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159章
同一時間，東廠。
「大人，皇上宣您即刻進宮。」一個東廠的侍衛突然急匆匆的趕進來，對著何翊道。
何翊皺了皺眉毛，「現在？」
侍衛連忙點頭，「沒錯大人，就是現在，宮裡的公公在外面等著您來，說是皇上有急事宣您進宮。」
何翊看了看外面已經晚了的天色，心下有些驚訝，一般晚上入宮，肯定沒有什麼好事兒。
昨天早晨上朝的時候還好好的，皇上也沒有留下他單獨說話，畢竟桃花林的事件也是剛剛過去，何翊本來以為下朝的時候就會被留下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昨天等了整整一天，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所以他不免猜測道，估計是江二夫人自盡的消息被直接隱瞞了，所以江老爺才能沒有第一時間知道。
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再加上江二夫人自盡的時候鬧得沸沸揚揚，城中的百姓大都知道了。
那麼只要江老爺有心去打聽這件事，他就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除非他府中的人為了他的身體著想，暫時的瞞著他。
何翊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這畢竟是三朝元老啊，就算是身邊親近的人想要隱瞞著他，他想要知道什麼，打聽什麼，恐怕也是十分簡單的。」
「這不才堪堪隱瞞了一天，江老爺就知道消息了，估計是連夜進皇宮了，不然皇上也不可能現在急急忙忙的就宣我過去。」
東廠的侍衛在底下撓了撓頭說道，「那大人此番前去的話，會不會有些危險？」
「危及性命倒是不至於，不過要是處理不妥當的話，怕是有些麻煩。」
何翊敲了敲杯子，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我現在即刻跟著公公去皇宮，你快去找司凌芷和元風。」
「對了，讓他們最好帶著沈夫人和江五夫人。」何翊又把剛剛領命而去的侍衛給叫了回來。
「記住，這件事要由你親自去完成，多餘的事就不要再他告訴他人了，這件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是，大人，小的這就前去！」侍衛鏗鏘有力的說道。
「果然還是來了，不過江姥爺發現的時間，倒是比我想象的還要早一些。」何翊從容的整理了一下衣袍，又擺正了頭上的簪子。
「這事兒可要早些過去才好。」他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邁著淡定的步伐朝著東廠外走去。
張公公早就在外面等著了，一看到何翊出來，連忙道，「大人，我們快些去吧，不能讓皇上等急了。」
「這個是自然的，勞煩張公公跑這一趟了。」何翊看到了張公公心裡就有數了，這張公公並不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公公。
不過卻也是個挺得力的。
那麼這次皇帝派他來東廠宣詔讓自己進宮，那就說明事情還不是十萬火急的，何翊於是就定下了心來。
這邊東廠的侍衛急匆匆的過去找元風和司凌芷，說明了大人將要進宮這件事。
元風挑了挑眉毛，表示自己知道了。
侍衛還有些疑惑的看著二人，並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一點兒都不擔憂。
其實元風和司凌芷早在前幾日江二夫人自殺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要進宮的準備，是以並不驚訝。
「幸好我昨天就已經通知了江五夫人和沈夫人，現在我們即刻去找她們，最好是能同大人一塊兒進宮。」司凌芷道。
「她們怎麼說的？」
元風這幾日在忙別的事情，所以沒能去找江五夫人她們，這件事前前後後一直都是司凌芷在忙碌的，所以他也不清楚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沈夫人聽說了我們東廠可能會因為此事而惹上麻煩，那天我去找她的時候，她就立即答應了到時候會去皇上面前提我們作證。」
司凌芷笑了笑。
「那江五夫人不會沒有同意吧？」元風見司凌芷並沒有提及江五夫人，不免有些擔憂的皺了皺眉毛。
「歸根結底，勸說江老爺的這件事，還是江五夫人直接出面比較好，就算沈夫人和江府的交情再好，那畢竟也比不得江五夫人。」
「這你都能想清楚的事，我怎麼可能想不清楚呢？」司凌芷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吧，「你放心吧，這件事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到時候先讓沈夫人出面，之後再讓江五夫人出面，雖然勸說江五夫人費了我一番功夫，但怎麼可能有我搞不定的事？」
司凌芷驕傲的朝著元風眨了眨眼睛。
元風失笑，「也對，我這也是關心則亂了。」
「不過你這麼安排倒是有些巧妙，若是江老爺直接見到江五夫人，勸說的效果可能不會特別的明顯。」
「但是如果他先見了沈夫人，憑藉著沈夫人的話，他的心中難免會有一些動搖，到時候再由江五夫人出場。」
「這效果嘛，肯定是極好的。」
司凌芷點了點頭贊同道，「我就是如此考量的，這總比兩個人一同出現來的強。」
「而且這順序也不能亂，先是沈夫人來動搖江老爺的心，最後再由江五夫人只寫出面，使他做出最後的決定。」
「行了，別再說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元風提醒道。
「沒錯，大人現在估計快行到宮門口了。」司凌芷有些焦急的說。
「放心，沒有你想象的這麼快，再快估計也就在半路上而已。」元風的語氣依舊是那麼的淡定。
「那就好。」司凌芷還是加快了步伐，「不過我們還是要快一點。」
這邊何翊騎著馬確實才趕到半路而已，他正在試探著問張公公，「皇上讓您來的時候.可有說些什麼？」
雖然何翊知道這件事不會出什麼差錯的，可是謹慎一點總歸是好的，所以他就打算旁敲側擊的問問張公公，看他能不能透露出點什麼。
張公公對何翊的印象一直都不錯，所以笑眯眯的道，「大人放心，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這不是今天江閣老因為那件事」
他遞給了何翊一個「你懂」的眼神，何翊很快就領悟了他的意思，恍然大悟的同時又充滿著感激，「多謝公公了。」
「和大人不必跟老奴這麼見外，這都是應當的，應當的。」張公公笑的並不勉強。
「公公以後有什麼地方用得上我的，在下一定赴湯蹈火。」何翊說著大話，連眼睛都不眨的。
「何大人當真是看得起老奴，這老奴可擔當不起啊！」張公公斷然沒有料到何翊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公公怎能當不起呢？以後用得上我，儘管吩咐便是了。」何翊有意的與張公公交好，說這話的同時，臉上布滿了真誠之色。
張公公這下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這等好事，他怎麼可能繼續拒絕？
於是連忙回應，「那何大人今後有用得上老奴的地方，也萬萬不要與老奴客氣。」
何翊對著張公公露出了無比善意的笑容。
這些年他也在宮裡安插了不少東廠的眼線，但是通常都不能進得了皇帝的身。
畢竟當今聖上生性多疑，稍有差錯，他便會迎來猜疑，所以何翊也不敢有別的大動作。
所以這些眼線也僅僅只能起一小部分的作用。
他有意交好張公公，其實是為了今後著想，雖然張公公不是皇帝的近侍，但是也時常在皇帝眼前晃悠，算得上是一個比較得力的人。
而皇帝身邊的人，要麼都被世家大族收買，要麼就是各個妃嬪身邊的眼線，何翊也不好直接接觸到他們。
那麼，這個張公公就是最好的人選了。
以後有什麼風吹草動的，他也能儘快知道一點，這樣才能不處於被動的地位。
再加上錦衣衛一直都是風頭大盛，每次東廠都被他們隱隱的壓下一頭，所以何翊心裡其實是不太服氣的。
但是他能怎麼辦呢？皇上畢竟更加看重那個姓凌的，平時里對他也是多有提攜。
反而是對東廠，皇上的態度一直都不是特別明朗，雖然也用他們，但是卻從未中用過。
何翊覺得如果只是他自己也就罷了，可是東廠還有那麼多的人，他總不能讓一直追隨他的人吃虧。
這麼一路想著，皇宮就近在眼前了。
「何大人，快請。」張公公親自將他扶下了馬。
何翊也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順著他的手，翻身而下，「多謝張公公。」
「你看，大人這又客氣起來了。」張公公頂著一張笑面虎的臉，笑的不見牙齒。
「待會兒如果是大人被皇上責怪，記得一定不要出手反駁。」
「被說一會兒，說不定這氣，就消了，畢竟陛下的脾氣好著呢。」
何翊心裡暗道，你可睜眼說著瞎話吧，皇上的脾氣如果是好，那全天下怕是沒有壞脾氣的人了。
心裡雖然這麼想著，但是嘴上卻不能這麼說，「是啊，皇上的脾氣是極好的，再者，皇上訓斥我，那必然是臣的錯。」
「不過，這也是皇上對臣的看重，臣心裡，只有感激之情。」
「大人你能這麼想，是再好不過的了。」張公公有些驚訝於何翊的通透，不過對此他很高興，因為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不久前的時候，曾有一個世家子弟巴結討好他，但是腦袋不太靈光，差點兒害得他在皇帝面前失去臉面。
這下子張公公受到了很大的教訓，輕易的事不太會和其他的達官顯貴交好。
不過這何翊給人的感覺倒是挺舒服的，再加上那件事兒又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當時的時候皇帝也沒有發現。
所以張公公這下又起了心思，這不直接送到眼前來的，他也該好好抓住不是？
「大人跟我到這邊來吧。」張公公心裡想著的是，希望何大人你，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何大人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只不過是微微一笑罷了。
這些閹人的心思雖然深沉，但是只要知道他們的需求，這心裡想的什麼，對於他來說，也是很好猜的。
快要進入大殿的時候，何翊對著身後揮了揮手，示意在暗處的幾個人去打聽一下元風和司凌芷那邊的消息。
暗處的幾道人影一閃而過，只留下了樹葉沙沙的聲響，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就連走在何翊身側的張公公都沒有絲毫的察覺。
何翊端正了一下自己表情，瞬瞬間就顯得凝重了起來了。
張公公站定在了大殿外面，道，「大人不必如此緊張。」
「陛下，何大人到了。」張公公進去通報，留了何翊一個人在外面。
「宣。」大殿內傳來了皇上威嚴的聲音。
「宣東廠何大人進殿——」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
何翊放緩了步子，一步步走到皇帝的面前，下跪行了一個大禮，「臣——覲見陛下。」
皇帝的面上顯然怒氣未消，並沒有讓何翊站起身來，反而指責他，「何翊，你可知錯？」
何翊本來懸起的心立刻就平復了下來。
因為皇帝剛剛問他「你可知錯？」，而不是問他「你可知罪？」
這雖然是一字之差，但是卻代表了皇帝的態度。
何翊鬆了一口氣，只要皇帝是繼續支持的，那這件事情就不算嚴重。
「臣知錯！」何翊拱了拱手，聲音無比洪亮。
「那你可知你，錯在何處？」皇帝又問他。
何翊肅穆著一張臉，「臣錯在沒有事先就桃花林的案件請教陛下，反而私自將江二夫人扣押」
「導致江二夫人自殺使得江大人.痛失愛女」
何翊的聲音表現了無比的沉痛，「都是臣急功冒進，才導致了這樣的後果，臣自知罪無可恕，請陛下降罪！」
何翊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目的就是江老爺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的態度。
果然，在他說完請罪的話之後，表情毫不動搖的江老爺有了些微的龜裂。
江老爺心裡恨恨的，何翊這話豈不是把他推向了風口浪尖？
如果他不替何翊求情的話，就顯得他只顧家事，卻將國事擱在一邊。
那如果他替何翊向陛下求情，陛下肯定會順著這個台階一道下來，一定會應允的。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他親日前來為愛女討回公道的目的，也就不能實現了。
一時之間，江老爺進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