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595 月與蛾

展昭他們來到南安寺蹭飯,順便跟聖僧們打聽水鬼的事情。

聖僧們也很無奈，說那誰知道去，哪兒鬧鬼廟裡也不鬧鬼啊。

一眾小的都自顧自嘀咕——也不一定啊，這不是連開封府衙門都鬧上鬼了么。

微塵大師剛才瞧見廟門口的路邊來了好些衙役,就問展昭,「是出命案了么？」

展昭大致給大師講了一下,順便告了一狀,說醬油組自己撿到屍體還嫁禍給他。

無沙大師和猿帝都搖頭——真是太不像話了！

微塵大師想了想,「死的是碼頭的工人？大概什麼時候的事情？」

公孫說看屍體的情況，在半個月前到一個月之間。

展昭也問大師,附近晚上有馬車經過么？

微塵看了看無沙和猿帝。

兩位高僧也都想了想……南安寺地處比較偏，這一帶前後也沒有什麼交通要道，屬於十分清靜的場所，所以晚上來往車輛很少。

三位高僧都說沒聽到有馬車的動靜。

展昭也覺得，要殺人害命也不來南安寺附近啊,誰不知道南安寺里都是高手，不止有聖僧,妖王他們也經常會在這裡留宿。

「不過么，有一天晚上，好像聽到有水流聲。」無沙大師回憶了一下,似乎不是很確定，就問一旁猿帝和微塵，「嘩啦嘩啦的,像是有人在河邊洗衣服的動靜。」

猿帝和微塵都想了想，「有么？沒什麼印象啊。」

被兩人一說，無沙大師也不確定了，「嗯……那沒準我聽錯了？」

霖夜火在一旁小聲吐槽,「師父，做夢聽到水流聲不是尿床了么……哎呀。」

話沒說完，，就被無沙大師掐了一把后脖頸。

火鳳還挺委屈，「我小時候你分明就是這麼說的！」

大師夾了徒弟碗里一個餃子吃，「沒大沒小。」

火鳳端著碗就往一旁躲，不讓他師父吃。

大師拿著筷子追，「怎麼還護食呢？你不是減肥么，讓為師來替你吃！」

在南安寺吃了頓餃子，什麼有用的都沒問出來，還都沒吃飽，一群人溜達回城，準備去太白居再吃一頓。

正往回走呢，就見前方來了一匹馬。

馬上之人眾人大家都還認識，多羅。

趙普皺了皺眉，多羅平日都是寸步不離八王爺的，怎麼跑這兒來了？

多羅似乎就是沖著他們來了，到了切近翻身下馬，略行了個禮就說來意。

原來是柴郡主病了，八王急得不行，請了太醫都看不好，所以派多羅去開封府請公孫，結果衙役說公孫來南安寺了，多羅就一路尋了過來。

趙普一聽嫂子病了也嚇了一跳，正好他剛才就是騎馬帶公孫來的，本來牽著黑梟慢慢溜達，這會兒也顧不上別的了，帶上公孫跨馬趕八王府。

多羅也要上馬，展昭就拉住他問了一句，「柴郡主怎麼了？病得很厲害么？」

多羅也皺眉，「郡主前幾日說睡不好，昨晚上突然暈倒了，到現在都沒醒。」

多羅說完也急著回去了，眾人都有些擔憂。

霖夜火問小四子，「這是個什麼情況啊？」

「會不會是太累了？」展昭覺得連著熬夜之後是會有一天睡得特別好來著。

小四子也拿不準，睡不著也是有原因的，「姨姨一直身體挺好的呢。」

回到城裡，又路過皇城軍駐地，霖夜火就找鄒良去了，留下展昭和白玉堂，拉著小四子的手一起往回走。

走了沒多久，小四子突然拉著兩人拐進了一條巷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挺納悶，五爺就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想去？

展昭則是眼睛一亮，抱起糰子，「團王顯靈了？！」

小四子伸手掐展昭的腮幫子，「貓貓不準叫團王！」

展昭點頭啊點頭——叫什麼都行啊，線索在哪裡？

小四子伸手一指前方。

展昭和白玉堂就按照糰子的指路往前跑。

剛穿過巷子，就聞到前方一股怪味。

展昭認路不靈聞味兒可靈，瞬間精神抖擻，「血腥味！」

白玉堂也皺眉，除了血腥味還有股奇怪的味道。

穿過一個小衚衕，前方出現了一所宅子，似乎是一戶人家的後院，院門前面還有很大一塊空地……

展昭停下腳步「嘖」了一聲，難怪有血腥味，這不是屠戶家么！

五爺都聽到豬叫聲了，難怪一股怪味，估計院子里還有豬圈。

展昭晃了晃手裡的糰子，晃完還捧起來貼著肚皮聽聽有沒有水音，小四子豆包拳就招呼過來了。

開封府里屠戶不少，這一戶好像是姓張，展昭巡街的時候跟五爺也路過過，不過不是後門是正門，在大路邊，挺大的一間肉檔。

這個點肯定收檔了，門口路面上沖刷得乾乾淨淨，地面還是濕的，屠戶人沒在。

五爺就問小四子，「這兒有線索？」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伸手一指屠戶家大門。

說來也巧，門裡走出來了三個人。

雙方一碰面，都愣住了。

從張屠戶家敞開著的後門走出來的，是銀妖王和提著兩個菜籃子的天尊跟殷候。

雙方大眼瞪小眼，一起問，「你們怎麼在這兒？」

天尊和殷候一指妖王，展昭和白玉堂則是指小四子。

眾人瞧著大小銀狐。

銀妖王說，「問屠戶點事兒。」

展昭和白玉堂看小四子。

小四子說，「鴨血粉絲湯。」

展昭默默瞧了他一眼，對面妖王卻樂了，伸手拍了拍。

糰子就撲妖王懷裡了。

妖王抱著他往回走，說，「鴨血粉絲湯沒有隻有豆腐粉絲湯，不過今天有煎餃。」

展昭被小四子一說都有些餓了。

白玉堂則是問天尊和殷候——找屠戶問什麼呀？什麼鴨血粉絲湯？

天尊和殷候就大致說了一下他們剛才在菜場的事情。

「所以妖王問了屠戶什麼？」

展昭邊問邊回頭看。

就見後頭屠戶家幾個小工正出來收雨棚，看著是準備關門了，也沒什麼異樣。

天尊和殷候也挺疑惑的，說妖王就問那幫買走血的江湖人穿了什麼，身上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圖案之類的。

「什麼圖案？」展昭好奇。

天尊一聳肩，「屠戶說腰帶上有個月亮形的扣。」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月亮形的腰帶扣不是很常見么？

天尊和殷候也點頭——所以說啊，等於沒問出來什麼。

說到月亮形，五爺突然就想到剛才跟劉麻子屍體一起撿到的那個破酒壺，壺把手上也有個月亮形的圖案，不過裡頭還有一隻蛾子。

想到這裡，就隨口問了句，「月亮扣裡頭有蛾子沒有啊？」

天尊和殷候都問，「什麼蛾子？」

展昭也想起那個圖案了，摸著下巴說，「我肯定在哪兒見過那個，沒準是哪家館子。」

五爺也覺得有這個可能，展昭見過自己沒見過，那可能是哪家展昭去吃過飯但自己沒去過的館子……

四人在後頭聊著月亮和蛾子的話題，都沒留意到前方妖在聽到五爺問「有沒有蛾子」的時候，腳步一停，眉頭也皺了起來。

被妖王抱著的小四子倒是瞧見了，伸手，戳了戳妖王的眉心。

妖王抬頭。

小四子一歪頭，「妖妖你有心事么？」

「嗯？」妖王神色恢復如初，搖搖頭，「沒啊，在想晚上要包多少餃子。」

「喔，那可得多包點呢。」小四子掰著手指給妖王算需要多少個餃子。

妖王抱著糰子走著，也不知道聽沒聽到小四子嘀嘀咕咕數數，就雙眼看著前方，想著心思。

出了巷子，剛走上南天街，就又碰上了熟人。

幽蓮和龍喬廣師徒倆正好走過來。

這幾天唐小妹陪著九娘去明陽山看明西師太去了，所以幽蓮和龍喬廣都落單，師徒倆時不時約個飯。

這種「獨佔」師父的狀態廣爺非常滿意，這幾天心情好得很。

廣爺瞧見眾人就打招呼，還八卦兮兮問展昭水鬼咋樣了？抓住了沒。

幽蓮搖著頭問展昭——之前那個案子不是剛結么，大皋都送走了，怎麼不歇幾天？跟玉堂出去逛逛。

五爺在一旁點頭，果然幽蓮才是最靠譜的那一個。

展昭「哼」了一聲，拽著他小禍叔就告狀，說自己還沒歇口氣呢，他外公和天尊就撿到屍體了，還栽贓陷害他！

幽蓮無語地看了前邊臉皮厚厚的醬油組一眼。

展昭說話聲兒還不小，天尊和殷候雖然不怕幽蓮瞪他倆，但怕妖王，估摸著會被說兩句。

可奇怪的是，走在前邊的妖王一點動靜都沒有，獨自發獃中，小四子歪著頭，觀察妖王的神色。

天尊和殷候都皺眉——怎麼了呢？從剛才沒買到鴨血開始就奇奇怪怪的……要不然去百鳥園找找有沒有鴨子，給他抓一隻回來放血？

白玉堂和龍喬廣走在最後邊，龍喬廣問白玉堂瞧見趙普沒。

五爺就說了柴郡主病了那事兒。

龍喬廣眉頭就皺起來了，「不會跟之前那次一樣了吧……」

白玉堂沒聽明白，就問，「跟之前一樣？郡主以前也這樣過？」

龍喬廣點了點頭，皺眉說，「七八年前吧，郡主也病過一回，跟這個情況類似，就昏迷不醒，那會兒一連暈了五天，人差點沒了，後來是老爺子給救回來的。」

「哪個老爺子？」五爺好奇。

「你舅公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驚訝

「嗯……不過么。」龍喬廣拍了拍心口的位置，「老爺子並不會醫術吧。」

白玉堂瞬間領會，「我外婆很擅長。」

龍喬廣點頭，「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就給治好了，反正郡主是醒了，然後就康復了。」

「那……要不要再把我舅公找去？」白玉堂指著球場的方向。

「明面上還是公孫先生來治最好，先生治不好再說。」龍喬廣擺了擺手，「這病吧，其實還挺邪門。」

「邪門？」展昭往後退了兩步，參與討論，「郡主是因為病了才暈倒的么？病因是什麼？」

五爺也納悶——什麼叫「明面上讓公孫治」？

「當時所有太醫都給看了，查不出病因，後來病急亂投醫，連和尚道士都請來做法了，但一點用都沒有。當時有人說郡主是叫不幹凈的東西給迷了，也有說是因為郡主帶點巫女的血統，反正傳得挺邪乎。後來眼看著人不醒，趙普就跑去找他師父了，本意只是想讓老爺子用內力替郡主護住心脈，再撐幾天。但白鬼王來看了一眼，就告訴趙普，當晚子時能醒，還給寫了張方子讓抓藥。可去抓藥的郎中說這就是個潤肺養身的方子，治不了病……結果餵了葯，當晚子時真的就醒了。」廣爺說完一攤手，具體怎麼回事只有老爺子知道，「不過那次郡主並沒有睡不著的前兆，是突然暈倒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搖頭——這病怎麼這麼奇怪啊？醒過來還準時準點？

「你們也知道柴郡主身份特殊吧。」龍喬廣本來就話癆，這會兒話匣子打開了，絮絮叨叨跟展昭和白玉堂說，「當年郡主病好了之後，就出了個挺大的事情。」

「出什麼事？」展昭和白玉堂都追問。

「一樁很大的，內外勾結的謀反案。」龍喬廣說那會兒挺兇險的，皇上差點被刺。

「這麼大案子？」展昭竟然想不起是哪樁，完全沒聽過。

「這事兒當然不能宣揚了，但是朝中官員不少人都是清楚的。那會兒也不知道是誰，把兩件事情給聯繫起來了，說柴郡主本身就是不祥之人，預兆災禍什麼的。後來皇上下旨不準再提起此案，龍圖案卷應該有記載，但是肯定是封存的。」

展昭倒是也知道，有一部分龍圖案卷是宮中封存的，不放在龍圖閣里，想查閱要聖旨。他剛來開封府什麼都不懂的時候，也問過包大人。

大人說這些大多都不是兇案，而是一些牽扯皇權、內鬥之類的案子，還有就是一些解釋不通，怪力亂神的案子。

「唉……」

龍喬廣給了展昭和白玉堂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郡主這一病，應該不少人會想起那個案子……再加上今天開封府這一出水鬼的戲碼，那都是大凶之兆。明日上朝陰陽怪氣的、妖言惑眾的、牛鬼蛇神肯定各顯神通，估計有的熱鬧了。特別是，如果今天公孫先生查不出郡主是什麼病因的話，那可就真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