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奪信
()抓到我軟肋的硯茗,輕搖團扇,帶著許得意。斜眼微睇綿藐著,始終掛著絕美絕艷的笑,催促起來:「當家的如何?還是付了吧。」
我一時傻了眼,好似有點怯縮的喃喃著:「我身邊沒帶銀票。」心裡卻是著急呀,快想辦法,快想辦法
硯茗笑意更濃了,冶麗的臉也越發妖媚:「那我就陪當家的回去取一次,但不是十兩銀子了,而是二十兩。」
這下我不得不跳了起來,氣得臉漲得通紅:「這是敲詐」
「抽頭也好,敲詐也好,封口費也好。」硯茗以扇遮顎,半遮著面,微帶著得意柔聲道:「二十兩銀子,對當家的來說應該是九牛一毛吧。」
確實九牛一毛,錢再少的客人,一來都至少花個十幾二十兩。但是一旦給了,輸的可不是銀子,而是人
我氣得快翻白眼了,轉身就走,惹不起先躲起來再說。
「別走呀,銀子還沒說給不給呢」硯茗越發的得意,居然伸出手來拉我。我太矮,原本拉袖子也只能改成拉住了我肩膀衣服。
「放手」我終於爆發了,一聲怒吼:「我是你隨便拉得嗎?」
也吼出了主意,我咽下一口氣,也堆砌起笑容來。能忍不能忍,能笑不能笑,這才是真正的厲害。笑得硯茗有點茫然了,但他對他的計謀很有信心,堅信我再鬧也弄不出什麼幺蛾子來。
我等氣平了點后,聲音放柔了:「硯院主~」
以為我服軟了,硯茗笑容放鬆了點,也笑臉相待:「當家的不必客氣,一切都好說。」
我異常的溫柔地道:「銀子我是不會給的,你想去喊儘管去喊,如果嗓子喊疼了,我這裡有上好的川貝枇杷膏,五兩銀子一罐。不行的話,還有小工,也是五兩銀子一天,讓他喊什麼就喊什麼。聲音洪亮,字字清楚,包你滿意」
硯茗一下愣住了,不知道我為什麼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難道真不怕他去喊?
「其實人要臉樹要皮,我也怕呀。」我微微嘆了口氣,彷彿是好心好意提醒著:「只請您喊時想一想,我是誰?我是這裡的首富,說出去未必有人相信。就算相信了會如何?我那麼小,又不缺錢,那一定就是受人唆使,雖然這不是逼良為娼,也算是教唆之罪。三十板子是免不了的,說不定還要關上半年一年的。您放心,縣衙、府台我都有人認識,一定幫你準備個最好的包間,免費供吃供喝。只是到時攜香院沒了您,可怎麼行呀」
硯茗被我說得臉上笑容漸少,而在一旁抱著熱鬧心態的御憐花,雖然臉上努力保持著冷峻,但是嘴唇抿得很緊,一副快要笑出來的樣子。
「想喊時叫一聲,有空我來助威」我還是笑著,不溫不火了。此時此刻,這一輪PK,我獲得了完全的勝利。
硯茗只能自圓其說,找個台階下去算了:「當家的說笑了,我們也是開玩笑的,是吧御少爺。」
御憐花憋著笑:「誰說開玩笑?剛才非要打賭要抽頭的。」一點不幫忙,還落井下石。
見我笑得有點毛骨悚然,硯茗只能尷尬地嘿嘿笑著,他笑的時候,又艷又美,讓人很難恨起來,所以成為了他必殺絕技了。
他突然看著我的衣襟,眼珠子一轉。手飛快的伸了過來
難道是說不過打算動手了嗎?我下意識的往後一縮,等看清時,放在衣襟里的逸風寫得信已經在他手上了。抽取速度很快
「咦,這是什麼?」硯茗晃了晃手中的信。
原來是他拉扯我衣服時,信的一角從衣襟里露了出來。我急了,趕緊的去搶:「還我,私拆是犯法」
「我可沒拆」硯茗象是又扳回一點面子般,笑著如頑童一般,舉著手中的信。他比我高出一個半頭,高舉信時,任由我又跳又蹦也夠不到。
累得我汗都出來了,微喘著氣怒問:「你到底還是不還?」
硯茗覺得鬧夠了,用哄的聲音笑道:「好,還你」
裝著信的信封慢慢垂下,我正想去接,冷不丁一隻手將信奪了去。
奪信的居然是孫揚威他搶到信后,就叼在嘴裡,二三下就爬到了亭子頂。
「你給我下來,還給我」我站在亭子下,仰頭直喊。
「哼,不還就不還敢潑老子洗澡水。」孫揚威得意洋洋地坐在亭子上,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逸風的信取出,故意大聲地讀了出來。
「百花,不知是否安好,這幾日仍舊思念你,哈哈哈……這才幾歲呀,就有情哥哥了。」孫揚威笑得前仰後合,彷彿一雪我潑他洗澡水外加一盒紅fen之恥。
「還給我」我眼淚都快急出來了,對著硯茗和御憐花下重賞了,他們會武,搶回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幫我奪回來,我給五百兩。」
硯茗笑著扇著扇子搖頭,存心看笑話:「孫公子可是我們大主顧,我可不敢得罪。」
御憐花一聽,繼續默不作聲。
孫揚威繼續大聲念著,還不時評論一番:「前幾日偶感風寒,但已痊癒,以無大礙。上回的所送來的胭脂水粉,均很喜歡……怎麼你的情哥哥還用這女人家玩意呀?」
念吧念吧,我索性無所謂了。念完了可以還給我了吧?
「一千兩銀票同時帶回……好多錢呀,一千兩你是怎麼綁到那麼有錢的主?……有時想你要管如此多的孩子,實在太苦,但我在京中又鞭長莫及。很多事你都自己扛著,我得知時,事已過去。百花,幸虧有你,我們都得以活著,否則大多無倖免,其間的種種苦,我均知。也知要再過個二三年,等孩子都大多能擔當,你才放心到京來……」
孫揚威的聲音越念越輕,而我已經流淚,這就是我的逸風,是我的逸風,不是其他人的。
硯茗頭一次不拘言笑了,微微皺眉:「孫公子,還是把信還了吧,這是她未婚夫的信,在京中官居四品。」
孫揚威停止念信,有點泛愣了。
此時一條黑影閃過,如風中柳葉一般劃過大家眼前,到亭邊手一伸,借著力就飛上了亭子頂。
是羽,沒想到他的輕功好得驚人
羽殺氣騰騰地冷眼看著孫揚威:「還了」
孫揚威一骨碌站了起來,桀驁不馴地一仰下巴:「京中一個送銀票的,這裡還有一個出頭的。」
「找死」羽一開口,我就知道他要動手了。
陽痿小子死了我不擔心,而是擔心萬一孫刺史得知寶貝兒子掛了殘了,還不向羽拚命。我趕緊急著喊了起來:「他是孫刺史兒子,不要傷了」
在我叫聲中,孫揚威『呯』的一聲,中了羽的一拳,從亭子頂如斷線風箏一般掉下。
陽痿小子不能出事,我只能一咬牙,閉著眼睛撲上去當肉墊。但立即被拉了回來睜眼一看,是硯茗攔住了我,而孫揚威被御憐花給接住了。
硯茗和御憐花居然肯出手,我有點吃驚。
御憐花放下孫揚威,對著亭頂上的羽一個作揖:「多謝手下留情。」
羽不回應,還是站在上面,一動不動,好似他原來就是亭子的一部分。
孫揚威卻不領情,惱羞成怒地拿起信就撕,幾下就將信飛快地撕成了碎片。
「什麼破信,還你」他將碎片往我臉上一扔,隨即紙片隨風吹散了。
一直提著的心,彷彿也被撕碎一般。加上平時里的種種憋在心裡獨自承受的委屈。終於象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我再也忍不住了,頓時嚎啕大哭起來。我要哭,反正我還小,不哭心裡實在難受。
「不哭,不哭,一封信而已,以後還會有的。我回去后就叫你夫君多寫幾封給你。」硯茗趕緊的掏出羅帕,彎著腰幫我擦眼,象哄孩子一般好聲勸了起來。
但我不管,只管狠狠地哭,哭得是昏天黑地。
羽好似有點動怒了,躍下時,御憐花見不妙趕緊攔上去,對著孫揚威喊:「還不快跑,我們三個加起來也未必是他對手」
孫揚威一聽這才慌了神,趕緊一溜煙的逃了。他雖然無賴,但也知道保命。
羽跳下后並未攻擊面前攔著的御憐花,他站在那裡,就象一把黑色的劍,散發著寒冷的殺氣。眼睛只看著我,輕而簡單道:「讓開。」
御憐花立即讓開了路,羽走到還在大哭的我面前,從硯茗手中接過了我。輕柔地將我象孩子一般豎抱起,隨後離開了。
羽寬大有力的肩膀給了我許多安慰,我臉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抽噎噎著:「我知道我很傻,但就是忍不住,忍不住。」
羽還是沒有說話,就是抱著我走進了我的屋子,隨後轉身出去了,沒有多逗留一分鐘。
眼淚漸止,哭完我猛然想起,羽不要去追那個陽痿孫子?極有可能,羽不聲不響,有些事我都難確定是不是他做的。孫揚威萬一象上回那個過來存心訛錢鬧市的痞子一樣,說是尋死短見的,莫名其妙弔死在五裡外矮樹林里。
最匪夷所思的是,帶著三百來號人,已經令人聞風喪膽大強盜頭子。半夜翻山渡河打算殺個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想攻下我們這頭大肥羊,狠狠賺上一票。結果全部人集體淹死在河裡,並且都是悄無聲息的。直到天快亮時,守夜巡邏的人才發現河對面的靠岸河裡,全是黑壓壓的屍體。官府查了半天,仵作細細看了屍體都說是淹死的。最後歸咎於強盜作惡多端,遭受天譴未由結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