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尉念沒說話，黎子明卻不死心在外面自言自語。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離開你巴不得高興呢」。

……

「沒事，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不會有生命危險的，你且在這裡等我就是了」。

……

「如果，我是說如果，五年之後，三年之後，三年之後我還沒回來，你就……」

「要走就走，磨磨蹭蹭的一點也不大丈夫」。

門裡面終於有了動靜，黎子明笑著回應。

「我是大丈夫，那你能等我三年嘛？就三年我也不要求太多」。

「快走吧」。

黎子明卻聽出了其中的另一番意思。

「唉，我一定快去快回」。

等門外的人影消失不見了，尉念這才把門打開。他不太會說話，也不擅長分別，所以不知道要怎麼跟黎子明告別，就這樣也不錯。

誰承想黎子明竟然沒走，躲在暗處直接一把抱住了尉念，嚇了他一跳。

「你，你怎麼」。

尉念不知道要說什麼，嘴都有些磕巴了，黎子明卻笑的正歡。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有事的，為了你我也不能讓自己有事」。

「胡說些什麼，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黎子明相當會把握分寸，見好就收。

「好好好，都聽你的，分寸你定」。

既然以這樣的方式見了面，那不說點什麼也不好，分別在即，總是要囑咐幾句的。

「你，多注意吧」。

……尉念也不知道要怎麼說，雖然常年見不到自己的娘親和爹爹，但他幾乎沒經歷過分別。

爹和娘都是突然回來，沒有個徵兆，然後再忽然離開，也不會提前通知。

理由是想有一些驚喜，和不喜歡離別。

尉念挺能理解的，所以他選擇學習自己的爹娘。

可黎子明不是他，有些接受不來他們家的優良傳統。

委屈巴巴的埋怨尉念，「就這」？

「啊，還能說什麼」。

尉念不擅長分別，也想不出更多的話了。

「就沒別的想說的了」？

黎子明仍舊不死心。

「額……那，一路走好」。

……

兩個人經過漫長的沉默時間，最後還是黎子明先開了口。

「沒事，你的話我都記下了，我會安然無恙的，還有，自己照顧好自己，重活的話要適量，身體要是有問題也不要在吃那個讓人假死的葯了。我問過大師父了，他說這個葯還不完善，需要再研究研究」。

既然是不完善的，那自然就是不靠譜的，不靠譜的那就是存在風險的，既然存在風險，那還是不要吃了。

至少保守起見還是不要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當然他不能說這麼多，畢竟他們之間現在，頂多算得上是朋友，連摯友都算不上。

「昂，我在家裡就不會吃那葯了，有大師父在，除非是特別嚴重的情況，否則師父們也不會讓我隨便吃藥的」。

尉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他說的這麼詳細，就不知不覺的就說了這麼多。

這些話，他從來沒對別人說過，也沒有人問過。

娘親懂的醫術，這個葯是娘親特意為他研製出來的，而且尉念也知道，娘親他們一直遊離在外，不僅僅是遊山玩水。

他的這個葯有一些藥材很珍貴，與其說珍貴，倒不如說是世間罕見。

千金難求的藥引子需要特定的時間，和特殊的生長環境。

爹娘遊走在世界各地，趕著不同的氣候，為的就是尋找那麼難得的藥引子。

「行了，有什麼事情等你酒醒了之後再說吧」。

在喝了酒情況下，說的任何話都是不做數的。就算他說出花來，也就是一聽一過的事情，無關痛癢也無傷大雅，但太美的廢話還是會引得人去瞎琢磨。

尉念最不喜歡的就是瞎琢磨，所以選擇不聽。

起身給黎子明倒了杯醒酒茶。

「喝下去」。

黎子明想都沒想就喝了，尉念接過茶杯，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還真是喝醉了，這麼聽話。」

黎子明擦了擦嘴笑道：「只要是你給的，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喝下去」，哪怕是毒藥也無所謂。

行吧，尉念往黎子明的身後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他貼身的小護衛。

「找什麼呢」，黎子明強迫尉念看向自己。

「全皇城有一個算一個，除了你之外，你還能找出比我好看的人嗎」？

……

一向謙虛的黎子明竟然說出這種話，要是他清醒著，會不會也被自己的舉動嚇一大跳？

不過現在尉念沒心思跟一個醉鬼講道理，只是叫他別亂動，然後自己想要出門叫人過來，把他整出去。

原本尉念還能好心的收留他一晚上，並且大方的讓他睡在床上，可是喝醉的黎子明太鬧騰了，現在好了搞得尉念嫌棄他，連留他的意思都沒有了。

不過黎子明也沒想過尉念能留下他，畢竟相處這麼長時間了，多少對彼此的性格還是了解一些的。

「別走，你別走」。

黎子明裝醉把人攔住，他今天來的目的還沒有完成，怎麼能就這麼輕易地被趕出去呢。

「沒走，你先鬆手，我去叫你的人過來」。

「沒人，沒有人，你先聽我說」……

尉念全當是他在說胡話，咿咿呀呀的答應著，「嗯嗯，行，你先鬆手」。

「別留我一個人」。

雖然是醉話，但聽到黎子明這麼說，尉念還是愣了一下。

都說酒後吐真言，若真的像黎子明所說的那樣，他一個人在皇宮裡生活了那麼多年，想必一定很寂寞吧。

恐怕連喝酒都要控制，不能讓自己喝醉，不能輕易讓人聽到他的心裡話，更不能讓人發現了他的弱點。

尉念生活的無拘無束，並沒有經歷過那些事情，但是李歸旭跟他說過。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活的痛快瀟洒，只有少數的人能看得開，放得下。

而在這些少數人的裡面，還有一些是身不由己的。

就算想過那種閑雲野鶴的日子，也是一種奢侈。

就算可以讓自己兩袖清風，但也沒有辦法過得了家人這一關。

你的出身決定了你的身份地位，這是你一輩子的枷鎖，你要頂著它活一輩子。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掙脫枷鎖，而且那將會是一個非常艱巨的過程。

當然了，過去了之後，你就會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不過李歸旭常常感慨，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到月明。

尉念一直不懂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如今見了黎子明這樣，他好像能明白一點了。

如果刨去其他的不說，他們兩個肯定能成為知己，只是……種種原因的關係，他們只能成為名義上的朋友。

可是……

黎子明還想說些什麼。

尉念嘆了口氣，輕輕的拍了拍黎子明，柔聲的安撫著，「子明，不用說了我知道」。

黎子明愣了一下，嘴張張合合的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尉念又說，「你的身份在哪擺著呢，這是你的命你逃不掉的，但你自己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雖然不知道黎子明能不能聽得到，但這就是尉念現在想對他說的。

黎子明整個人呆愣了半天，直到尉念開門去叫人他才慢慢的反應過來。

原本的計劃他放棄了，看著尉念清澈透底的眼眸，黎子明乖乖的聽話，任由他的擺布和安排。

好在尉家家大業大，安置一個黎子明的房間還是有的。

當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黎子明睜開了眼睛，整個人清醒的很，哪裡是喝醉人能有的樣子。

他坐起身來看著門口的方向，意味不明的笑著。

這個尉念，還真的是……挺有意思的。

原本的計劃是假借自己喝醉，互訴衷腸拉進兩人之間的好感，等尉念完全對他放下戒心了，這條大腿就算是抱住了。

尉念師從和人黎子明也查清楚了，再加上他的身份，得到他的幫助，無疑是如虎添翼。

就算他本人對官場上的事情不感興趣，但有他在，他身後的勢力就能為他所用。

原本一切都是計劃好了的，他這些日費盡心機的討好，不顧自己的形象，一切看似都挺好的，結果被尉念突如其來的兩句話，給硬生生的打斷了。

「自己的人生自己可以掌控，是這樣嗎」？

這話聽上去可笑至極，但從尉念的嘴裡說出來，黎子明卻不這麼覺得。臉上的笑意明顯，隨後又躺了回去，雙手枕著頭閉上了眼睛。

尉府辦喜事，全城同慶，小小魚雖然未婚先孕，但沒人會提及此事，大家只會說這場婚宴辦的多麼的盛大。

尉獸身穿大紅袍，喝了酒之後顯得他臉有些紅，進了洞房之後，尉獸遣散了屋內的一眾人。

尉獸的婚宴，應該沒人敢鬧洞房，搞不好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尉獸跟著尉遲在暗衛待了一段時間，別的沒學會，不動聲色殺人的手法倒是學了個全套，再加上他睚眥必報的性格，說句不好聽的，就算走在馬路上與他撞上了，都不是說句抱歉就完事的事。

都要好好的成心的道歉，得到了原諒之後才能心安的離開。

尉獸不僅是冷漠的，他也溫柔，但他的柔情似水只對小小魚一個人，這是整個皇城都人盡皆知的事情。

大公主還因此吃過醋，倒不是她喜歡尉獸，只是像尉獸那麼厲害又專屬一人的狗，換做誰都會想要一條吧。

婚宴的禮節真的很多很多，尉獸沒想把剩下的步驟都走個遍，太麻煩了，他等不及。

可在聽到小小魚的聲音后，還是耐著性子按照步驟一點一點的走完了全程，最後一步掀開了紅蓋頭，看到了已經讓他思念了一整天的臉。

雖然他知道人就在他的身邊，可一直被一塊布給擋著，尉獸不安穩，他只有見到人了，把人摟在身邊，才算是真正的安穩。

「這才對嘛，破壞了規矩，會不幸福的」。

小小魚不信鬼神，但這事事關她終身幸福，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保險點總沒錯的。

「誰說的，我去砍了他。你的幸福是我，只要我在，你就會一直幸福」。

尉獸說的義憤填膺，真的有分分鐘就要提刀出去砍人的意思。

「就你嘴甜會說話」。

小小魚知道他這是在安慰她故意這麼說的，獎勵的捏了捏他的鼻子。

尉獸今晚喝的有點多，臉上通紅，但人還是清醒的，這是尉獸的習慣，他永遠都會給自己留一線。

倒不是不信任誰，只是從小生活在死亡叢林，已經養成了習慣了。

除了小小魚，怕是誰也不能讓他完全的放下戒心。

「我去給你倒杯醒酒湯」。

小小魚剛起身，尉獸就拉住了她的手，並沒有用很大的力氣，就把人帶進了懷裡。

「沒醉，不用」。

說著還伸手把她頭上沉重的鳳冠給取了下來。

「戴了一天，一定很累吧」。

發冠一摘下來，小小魚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點了點頭說道：「嗯，累死了，脖子都僵了」。

「別亂動，我給你揉揉」。

尉獸的手法很好，力度也適中，捏的小小魚很舒服。

「真沒看出來，你還會這個，我以前怎麼不知道啊」。

尉獸手上沒停。

「你懷孕的時候學的，你的腿總是腫，每天都需要人給你按摩，我就想著學會了就不用別人了，我親自給你捏」。

「你還真是有心」。

小小魚心裡暖暖的，尉獸

不管如何，尉獸都不覺得會有現在好。

他現在有妻子有孩子，活的像個真正的人，這已經夠讓他滿足的了。

第二天小小魚睡到日晒三桿，尉遲自然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小小魚本就是他的心肝寶貝，她想怎麼樣都行。

而且尉獸也沒有爹娘，不用給公公婆婆敬茶，就算敬茶也是給他，尉遲也覺得這些麻煩，就免了。

昨晚兩個人聊天交心到了半夜，小小魚說的都困了，本想倒頭就睡的，誰想到尉獸喝了那麼多酒，晚上還是那麼生龍活虎的，折騰到了後半夜。

要不是顧及小小魚的身體剛恢復，又累了一天，尉獸還不打算停手呢。

誰讓他憋了太久了，雖然懷孕期間尉獸也嘗到過一點甜頭。可都不盡興，一邊要照顧小小魚的感受，一遍還要顧及小小魚肚子里的那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