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爺要上早朝

莫凌聽了侍衛的彙報，確定對面房間的人沒有任何異動已經入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人家都可以心安理得地睡覺，他卻只能靠著藥茶來抵制困意。莫凌剛死而復活時，他還沒有什麼感覺，可最近一個月，他確實幾乎夜夜都會做那個夢，他不願意去回憶，直覺他若知道了夢裡的內容，醒過來時記得那些事情，他會受不了。

「……」

忽然死而復生的莫凌，逃過王府重重守備。如入無人之境地潛入的自稱神運算元的兩個人，乍看之下毫無關聯的兩件事，卻在那個自稱鳳雲闕的人說『想見莫凌』的時候，微妙地扯上了關係。

這兩個人。難道是莫凌派來試探他，就為了套出他白天說的那番話？

似乎可能性不太大。他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如果真的是莫凌的詭計，這會兒他應該已經被擒住，更有可能被莫凌殺之而後快。

那兩個人的行為舉止，實在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也許，真的只能等到明天入了宮，才能真正搞清楚他們的目的……

疲倦地坐在軟椅上。仰起頭，莫連用手臂遮住了雙眼。

「命有一劫……嗎。」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

「咚咚咚咚——鳳公子，閆小姐。」

「……大半夜地吵什麼！」閆慕幽狂躁地從被子里露出頭來，目光兇狠地瞪向門外敲門的人，吼道：「敲敲敲！敲個毛啊！知不知道擾人清夢是要下地獄的！」

「地獄里沒這條條例。」鳳雲闕坐在椅前喝著參茶提醒道。

「小闕闕？」閆慕幽表情一頓，詫異地扭頭看了看他，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絨被。

如果她記得沒有錯，她昨天好像是和鳳雲闕躺在軟榻上，怎麼這會兒卻跑到床上來了？活見鬼了？

「你是一直沒睡還是已經起來了？」

「起來了……」

「不會吧！天都沒亮呢！」

「……就快亮了。」

「咚咚咚——鳳公子，閆小——」

閆慕幽發起狠來，利落地拿起枕頭，直接扔向了門口。

「咚！」巨大的聲音之後，門外靜了下來。

「已經起來了，別敲了！催命啊！」聲音聽上去頗有潑婦罵街的架勢。

外面的人支吾了一下，怯怯地說道：「……王爺已經等候多時了，再不去就該遲了，請二位儘快。」

「等候多時？等什麼？大半夜的要去夜遊嗎！」

「幽幽。」鳳雲闕沖她使了使顏色，讓她往外看。

剛才睜開眼睛的時候還一片漆黑的外面，居然有一小片地方開始泛白了。

「快到早朝的時間了，剛才宮裡來了人，讓莫連上朝。」

「上，早朝？」閆慕幽打著哈欠眯著眼從床上坐了起來，身上的外衣已經被人脫下來。大概是鳳雲闕怕她睡得不舒服才替她脫下來的，反正又不是漏了什麼，基本上她對這些毫不在意。更何況，對方還是已經對她表白的鳳雲闕，就算看光了也不擔心，到時候讓他負責，佔便宜的還是自己，嘿嘿嘿。

把掛在床邊的外衣一套，恍然道：「對了，古代的早朝都是天還沒亮就開始啊。」

「嗯，好像說是最近和莫須朝有爭執的邊境的蠻夷部落的人又蠢動起來了，最近早朝上一直針對這件事在商議。」

「蠻夷？」怎麼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詞？閆慕幽狐疑地歪了歪頭。

「和雲蓮『苟合』的侍衛。蠻夷。」

「啊！以前莫凌不就是用這個名目想辦法奪了莫連的兵符嗎？」

「嗯。」

「那現在為什麼還要讓他一起去商議這些事情？」

「因為此莫凌非彼莫凌。走吧，莫連應該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鳳雲闕笑著指了指門口出現的另一道人影。

「讓本王親自來『請』，你們好大的面子啊。」門外的人冷哼道。

閆慕幽對著門口吐吐舌，「大清早的就來擾人清夢，你也沒有盡到地主之誼。」

「……」門外沉默了片刻，又道：「還不快走，再遲一些，你們再想見他恐怕就要等到深夜了。」

從早朝開始，皇帝就有忙不盡的事，早朝上商議國內一些大事件，朝議后還要到御書房去坐個幾個時辰處理其他諸多奏摺，六部事宜的確認。貪官污吏的懲辦，旱地送水，洪地救人，一國之君總是有忙都忙不完的事情要處理。

忙完了一天的事務，多半也已經是深夜，再睡個一兩個時辰又該起來早朝，周而復始。皇帝短命，多半的理由不是縱慾過度。就是過勞死。

一天之內大概也只有用膳前後稍有歇息的時間，而他們入宮能見皇帝的機會，也就是在這個空擋。

顛簸的馬車上，閆慕幽吃著車裡的點心充當早飯，舔著手指問道：「聽你的意思，莫凌這個皇帝做的很敬業啊。」

在她所了解的歷史里，為了女子不上早朝的都有過，這個皇帝卻是真的從早忙到晚？如果莫凌的皇帝做的很稱職，為什麼鳳雲闕在地府的時候卻說，本該滅亡的朝代，卻因為那隻惡鬼的亂入多延續了一百多年？通常，如果皇帝治國有方。就算皇帝崩了，朝臣也應該撐得住國家，一直到換新帝吧？

「莫凌手段狠辣，但凡違抗他的人都會斬草除根。這種人……你認為他的統治應該是怎樣的？」莫連諷刺地笑問：「你不是自稱神運算元？這種事是天下皆知的，還要我告訴你？」

「額……」閆慕幽目光微微一閃，表情有點微妙地仰頭看看天。

手段狠辣，斬草除根。其實這種手段一流的皇帝也不是沒有，也不見得就沒辦法好好治理國家吧？就看你頭腦夠不夠聰明，能不能讓別人不敢抱怨，也沒辦法發作。

「莫非，他是個暴君？」

「不是莫非，他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莫連低吼，臉上滿是隱忍怨恨，「做皇帝不過數年，如今父皇在世時在朝為官的官員卻已經被他撤下了一大半，而當中的一半都被他以和對待我別無二致的莫須有的罪名抄家滅門，另一半則被流放邊關。這樣，還不叫暴君嗎？」

「那個什麼……你別太激動，冷靜！冷靜！」閆慕幽驚恐地趕緊咽下嘴裡的點心，拍了拍胸口拿起茶杯咕嚕咕嚕喝了個乾淨。

丫的，語氣太氣憤，表情太豐富。搞得她差點都噎到了。

莫連稍微平定了一下情緒，才又接著說道：「早朝他從來都是想上便上，不想上，誰都奈何不了他。很多時候都是大臣們傻等一個多時辰，他才派人說取消朝議。」

「……」好惡劣的皇帝，閆慕幽暗想。

「他會如此積極於國事，只在最近的三個月里。」

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一路上莫連再沒有開口。一雙眼睛始終閉著，讓人摸不清到底是在補眠還是不想面對他們的視線。

馬車在宮門前停了下來，就算是最近得到『莫凌』特別照顧的莫連，也沒辦法坐著馬車入宮，三人只得走進去。

皇宮裡其實還是有轎子的，從宮門到大殿有一定的距離，走路很可能耽誤了時辰，但莫連還是決定和他們一起走著走。他是王爺他可以坐轎子，但他們只是『普通人』沒那個福分坐轎子，他們又不認得路，又是莫連帶進宮的，以莫連晚上睡覺都讓人監視的特性就知道，他不可能放任他們在宮裡亂逛。

「你們現在這裡等著，早朝後我會和他說你們要見他。」莫連把他們帶到了一個寬敞的廳內，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裡是哪兒？」

「……進來的時候你沒有看到牌匾嗎。」

「看到了啊，軒轅殿是吧？」

「那你還問？」

「可我對你們這裡又不熟，軒轅殿……鬼知道是什麼地方？名字倒是很神武。」

莫連幾乎想翻白眼，咬牙切齒地說道：「軒轅殿是他的寢宮！這裡是他寢宮的偏廳！平時單獨見什麼人的時候，他會在這裡見。」

「咦？」閆慕幽驚詫道：「我以為皇帝見什麼人都是在御書房見的。」

「御書房不是誰都可以進的，除了朝中要員或者外國來的客人，就憑你們這種連身份都沒能確定的人想進？」莫連還算婉轉地扯了扯嘴角，弧度剛好讓閆慕幽想罵又罵不出來，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

「我們都已經到他的寢宮了，他人怎麼沒出現？」閆慕幽四下張望。

「早朝時間，他自然是在大殿。」

「哦。」

「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這裡比我的王府戒備更加森嚴，若是被當做了不法之徒，你們自己看著辦。」

莫連走後。

「莫凌的寢宮……」閆慕幽對上鳳雲闕的眼，嘿嘿直笑，「看樣子那隻惡鬼對莫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神馬害那隻惡鬼下地獄的罪魁禍首，信了他們的話的自己真是蠢得可以啊，這裡面的貓膩……很值得繼續深入挖掘。

聽著閆慕幽那詭異的笑聲，鳳雲闕搓了搓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