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一路前行
一入北盛關口,就看到一隊人馬遠遠地迎向他們。
為首的是一直守在南郡關的顧海,他後面跟著一隊人馬,皆鎧甲在身,頭盔高聳。
直到傻妮他們走近了,才突然發現那幾個人有些眼熟。
還是大小寶眼力好,先一步認出他們:「大牛?」
牛林幾人再也憋不住了,沒等顧海的命令,「嘩啦」一下從隊伍里出來,就往他們迎去。
到了跟前,卻又一下子怔住,不知道先去抱誰,還是先去握誰的手。
大小寶走上前,帶著過去熟悉的對他們的嫌棄,兩把手把他們五個全部摟了一遍。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哭鼻子?」小寶說,且真嫌棄了,把牛林鬆開,還故意在他身上抹了抹手。
牛林卻一下子笑了起來。
過去跟他們幾個生活在起時,只知道他們一個個好厲害,卻不知道為什麼厲害。
現在知道了。
一個是他們北盛的神將,於淵。
一個是人人羨慕的到眼紅的皇商富二代。
至於那兩個老欺負他們的小子,竟然是皇子。
他們後來想,被那兩小子欺負一點也不苦,能被皇子欺負,可不是誰都有的殊榮。
就這一件事,他們能拿出去吹一輩子牛,還別說跟那兩小子同住一屋檐下,一個桌上吃飯。
雖然也沒一個桌几次。
至於他們的一家之主夫人,那更不得了,竟然會是南梁的郡主。
這是他們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事。
難道夫一直都是溫和有禮,氣質高貴,牛林五人覺得自己簡直太有眼光了。
第一次見夫人就查覺到她與眾不同。
他們自動把第一次見傻妮,企圖對她不規的事忘的一乾二淨,現在滿心裡都是對夫人的敬仰之情。
幾人裡面,身份最不高的,也是當代有名的神醫世家,出來的神醫。
想想自己曾經與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還為他們幹活開荒,下河釣魚,人生的色彩都不一樣了。
所以自從於淵他們離開北盛,去南梁后,牛林幾個人就天天盼著他們能回來,再次跟他們生活在一起。
儘管他們現在也是守在南郡邊關的一個兵,但與這幾位大佬相比,他們根本不值得一提。
而且當初能來這裡,以認識顧將軍,也全靠於爺的功勞。
顧海把幾人迎進軍營,先好酒好菜為他們接風洗塵。
又命人燒了熱水,讓他們洗漱一番,好好體息一晚,第二天才把北盛的情況跟大致跟他說了。
其實他在邊關,知道的並不多,還沒有沈鴻放在京城的探子傳來的多。
但各路消息往一塊一拼湊,北盛現在的局勢也就一目了然了。
太子之位在各方勢力擠壓下,已經被削,現在為蜀王,且被逐出京城,去了蜀地。
如果京城之中,三皇子晉王,四皇子齊王,正是爭位之時。
而他們的叔叔,現在任皇帝的弟弟榮親王,也從中做亂,不斷鼓搗這兩個侄子,互相殘殺,以圖中間謀利。
顧海說:「據現在的情況來看,晉王的優勢更大一些,陛下也更屬意他一些,他的母親就在今年年初,被封為皇貴妃,位份僅次於皇后。」
雖是位份次了一點,但是皇后沒有兒子,放在她膝下養的太子,又被貶黜,其實已經是皇貴妃獨大了。
「但四皇子齊王顯然不服,一直在京中暗調兵馬。」
沈鴻問了一句:「京中的兵馬過去不是在三皇子手裡嗎,怎麼現在四皇子也能調動了?」
顧海看向於淵,「這就是奇怪之處,陛下明明屬意晉王,也授予他參政之權,可卻把他京城的統領的兵權收了回去,給了齊王。」
於淵的眉尖動了一下。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陛下雖然軟弱,卻並不傻,幾個兒子脅迫他,他也不是不知道。
他心裡清楚的很,誰上位,他都有可能活不了,所以就讓他們一直斗下去。
所以他表面上器重晉王,卻把京城的兵權給了齊王,這樣,一個統領著文臣,一個卻有武將。
如果於淵沒猜錯的話,現在邊僵的兵權,應該都不在這兩個皇子的手裡。
如此更好,他回來后就能把兵權重新拿回來了。
在南郡關停留兩日,第三天,沈鴻先帶白蘇離開。
一來他們把人分散開去,目標不會太大,二來,兩人的親事也不能再拖了,沈二公子必須親上一趟東郡,向白家提親才是。
牛林幾人仍留在邊關,儘管幾個人特別想跟於淵走,可現在帶著他們確實不太方便。
不但他們留下了,還把呂凌辰也留下了。
南郡府現在是四皇子手下的人在管,於淵只要回到京城,安排那邊的事,呂凌辰和顧海就能把這邊的巡府大人幹掉,換呂凌辰上。
於淵只帶傻妮,大小寶還有白雲平幾個,換成普通百姓的衣物,往京城進發。
時間過去將近兩年,大小寶的身型長高了,面貌也有所變化。
於淵的毒也解了,再不是過去那個病病歪歪的樣子。
他與傻妮兩人穿尋常的農夫農婦裝,就是一對最普通的老百姓,如果說真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也就是長的過於俊美而已。
再者京城之中,兩個皇子忙著爭權,於淵他們離開北盛也那麼久了。
誰會想到他們會這個時候回來。
而且一回來就直奔京城?
所以直到於淵入京,在第二天帶著自己的大將軍令牌,以及忠勇侯印章,出現在皇宮外面。
方武百官看到他的,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不約而同地抬袖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
等他們放下袖子,果真看到於淵不在了。
所有人皆鬆了一口氣:哎,真是眼花了,怎麼會看到他出現在這裡?
然而當他們看向自己的同僚時,發現所有的人同時眼花時,神情就有些微妙了。
而此時的於淵已經進了大殿之內。
他在多年前,自己站的位置站定,等著北盛皇的出現。
等文武百官入到殿內,只看到他高挺的背影,紫色的官服上綉著四足金獅。
頭上戴的翠玉官帽,帽沿處垂著絲絛流蘇。
一品武侯的官服。
百官根本不敢靠近他,自動往後站。
關於這位侯爺的種種傳說,他們聽了太多,但相較於今日見面,那些傳說真的不足一提。
今天見的這位,在他們心裡,跟見鬼沒什麼兩樣。
懼怕,恐慌,不敢相信,以及來自心底里的迴避。
於家人也很緊張。
他們是知道於淵還活著的,但既然還活著,也有這麼多年沒見了。
而且他一回來就先去朝堂,這讓於父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於家是簪纓世家,於父亦是北盛的有名的大將,當年於淵少年成才,他有意成全兒子,便退了下來。
沒想到兒子最終卻落了個這樣的結局。
這些年,於家韜光養晦,蟄伏在京城,明明知道兒子還活著,為了掩人耳目,卻每年都清明寒食,都要去給他燒紙焚香。
於父原先一直憋著一口氣,一定要為兒子報仇,一定要讓把害他的人找出來,以更殘忍的方式弄死。
可真正看到兒子回來,突然之間那麼多年的恨就淡了。
時過境遷,他不想再報什麼仇了,也不想再讓兒子涉入朝堂之爭。
尤其是知道兒子毒已經解了,他只想往後餘生能安安穩穩過日子,離開這些紛爭與權勢。
可於淵並未聽他的,而是在回來的第二天,便入了宮。
此時,於父在自家的院子里,手背在身後走來走去,不知道的還當他是看自己廳前看的花朵。
可他的眼神根本就沒在那些花朵上,心思更沒在,全在那個冰冷的朝堂之上。
於夫人在後宅,心裡也著急。
可她要陪著自己的兒媳婦兒。
兒子帶著音音回來的時候,是這麼跟他們說的:「爹娘,這是希音,你們的兒媳婦兒,我夫人。」
這后,整個侯府就忙的人仰馬翻,為小夫婦二人收拾院子,置辦家用。
直到現在,於夫人才得了機會,來跟兒媳婦兒說話。
她伸手握了傻妮的手,立馬感覺到了她手上的薄繭,心裡頓時一酸。
兒媳婦兒這是跟著那混帳小子吃了多少苦,從南梁走到北盛,這麼長時間,手上的繭子都沒退下來,可見平時家裡的事都是她在操持。
於夫人本來要開口的問句,直接變成了嘆句:「音音,你跟著行舟吃苦了。」
傻妮趕緊說:「娘,沒有的事,將軍對我很好。」
她這麼一說,於夫人更回心疼了。
兒媳婦兒受了這樣的苦,竟然還要維護兒子,真是個心底善良的好姑娘。
她當下就把自己帶來的一支金步搖,一對玉手鐲給了傻妮。
不等她拒絕,把東西扣在她手裡說:「這玉鐲是當年我出嫁的時候,我母親給我的,是塊好玉,有冬暖夏涼之用,最關鍵是……」
她看著傻妮的眼睛強調,「……最關鍵是,你戴上這鐲子,以後家裡的粗活都不準再做了,知道嗎?」
傻妮:「……」
她沒來之前,一直很忐忑,生怕侯府里的規矩,像南梁的靖親王府那樣,生怕婆婆不好相處。
沒想到真正進了於淵為的家門,竟然是這樣子的。
她看著面前慈眉善目的夫人,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說什麼話好了。
就是,心裡挺感動的,也有些感嘆。
於夫人親手把玉鐲戴到她的手上,又把金步搖也給她戴到頭上。
「這支步搖是我的婆婆,在我進於家門的時候給我的,款式是有些老舊,但成色是好的。音音若喜歡就戴著,若不喜歡回頭我再給你打些時新的款式。」
傻妮忙道:「好著呢,我很喜歡,娘不用再麻煩了。」
於夫人笑著道:「不麻煩,女子就是要穿衣打扮,才好呢。」
婆媳二人坐著說話,你溫柔我和氣,一開始傻妮還怕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惹得於夫人不高興,結果卻是人她說什麼,於夫人都愛聽。
尤其愛聽他們這一路的各種經歷,每聽到一處,便是感嘆事實無常,也就更心疼兒子和兒媳婦兒。
不知不覺,兩人竟然說了一上午的話。
府里的丫鬟過來稟報,說少爺回來時,婆媳二人才相攜著往前廳里去。
於淵在書房裡跟自己的父親說話。
說的是朝堂上的事,於夫人和傻妮就沒進去,兩人進了花廳。
丫鬟們忙著奉了茶,還端了水果點心。
於夫人拿了果子給傻妮:「音音,你吃得慣這果子嗎?這是北盛京城裡的時下果子,不知合不合你的味口?」
傻妮把果子接過去,「吃的慣的,我是在南郡長大的呢。」
於夫人這才笑起來:「對對對,這才剛說過,我就給忘了。」
傻妮還沒把果子咽下去,她又把點心往前推了推,生怕自己的兒媳婦兒餓著一樣。
於淵跟自己的父親說完話出來,就看到婆媳兒二人,一邊吃著桌上的點心,一邊還說著話,臉上皆帶著笑意。
他喚了一聲:「娘,音音。」
二人同時抬頭看向他。
於淵便向她們露出笑臉。
他拿了椅子,在傻妮身側坐下來,很自然地把她的手拿過來,握到自己的手裡。
然後跟於夫人說:「娘,這次回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
於夫人看著兩人兩握的手,臉上的笑容更盛,對兒子說話也就更溫和:「有什麼事,你就說,這些年,那麼多事我和你爹都折騰了,也不在乎這一兩件。」
於淵剛剛中毒失蹤,朝廷里那些早看他們家不順眼的人,便開始對他們下手。
當時情勢所逼,一家人一度搬離京城。
為了躲避清靜,還隱藏起了行蹤。
重新回到京城,也是兩年多前。
那時候四皇子不知從哪兒得來消息,他家兒子還活著,並且再南郡一帶,於是暗暗派人去追殺。
於父聽說之後,二話不說一家人又遷回到了京城。
不為別的,就為把幾個野心勃勃的皇子們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雖然他們這樣做的效果並不明顯,但也足可以看出於父對兒子的支持與愛護。
如今一家人不但團聚了,連兒媳婦兒都有了,還有什麼是他們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