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個,誰……敲個門?
白琴眯眼想了一想,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那日那個少年行事仗義,但為人正直寡言,眼前的這人雖然處事雖也頗有俠義,但好像多了絲腹黑和圓滑,兩人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
那日那個少年說自己叫什麼來著?好像是炎淼?
原來是炎家人。
江湖勢力的排名每次都會在秋林宴上重新刷新一次,只是江湖中的頂層勢力基本是不變的,變得也就是四大派和五大家族中的排名。
炎家最厲害之處便是已經有數十年未曾變過這五大家族中第一家的地位了。本以為炎家應該會晉級升為四大派,但讓人始終費解的是炎家始終只保持著這一個地位。
如果說炎家沒有能力的話,為什麼可以在數十年間的排名一次都沒有下降過呢?但如果炎家真的有實力,為什麼不晉陞成為四大派呢?
只要成為四大派中的其中的任意一個,也一定比五大家族的排名第一強。
這也是百曉生江湖十大問題排行榜中的第八位。
白琴腦中思緒萬千,令明卿卻已興緻泛泛,並不想關心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她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回房再睡一覺。
樓下大廳里依然氣氛熱烈,沐挽被那少年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旁邊有個人又一直在扯她的袖子,她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個讓人氣惱的問題,「你又是誰,憑什麼來管我的事?」
那少年微微一拱手,「不好意思,在下正是傳說中那個萬年第一的炎家人炎淼。」
江湖中還有一個炎家人嗎?估計除了那個五大家族中霸佔第一名已久的炎家,還真沒別人了。
沐挽心知自己闖了大禍,父親說江湖中人心險惡,本不想讓自己出來參加秋林宴,但硬是被自己軟磨硬泡了好幾日,父親才堪堪同意,沒想到才剛到鎮上就出了這等差錯。
她身邊的那個少年微微欠了欠身,道,「沐家小姐年紀小不懂事,還請各位豪傑不和她一般見識,在此,我向小姐做出的一切做出誠懇的道歉。」沐挽最終被她身邊的那個少年拖走了。
大廳里人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炎淼站出來說,「我本看不慣有人無理取鬧,所以叨擾到了大家,還請各位不與我一般見識。」
他這話及其討好,大廳里本來就有些人想和炎家交識,這下人家都遞了橄欖枝過來,於是有人順著接過來,笑道,「早就聽聞炎公子為人仗義,行事極為洒脫,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啊。」
白琴從樓下走下來,坐到白畫旁邊笑道,「你這好速度啊,昨晚才和我說出發,今日一早便趕來了。」
白畫給自己倒了杯茶,說,「能不趕來嗎,令主待在有間客棧我都不一定能見到,這好不容易出來了,我怎麼能錯過這個機會呢?」
她看向白琴身後,問道,「哎,令主呢?沒下來?不對啊,我剛進來的時候還看到令主在樓梯上站著呢。」
白琴回道,「令主近日格外睏倦,好像總也睡不夠一樣。」
白畫一聽這話,也嘆息道,「令主身患寒毒,其中多少痛苦咱們都不知道,只要她能開心一點,我便是做什麼都願意啊。」
樓上,令明卿一回到房間就看到窗戶打開著,而對面的窗口坐著一人,他手持白玉扇子,笑得恣意開懷,令明卿萬分煩躁,於是上前把窗子一關。
這下終於清靜了,令明卿扶著額頭想。
對面的子墨看到對面的舉動,再看一眼自家公子,臉上的笑意怎麼看都好像帶了幾分怒意。
他想,這次終於完了,他見證了如此尷尬的一幕,可能也要被滅口了,路漫漫其修遠兮,跟在公子身邊想好好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呢?
晚間時分,白琴,白畫和白書三人齊齊守在二樓角落裡的某個房間門口。
白琴問道,「那個,誰……敲個門?」
白畫和白書都齊齊搖了搖頭,開什麼玩笑,誰敢敲令主的房門?活膩了不成?
白琴微微嘆口氣,道,「要是白棋在就好了。」
四人中也唯有白棋敢勸令主了,令主平生最討厭有人關心她,只有白棋勸的時候,令主起碼不會面露難色。
正當三人萬分糾結時,裡面突然響起一道聲音,「進來。」
白琴和白畫走進去。
令明卿好像剛剛起來,一隻手揉著眉心,臉上是難得的煩躁。
「有事?」
白琴拱了拱手,立馬道,「令主,明日是秋林宴正式開始的日子,您看?」
令明卿透露出了幾分不耐煩,「你看著安排就好。」
兩人退出去后,白畫面色嚴肅地問道,「令主的毒又加重了?」
白琴緩緩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隱約知道,令主最近都神情倦怠,好像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擔憂。
白琴和白畫出去后,令明卿又躺回了床上,沒人知道,此刻的她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對面的言煜坐在窗前,看著眼前的那個房間里燭光未熄,微微挑了挑眉。
真是好奇,對面那人在幹什麼呢?
下一秒,他看著自己的雙腳落在了某個房間的門外,微微嘆了口氣。
門內的令明卿雖然承受著巨大的疼痛,但直覺仍然十分靈敏。
基本是當外面的某人一落地,令明卿就知曉外面來了人。
言煜難得的敲了敲門,好脾氣地等在門外。
片刻后,裡面傳來了一道低啞的聲音,「進來。」
言煜推開門走進去。
看到那身穿紅衣的女子,眉間隱隱有幾分不耐煩。
令明卿抬頭看著他,「有事?」
言煜低咳了幾聲,想到了第一次見面,她也是沒耐心地直接問自己」有事?」
言煜的臉上沒有一絲尷尬。
他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扇子,悠閑懶散地坐到了椅子上。
「身為醫藥谷的人,自然對能吃百毒果而平安無事的人頗為好奇!」
如果子墨在場,肯定要吐槽自家公子,什麼時候見您對病人這麼好奇了呢?
以前對路邊身染惡疾的人,您不是說「生死自有命嗎」?現在想起自己身為醫藥谷的人了?
但令明卿對於眼前的這個人卻完全沒有興趣。
她閑閑地看他一眼,緩緩道,「窮,付不起藥費。」
這是不想看病的意思了?
言煜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亦正亦邪。
「沒事,我對有緣之人向來很友好。不需要你支付藥費,如何?」
令明卿看著他,半晌才道,「不如何。」
語氣間有些不甚在意。
言煜頗為頭疼,這真是他見過對自己最不在意的人了。
這也是迄今為止,他第一次出現對人獻殷勤,但人家還不領情的情況。
他笑了笑,也沒在意她的態度。
只是臨走前,把一個白色的小瓶子放在了桌上。
他說,「這個葯可以緩解你的疼痛。」
言煜走後,令明卿有些微怔,好像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
白琴她們不敢在她面前這樣說。
師父一向冷情慣了,這麼多年,唯一做過的好像就是帶她去了靈沅寺。
很久后,她打開那個白色的瓶子,裡面只有一顆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褐色藥丸,她也沒太在意,就著水把藥丸吞了下去。
起初並沒有任何感受,後半夜的時候,身體突然開始發熱,只是疼痛漸漸有所緩解。
她起身,頗為好奇地拿起瓶子看了好久。
瓶子是白玉製成,瓶身有些很奇特的花紋,但看起來好像和一般的瓶子沒有任何區別。
令明卿便沒再多想。
第二日起來后,身體果然好了許多,也沒有任何不適之感。
她出了房門后,白琴和白畫早已等在了門口。
兩人看到令主的神情,比昨日晚上好了不是一星半點,頓時心生詫異,但同時也都鬆了口氣。
白琴著男子裝扮,開口道,「令主,一切準備就緒。」
令明卿淡淡點了點頭,又道,「找一身服裝來。」
白琴立刻懂了她的意思,拱了拱手,道,「是,令主。」
令明卿回到房間后,喊了一聲,「白棋。」
房間內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這道身影的主人穿一身黑衣,臉上帶了個面具,只露出一雙清冷肅殺的眼睛和潔白光滑的下巴。
令明卿問道,「可會易容?」
許是長時間未開口,她艱難地發出了一道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會。」
再出房門時,令明卿彷彿已經換了個人,連白畫都忍不住低嘆道,「白棋的易容術越發精妙了。」
她有幸見過一次白棋易容,白棋的手法極快,但每一次動手都彷彿把人改頭換面了一般。
白琴更是驚訝,她見令主的次數其實很少,令主在客棧里也很少露面,自然是沒有見過令明卿這般模樣。
眼前的這人彷彿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臉上的每一顆痣都彷彿和真的一般,他面容平平,若是放在人群中,定然會和人群融為一體。
只是看起來表情懶散,整個人都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她淡淡開口,「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