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吃食
秦王放下書，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邊，伸手推開窗戶，背手遠眺遠處的莊子，「告訴她，廚子不收弟子。」
「好的，小的明白。」暖光回道。
晚飯時，暖光將秦王的話帶到。
沈輕涵沉默了。
晚飯後，沈輕涵靠在軟榻上轉珠子。
千芊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情緒很低落呀。」
沈輕涵看著窗外，悶悶不樂的說道：「白雲觀那個廚子不願意收弟子。」
千芊笑道：「沒聽過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嗎？誰願意將自己看家本領教給別人？怎麼了？擔心往後吃不到這口食？」
沈輕涵點點頭，「嗯，我現在身子大好了。過兩天駱醫來把脈，葯膳自然就停下來了。本想讓春瑤跟著學幾手，可人家不收弟子。唉！」
想著往後吃不上了，沈輕涵有些悵然若失。
千芊看著悶悶不樂的沈輕涵，不解的說道：「小姐，不就是口吃食嗎？你至於嗎？」
沈輕涵撇撇嘴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你糙人，你不懂。」
千芊將手反搭在椅背上，挺直腰板靠著，「是，是，我活得糙，我不懂！
就算吃不到白雲觀廚子做的飯菜，你還有望江樓這麼個大膳堂，望江樓的廚子，在京城也是響噹噹的。
除了你的望江樓外，京城還有許多酒樓，歸林居，樊樓，獨一處，哪家沒有厲害的鐺頭？
什麼樣的好吃的沒有？你只要說吭一聲，王嬤嬤、方嬤嬤會將廚子給你請家裡來了。」
沈輕涵收起手上的珠子，看著千芊搖搖頭，「你不懂，這些不一樣。我的舌頭能吃得出來，白雲觀廚子的廚藝在他們之上。
那種感覺，我怎麼與你說呢？那種感覺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我詞窮得不知如何與你說，但想到往後吃不上如此美食，好像生活都黯然失色了。」
沈輕涵沮喪的樣子，讓千芊無語的搖頭，「我看你是著魔了！我也嘗過，那菜是很好吃，但那有你說的這麼誇張！」
沈輕涵擺擺手，「你不懂，你活得太粗糙，你體會不到我的感受。在這一點上，咱倆沒有共同語言。」
千芊連連說道:「又來了，好吧，我承認，我活得粗糙，沒你那麼精緻，要求那麼多。
我還是很難理解，不就是口吃食嗎？你至於嗎？之前那麼多年，那還不是過來了。」
沈輕涵擺擺手，「吃貨對吃的要求，你個糙娘們，你理解不了。咱倆話不投機，換個話題。」
千芊舉起手來，「好吧，得了，換個話題。王嬤嬤讓我明兒去趟城裡，需要我帶點什麼回來嗎？」
千芊騎馬快，嬤嬤時常交代她做些事。
沈輕涵想了想，搖頭道：「不用了，我不缺什麼。你快去快回吧。哦，對了，帶上兩盒血燕給秦掌柜送去。」
千芊脫口道：「他一個大男人，吃什麼燕窩，不帶。」
沈輕涵扭頭看眼千芊，解釋道：「不是給秦掌柜吃的，是給他許大娘的。」
「哦！是給許大娘的呀，好吧！那我走一趟。我去尋嬤嬤要燕窩。」千芊應道。
沈輕涵站起身來，千芊忙說道：「我自個去就行，你不用送。」
沈輕涵白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不用多情，我不是送你，我起來抄抄經，靜靜心。」
千芊揚起下巴，「我就當你送我了，謝謝小姐！晚上少抄些經，光線暗，對眼睛不好。有時間，你多睡會，看你瘦成這樣，風大點都將你被吹跑。」
沈輕涵嫌棄的說道：「別像老婆子一樣喋喋不休的叨叨，沒你說的那麼誇張。」
「忠言逆耳，你不要不愛聽!我先走了。」千芊轉身出了暖閣。
沈輕涵看著千芊的背影，嘴角往上揚。
千芊與歸雲流雲不一樣，流雲她們是僕從，她手上有她們的賣生契。
千芊是自由身，她們之間，連契約都沒有。
三年多了，千芊一直陪在她身邊。
外婆說，千芊這樣的江湖兒女，約束她的，不是一紙契約，而是真心真情。
唯有真心實意，方能換得對方忠心。
待人以真，予人以誠何嘗不是她處事態度。
沈輕涵轉身去到書房，端坐在書案前，手提筆開始抄經文。
連抄幾頁經文，沈輕涵的心才靜下來。
一切隨緣，泰然處之。
沈輕涵放下手裡的筆，轉身回屋去歇歇。
一覺醒來，沈輕涵見天已大亮，扭頭問屋裡的歸云：「幾時了？」
歸雲曲膝應道：「回小姐，卯初二刻。」
沈輕涵坐起身來，將腳到床邊，歸雲蹲下身來為她穿鞋。
「千芊去城裡了？」
「嗯，千芊姐寅末動身的。」
沈輕涵點點頭，梳洗后從屋裡出來，用過早飯，沈輕涵去到書房，先抄幾頁經文，接著埋頭在賬目里。
直忙到未時，沈輕涵將一摞賬目梳理出來，抬手伸個懶腰，看看沙漏，已經未時了，問道：「千芊回來了嗎？」
歸雲曲膝道：「回小姐，還沒。」
沈輕涵心裡牽挂起來，抬步往外走，站在廊上看看天色，「難得有個好天，趁太陽沒有下山，咱們去莊子里走走。」
歸雲知道沈輕涵掛心千芊，轉身進到屋裡拿著斗篷出來，「小姐，出去得繫上斗篷，這個時辰，太陽已經沒啥陽氣。」
沈輕涵點頭應道:「好，再帶個手爐。」
晴空趕緊進屋拿上手爐。
沈輕涵帶著歸雲與晴空出了莊子，沿著進城的路往前走，直走到白雲觀的山腳下。
沈輕涵抬頭看了看白雲觀的匾額，遒勁有力的三個大字，極有氣勢。
歸雲站在沈輕涵身後，問道：「小姐，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沈輕涵轉頭看看進城的路，依然沒有見到千芊的身影。
歸雲勸慰道：「千芊做事向來謹慎，小姐不用擔心。說不定咱們還沒有走到家，千芊就回來了。」
沈輕涵點點頭，「好，回去吧。」
主僕三人沿路返回，沈輕涵邊走邊四下打量，「明日若是太陽天，咱們去爬山，登高望遠。」
歸雲說道：「那咱們去登白雲觀後面那座山，方圓之間，就那座山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