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心疼
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寧氏很喜歡傻妮的性格,溫柔恬靜,比自己的女兒好多了。
但她是從安公主的女兒,這一點又讓寧氏不想與她過份親近。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問管一:「不是柔茵讓你回來接我的吧?」
管一沒說話。
寧氏道:「住在家裡挺好的,現在是戰時,各處都很緊張,你們不用挂念我。」
對於安慰老太太這種活,管一不會。
他每次來也都是送上溫暖就走了,儘管之前幾次看杜氏也有些奇怪,但並未真正見過她作死。
現在親眼看到這些,做為蕭柔茵的副將,他不能看著老夫人繼續被她欺。
車子從西治道口到大荒山,並沒多遠的距離,天亮時,他們已經到了山腳。
管一知道傻妮他們就在山上,但具體在哪兒卻不知道,所以只能暫時找個農家住下,讓自己帶來的車夫,進城去給蕭然傳信兒。
蕭然是想把母親留在身邊的,不過寧氏並不想給他帶去負擔,最後還是選擇去山上。
傻妮住在哪裡,蕭然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從安公主住在什麼地方,就跟管一一起,把寧氏送了上去。
左右這裡房屋夠住,吃喝不愁。
過去並不十分親近的姑嫂二人,此時見面,倒也沒有表現出隔閡。
從安公主甚至笑著說:「大嫂能過來跟我住真是太好了,我一個人在這兒正孤單呢。」
寧氏就忍不住向她望去。
自從這個小姑子回到豐安城,跟她就不太親近,除了兩人性子相去甚遠,還因為寧氏太不愛熱鬧。
從安公主要去北盛找女兒,家裡的人都出來說意見,出主意,寧氏雖做為一家主母,坐在廳里陪著,卻並未發一語。
從安公主在蕭家舉起盛會,邀請姚家及豐安城裡的富貴人家,她卻是連面也沒露。
這種疏離,從安公主感覺到了,卻也並不在意,左右她哥哥是疼她的。
靖親王府里,女眷們與從安公主好的,還得說杜氏。
不只是讓自己的兒子媳婦兒,往從安公主面前湊,她自己有事沒事也去一趟公主府。
要是從安公主做什麼事,她肯定第一個站出來支持,並且幫忙打理。
在大家的眼裡,寧氏在靖親王府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杜氏確是必不可少的。
現在從安公主突然對她熱情,倒讓寧氏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這山裡的生活,她倒是挺喜歡的。
退一步說,她的喜好也沒有那麼重要,她不能拖孩子們的後腿,也不能拖靖親王的後腿,所以吃點苦根本不算什麼。
她連杜氏都能忍受,為何不能與從安公主好好相處呢?
管一和蕭然都是有軍務在身的,把她安置好,即刻就下山去了。
而從安公主也進到裡間,親手為寧氏收拾房間。
「大嫂先住在這裡,這間屋子雖然小一些,但是光照好,太陽出來的時候,陽光能從窗戶一直照到裡面來,也暖和一些。等到夏天來了,咱們再換到西邊的屋子去。」
寧氏連忙答應道:「這樣就很好。」
她也沒閑著,幫著把管一帶來的東西,一併挪進來,按樣數分好。
衣服布料撿好的給從安公主,自己只留一小部分。
至於吃的,就直接放到灶間里去,大家一起用。
從安公主倒是收下來了,但並非據為己有,而是說:「大嫂,這邊是咱們的倉庫,所有暫時用不著的東西,都在裡面,你平時要用什麼,進來拿就是。」
中午時,傻妮和白蘇也過來了。
看到寧氏,心裡頗為吃驚,不過面上一點也沒露出來,反而十分熱情地找她說話。
山上沒人家,一共也就她們這些人,反而少了那些虛頭巴腦的禮節,更為隨和一些。
不過傻妮向來想事情多一些。
她知道寧氏原先是跟蕭家人一起住西治道口的,突然她一個人搬到了這裡,應該不是像她說的,想看這山上的風景。
就悄悄跟白蘇說:「咱們也住在這上面許久了,不如下山去看看。」
白蘇笑著問她:「你是想去蕭家看看吧?」
傻妮嘟了一下嘴:「我想去豐安城,想去上都城,可以嗎?」
「不可以。」白蘇馬上拒絕。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她們現在要下山倒是方便,也不用跟誰說,兩人一收拾就那麼下去。
而且西治道口又他們熟悉的地方,當初去西域尋葯,他們就是在那地方跟管一碰頭的。
所以兩人第二天一早出發,到中午時已經到了西治道口。
因為蕭錦兵的追擊,豐安城裡很多老百姓都逃難到此處,蕭家是靖親王,又是大戶人家,倒也不難打聽。
兩人找到蕭家后,沒第一時間進去,而是向鄰居們打聽他們家的情形。
這一打聽可不得了了。
蕭家竟然在大年三十夜遭了劫匪。
劫匪闖進門去,把蕭家的姨娘打了一頓,迷暈了她屋裡的兩個丫頭,之後就偷了她屋裡的銀子。
走的時候,還把蕭夫人也帶走了。
鄰居擔憂的直皺臉:「這世道真是亂呀,搶點東西也就算了,怎的還把人也帶走,也不知道現在蕭夫人怎樣了?」
傻妮和白蘇對看一眼。
兩人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她們想知道,蕭家在沒經過年三十晚上之前,是不是還有事發生。
然而,打聽了一圈,鄰居們並不知道。
說是他們家平時都挺和睦平靜的,從來未聽說過爭吵,或是別的。
找管一是不行了,但是兩個人都下了山,這會兒又沒找到寧氏離家的真相,就真想去平安城看看了。
白蘇特別矛盾:「於將軍走時可是跟我叮囑很多遍,說現在的豐安城特別危險,說不定裡面還混的有蕭錦的人。」
傻妮不信:「若蕭錦的人真的在裡面,應該早就知道蕭家搬出去了,西治道口又不算太遠,他們為什麼不去找?」
白蘇答不上來。
她其實也覺得於淵言重了,但於將軍的話,她一向是唯命是從的,那是她的偶像。
現在要她背叛偶像的話,帶大嫂入城,她不想干。
但大嫂分析的也有道理,最重要的是,她還用那麼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
儘管白姑娘與大嫂相處了很多年,可對於她的溫柔,依然也是無法拒絕的。
而且大嫂還說:「咱們進了城,也可以問問二公子的情況,他有一段時間沒上山來了。」
白蘇淪陷。
兩人從西治道口,又往豐安城裡趕。
這一來一回的,路程可遠了,而且上次她們來是騎馬,這次是步行。
不單要步行,還要邊走邊小心查探,以免真遇到蕭錦的人。
所以到達豐安城裡,竟然已經是兩天以後。
還好,現在城中並未戒嚴,只過搜查的很嚴。
必須要本人當地出示的路引,還得說清楚入城做什麼,才會放行。
傻妮和白蘇都沒有,只能報蕭然的名。
士兵並不通融。
此時是戰時,蕭將軍也很忙,沒有軍中令和路引,誰也不能通融。
兩人一路走過來,前後用了差不多三天時間,身上帶的乾糧都吃完了,現在是又累又餓又冷。
她急需進城,可卻沒任何辦法進城。
兩人站在城門口,可憐巴巴。
正商量著要不要就這樣回去,一個穿著鎧甲的人,騎快馬從城門口經過。
他明顯是有急事出城,而守門的士兵也都認識他,經過城門口時,連馬都沒下,只快速亮了一下令牌就絕對而去。
走出老遠,他又突然調頭折了回來。
馬抬著雙蹄停在傻妮面前,那人坐在馬上沒下來,頭盔護住他大半個臉,看不太全長什麼樣,但那雙眼睛炯炯有神,很有穿透里。
他居高臨下看著她們,聲音深沉地問:「叫什麼名字。」
傻妮和白蘇對視一眼,還是說:「項希音。」
他又把目光移到白蘇身上。
白蘇把傻妮往自己身後拉了一點。
這人看起來不像普通的小兵,他若是蕭然的手下,應該認識自己才對。
蕭錦攻破豐安城時,那麼多的傷兵,很多都是經過白蘇的手。
如果他不認識,那說不定就是什麼來歷不明的人。
「白蘇。」白蘇說,手已經按到腰間的短劍上。
那人卻從馬上翻身下來,先向傻妮抱手行了一禮:「郡主,白姑娘,屬下是蕭將軍手下姚正軒。」
他把名字一報,傻妮立刻想起他是誰來了。
算起來,傻妮還得叫他表哥呢。
他是姚家二爺那邊的公子,就是之前蕭柔茵說要介紹給她認識,可一直沒有時間認識。
而姚芝瑜也提過很多次的哥哥。
姚正軒問她們:「你們這是要進城嗎?」
傻妮忙道:「嗯,我們有事找蕭將軍。」
姚正軒點頭:「跟我走吧。」
他把二人帶到城門口,不但跟士兵說了把她們放進去,還要人家帶他們去見蕭然。
本人站在城門口與她們告別:「屬下還有任務要出去,就不送二位了。」
說罷,朝她們一拱手,再次上馬,揚鞭出城而去。
白蘇看著他走遠了,才轉頭問傻妮:「大嫂認識他?」
「不認識,一直想認識,一直沒機會,他是姚家二爺那邊的人。」
這個白蘇也知道一些,不過她沒看過傻妮手裡的名單,也不太清楚姚家與靖親王之間的很多事。
只是從於淵和傻妮的話里,聽說姚家大爺那邊不好相處,二爺那邊卻好很多。
她道:「他原來是跟著蕭將軍的,我聽說守城的蕭將軍身邊有個姚姓軍師,很是厲害,應該就是他吧。」
傻妮也是納悶:「你不是一直在豐安城裡,沒有見過他嗎?」
白蘇搖頭:「他們是軍中大將,我只是民間一個赤腳大夫,哪那麼容易見?」
兩人說著話,已經到了蕭然的營地外面。
還她們的士兵服務到位,還往裡面通傳了一聲。
蕭然一聽說是她們來了,連忙把手裡的事情放下,迎了出來。
他幾天才去過荒山,並未見到傻妮他們。
當時也問了姑母,說是她住在懸崖之上,離的還有點遠。
而蕭然又不能在山上多留,便回來了。
其實回來以後,很是為小表妹擔心。
她柔柔弱弱又不會武,住在那樣一個地方,危險是肯定的,而且也有些孤單。
他一直覺得姑母是疼小表妹的,畢竟當初她回豐安城時,整個城都轟動了。
可直到現在,蕭然看到母女分居兩地,才恍然想起那些發生在她們之間的不愉快。
他是小輩,倒沒有責怪從安公主,只是從心裡邊更心疼傻妮。
蕭然一直迎到前院里,看到傻妮穿一身粗布衣衫,面容疲憊的樣子,臉被冷風吹的發白,嘴唇還有些開裂,直覺得胸口都是疼的。
他忙把兩人讓進去,即可喚來僕從,給她們打來熱水,先把手臉洗了。
又用最快的速度,讓廚房那邊做了熱菜熱飯,給兩人端過來。
白蘇悄聲問傻妮:「大嫂,他怎麼知道咱們餓了?」
傻妮笑:「表哥是個很細心的人呢。」
不但很細心,還有些害羞。
蕭然堂堂七尺男兒,在戰場上與人廝殺時,眼睛都不眨一眼,可一看到這個小表妹,就覺得心裡軟軟的。
他的想法跟蕭柔茵有些類似,是從心底里覺得小表妹從小受了許多苦。
他們對傻妮的關心,是純粹的關心,就是想讓她現在過的快了一點,好一點。
而不是像從安公主那樣,一定要把她留在身邊。
蕭然吩咐完外面的人回來,看兩人飯吃的差不多,才又道:「我讓人備了熱水,也有新衣,表妹和白姑娘一會兒吃過飯,可以先去洗洗。」
白蘇實在好奇,就問了一句:「蕭將軍不問我們為何入城嗎?」
蕭然眼裡還帶著心疼:「應該不是太急的事,否則你們一見面就先說了。既是不太急,那再晚一會兒又何妨。」
白蘇徹底服了。
她笑著說:「蕭將軍果然心細,現在看來,豐安城當初能守住,真不是運氣。」
蕭然心道:自然不是運氣,他用有限的兵將,用了所有計謀,計算了所有可能,才守到於淵來助。
不過口中卻道:「多虧於將軍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