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沈愛卿怎麼說

「臣請求皇上，允許臣奉養姑祖母，這麼些年，臣父子多承姑祖母照顧，臣是姑祖母養大的。」裴遠道終於說出了沈達最擔心的問題。

雲書靜默了半晌，他的目光始終停在沈達的身上。

裴氏說到底，是沈國公府的老祖宗，是沈達的嫡母，他想要看看沈達是什麼反應。

沈達是什麼反應，沈達是什麼反應都沒有，因為他完全已經處在懵的狀態，裴遠道是什麼意思？

「好，朕讓人修繕一下國公府，朕記得老夫人有誥命在身，自有天家養著。你且放心，讓老夫人在太后那裡住上些日子，等你籌備好了，再來接走！」雲書淡淡的說。

皇上竟然答應了裴遠道，沈達不敢置信。

這是根本就不把國公府看在眼裡，裴氏是國公府的人！

但是此時，他一腦門的官司，腦袋都短路了，根本就想不出一個妥帖的辦法，說不出妥帖的話語。

「謝皇上！」裴遠道認真的叩了一個頭。

至始至終沒有人提起沈國公府，都有意的迴避了。

「那丫頭換好了嗎？」雲書淡淡的問。

「回皇上，好了！但是……」德公公欲言又止。

「說！」雲書冷哼。

「四小姐傷的太重，怕是走不了路，不僅如此，太醫說……」縱使德公公見慣了所有的慘厲手段，此時依舊感覺心疼。

眾人齊刷刷的看著他，等著聽後面的話。

沈家的熱鬧應該多看一會，火燒在別人的身上，看著總是莫名的感覺很爽。

「說什麼？」雲書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那個丫頭看起來可不是那麼虛弱的樣子。

「四小姐傷勢過重，失血過多，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迹，怕是強弩之末，要油盡燈枯了。」德公公嘆了一口氣，再次看了沈達一眼。

一個十三四的花季少女，正是生命蓬勃的時候，竟然要油盡燈枯了！

雲書臉色一沉，手裡的茶杯啪嗒一下放下。

「皇上，四小姐身上，燒傷，燙傷，刀傷，鞭傷什麼傷都有，一張臉也破爛的不能看了，皇上還要看看嗎？」德公公低聲問。

「帶進來！」雲書冷聲說，「朕倒要看看，人心究竟能夠涼薄到什麼樣的程度！」

沈顏魅被清理乾淨了，依舊找了一身大紅的衣服穿上，半靠在椅子上被抬了進來。

她的一張臉依舊血肉模糊，沒有一寸好的地方，露在外面的一雙手和露出來的手腕，都是疤痕，新的，舊的，還流血的。

她的指甲應該是被誰拔掉了，此時還沒有完全的長出來。

即便是天牢也沒有殘忍到這樣的程度，雲書的眼睛沒了溫度。

「丫頭，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你說出來，朕給你做主！」雲書的聲音不自覺的就放柔了。這麼一看沈顏魅，那個臉型，那眉眼，真的是特別的熟悉，像極了誰，但是他一時想不出來。

看著那雙眉眼，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就軟了。

沈顏魅抬頭看著雲書，微微笑了：「皇上，顏魅可不可以提一個過分的要求？」

「你說。」雲書甚至不忍拒絕她。

「顏魅是國公府三房的獨女，如今的行為給國公府丟臉了，都說長輩在不分家，可是顏魅寧可被杖責被流放，請皇上允許我們三房分出來吧，錢不錢的，地不地的都不重要，總歸不會餓死的！」沈顏魅的話語悲愴，那種情緒應該是原主的。

對於國公府別人做的一切，她都沒有說，她一身重傷，就是最好的解釋。

要知道人的猜想是可怕，看到這一身的傷，所有的人都可以自行腦補，而腦補出來的內容，在京城會是一股風暴。

「沈愛卿，你怎麼說？」雲書突然問戰戰兢兢的沈達。

跪了這麼久，沈達的臉早就白了，他的雙腿也早就麻了。

「皇上，臣對下面管的不嚴，家宅不寧，是臣的錯，臣回去一定好好的管教下人，一定好好找大夫給四丫頭看，臣對不住老祖宗，對不住三弟，沒有把他的孩子養好！！」沈達痛哭流涕。

一邊滿面淚痕的看著沈顏魅：「四丫頭，都是伯父的錯，伯父不知道你是受到這樣的委屈，內宅的事情，伯父真的不知道啊！你怎麼不說啊，說了伯父給你做主啊！」

沈顏魅只是看著，沒有說話，眼裡沒有半分的波瀾。

沈達不知道嗎，沈達怎麼會不知道，沈達不是一直都要弄死她嗎？她倒是要看看，雲輕言那裡的那個假貨要怎麼辦？

「伯父，聽說顏魅的母親給顏魅留了一筆嫁妝，昨天晚上已經送來了。顏魅什麼都不求，就求伯父，把母親的東西給顏魅，讓顏魅留個念想吧！」沈顏魅突然開口，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沈達。

她知道可能要不來，但是讓沈達緊張一下也是好的。

沈達一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你母親十幾年前就難產死了，哪裡有什麼嫁妝，倒是伯父給你備了嫁妝！回家，咱們回家，你說什麼都好。」

沈顏魅突然就呵呵笑了，笑著笑著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就憋了過去，讓德公公嚇得趕緊叫太醫。

「國公爺，你知道今天顏魅是怎麼出來的嗎？」沈顏魅劇烈的喘著氣。

「四小姐，雜家來說，雜家來說！」德公公這個擔憂，真怕沈顏魅一口氣上不來就過去了。

「皇上，今日四小姐是被京城的百姓送來的，是從火焚的現場的大火中搶出來的。」

「國公府難不成是虎狼窩嗎，這樣對付一個孩子？」雲書怒哼，天子腳下，竟然也可以這樣的草菅人命嗎？

沈達重新趴在地上，這一次是真的瑟瑟發抖，他終於意識到，沈顏魅不是矯情，不是想要找誰要回公道，她是真的想要拚死脫離國公府。

而和雲輕言的事情，只能就此罷休，他做的所有籌謀都不能施展，唯一好在，錢財已經到手了。

大殿里一片死寂，誰也不會這個時候跳出來觸霉頭，看戲嗎，只要不殃及池魚，那就看著吧。

「皇上，姑祖母一直說，四小姐很小就失去父母，她這個祖母沒有盡到責任，很是自責，不如先讓四小姐和姑祖母祖孫團聚，剩下的過些日子再說？」一直立在一邊的裴遠道突然說道。

昨夜初見，他已經知道，沈顏魅不會是簡單的角色。今日再見，更加確定了，一個不是蠢貨不認命的人，他是願意幫上一把的。

對國公府，他就是不待見。

「也好！」雲書嘆口氣。

「皇上，四小姐情況不好，怕是不容易挪動！」御醫皺著眉頭說。

他的話音未落，只聽咕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