺客？

蕭亦宸轉頭看了跪在地上的侍衛一眼，漸漸眯起眸子，他朝侍衛走去，隨口問道：「御書房進了刺客你們御林軍抓捕就好，為什麼來稟告不是高公公？」高公公就是他身邊的隨身公公。

侍衛道：「高公公讓屬下來的。」

蕭亦宸伸手拍向那侍衛，侍衛雖然跪在地上，卻是眼觀鼻鼻觀心，手在靴子上一抹，一把雪亮的匕首反握在手心，匕首尖對準蕭亦宸的手心刺去。

變化也就在一瞬間，蕭亦宸反應也快，改掌為拳擦過匕首尖落在那侍衛腹部，一拳將他拍出去十米遠。

侍衛身子在半空轉了個度，輕巧的落在青石地面上，抬頭看向蕭亦宸，嘴角勾起一抹欣賞的笑，「竟然被發現了！」

蕭亦宸擔心外面動靜會驚擾屋裡生產的季凌雪，飛身朝那假侍衛踢去，懶得跟對方費口舌，先拿下再說。

外面打得熱鬧，屋裡氣氛緊張，將小公主包在襁褓里正欲出門報喜的容嬤嬤面色一變，趕緊將門關好。

墨香道：「嬤嬤，外面發生了什麼，怎麼那麼朝？娘娘可剛睡著。」

容嬤嬤道：「有刺客，跟皇上打起來了，外面居然沒有護衛。」

墨香抱緊懷裡的小皇子，「怎麼會這樣？」

白墨拿起剪刀將手裡的線剪斷，用袖子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道：「終於封好了，我這可是剛做出來的天蠶絲線，就是不知日後恢復如何。」天蠶絲線可是難得，用來縫合皮膚不容易感染，且不用拆線，線會融合傷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