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娶一人為妻,許她共白首
秦王額角青筋突突跳動,總有一日,他會被這冤孽給氣死!
小梵梵?
他心中冷笑。
觸及到謝茯苓倔強的表情,要與他犟到底。
秦王前所未有的挫敗,閉目靠在車壁上。
頭一回不知拿一個人該怎麼辦。
若是以往,罰到她屈服為止。
謝茯苓縮在角落裡,抱著自己的雙腿,下巴擱在膝蓋上,目光轉向車壁的方向,聽著喧鬧的街道,心裡在想如何勸說大嫂,將教習嬤嬤給弄走。
心裡打定主意,今後她避開秦王走。
馬車緩緩停下來,謝茯苓動了。
「謝茯苓。」秦王開口。
謝茯苓動作一頓,背對著他。
「請教習嬤嬤給你,並非因為你是野丫頭。永安候如今醒過來,今後要回歸朝廷,你是他的女兒,避免不了入宮,各府宴會。你在別處可以隨著自己的性子來,以上的場合若不知規矩,被有心人拿到錯處,往小處說是累及你自身,往大處說,牽連至永安候。」
「教你學規矩,並非叫你處處守規矩,將它當做一種技能即可,對你沒有害處。」
這是秦王有生之年,第一次服軟。
謝茯苓望著青布車簾,心中生出一種怪異感,這還是秦王第一次,好聲好氣說人話,她怪不習慣。扭過頭七,便見秦王臉色恢復如常,不再臭著一張臉。
她歪著頭問:「磕的是我的頭,咋壞的是你的腦子?」
秦王心底的怒火蹭蹭往上冒,想叫她滾下去。
最後卻是將手遞給她。
謝茯苓:「???」
秦王直接將手放她手裡,挑一下眉梢:「你不是喜歡?」
謝茯苓呆住了,垂眼望著手心裡手,掌心微涼,在這炎熱的夏日,握在手裡很舒服,他的骨節修長,纖穠合度,無一處不精緻細膩,是她目前見過最漂亮的手。
鳳無梵的手雖然也好看,卻太過偏瘦,仿若一塊寒玉,冰涼透骨。
她抬頭看向秦王,覺得完蛋了,他的腦袋是壞了。
謝茯苓給秦王號脈,脈搏跳動的很快。
「你很緊張?」謝茯苓問。
秦王淡淡道:「沒有。」
「你心跳很快。」
「……」秦王冷著臉道:「你回去吧。」
謝茯苓「噢」一聲,放開秦王的手,毫不留戀的跳下馬車。
「碰過本王的手,不許再碰別人的手。」
謝茯苓翻個白眼,懶得搭理秦王。
「皇家獵苑,你當眾握住本王的手,有辱本王的清白。皇後為本王選妃,首輔千金認為本王不幹凈,選擇嫁給豫王。」秦王一字一句道:「謝茯苓,你只佔便宜,不願負責?」
謝茯苓差點跌倒在地上,連忙掀開帘子,見秦王神色認真,不似開玩笑:「你、你之前不是拒絕了嗎?」
「你拒絕晉王,轉而對本王負責,不是挑起兩國戰爭?」秦王握住自己的手腕扭動一下,朝她微微一笑:「你好好想一想。」
馬車擦過謝茯苓,漸行漸遠。
謝茯苓望著絕塵而去的馬車,頓時傻眼了,明明一開始她和秦王吵得不可開交,各自生氣,為何後面變成秦王說軟話,還將手給她摸,更過分是要求她負責。
「啪!」
謝茯苓用力拍打一下右手。
「叫你惹事。」
謝茯苓舉著爪子看了半天,尋思著剁了這隻手,送去給秦王謝罪吧?
「四妹,你在幹啥?」沈明棠從馬車上下來,看著謝茯苓盯著手出神,睨著她發紅的手背:「受傷了?」
「大嫂,我惹禍了。」謝茯苓露出苦瓜臉,「我壞了秦王的清白,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他叫我負責。」她舉起兩根手指發誓:「我在獵場真的不是故意摸他的手,是會錯意了。」
雖然謝茯苓認為是秦王脾氣太臭,喜怒無常,才娶不到媳婦兒。
「難道我給他找一個媳婦兒?」謝茯苓眼睛一亮,激動的握住沈明棠的手:「大嫂,你有認識的好姑娘嗎?撮合給秦王!」
沈明棠弄清楚緣由,想到上次謝茯苓被困穿雲山莊,秦王親自一同前往,又是給謝茯苓請教習嬤嬤。
「認識啊。」沈明棠摸一摸謝茯苓的腦袋:「謝家四小姐,我覺得挺不錯。」
「我?不行不行!秦王太凶了!我這暴脾氣嫁給他,倆人准得華山論劍!」謝茯苓想也不想的回絕。
沈明棠彈一下她的腦門:「傻丫頭,秦王為何叫你負責,當真是因為你摸他的手?」
「啊?」
「你好好想一想。」
「……」
一個兩個叫她好好想一想。
謝茯苓懶得去想。
「四妹,不是只有女子在意貞操觀,男子有時候尤甚。」沈明棠語重心長道。
是這樣嗎?
謝茯苓迷糊的眨一眨眼,被沈明棠唬的一愣一愣的。
若是秦王一路狗過來,謝茯苓管他去死。
可教習嬤嬤是她誤會秦王,他還將手給她摸,以此來哄她。
謝茯苓良心難得對痛了一下。
她太不是個東西了。
沈明棠望著謝茯苓蔫頭蔫腦,沒精打採的進府,心中嘆息一聲,她聽說鳳貴妃向皇上請求賜婚,將謝茯苓嫁給豫王做側妃的事。
秦王對謝茯苓有這種心思,目前而言,是最合適的人選。
——
暮色四方,天色暗下來,錦衣衛將衛夫人押送到馬車上,將她護送到衛家祖籍。
衛夫人神色恍惚,更為狼狽憔悴,頭髮鬆散在身後,一隻腳穿著鞋子,一隻腳赤裸著。她扳住馬車門框,不準將門板給合起來,往謝府的方向望去。
謝母推永安候出來,送衛夫人一程。
衛夫人怔然地望著永安候,不過一夜不見,他鬢角的發全都白了,她的淚水刷的掉落下來。
錦衣衛將她的手一掰便開了,「嘭」地一聲,將門板給合上,掛上一把鎖,以免衛夫人逃跑。
衛夫人淚眼模糊。
當年一位壯年站在大漠黃沙處,身上穿厚盔甲,手裡握著別在腰間的長刀,目光堅定道:「我娶一人為妻,許她共白首。」
鐵骨柔情不外乎如是。
這些年衛夫人精心養護永安候的頭髮,他蘇醒不過一日,便白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