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廢物點心
於淵竟然把他們的人,給了晉王?
晉王有多恨齊王,有多想整倒他,別說整個北盛的人了,連狗都知道。
現在於淵把齊王的人給晉王,別說他們一開始就居心不良,就算是沒什麼事,說不定晉王也能整出事來,叫他們栽一個大跟頭。
原先他們只知道於淵投靠了晉王,卻不知道他連這種事都給晉王處理。
簡直……太氣人了。
馮駙馬慌的不行,抓著齊王馬車的手都發白了:「王……王爺,他們把人送給晉王了……」
「本王看到了,不瞎。」齊王也氣的要命,可現在他們也不能跑下去把人截回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被晉王府的人拉走。
這邊的事已經無可挽回,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馬車的帘子「唰」一下被齊王放了下來,朝著立的像木樁子似的車夫吼:「還不走,停在這兒幹什麼,等著別人來把本王也請去喝茶嗎?」
車夫如受驚的小兔,拉著馬僵的手一松,「駕」一聲,馬兒已經往前跑去。
還站在馬車旁,六神無主的馮駙馬,立時被甩的在原地打個了陀螺。
好不容易停下來的時候,之前閃到的腰又狠狠疼了一下,他整個人都失去平衡,「叭」一下摔到了一旁的地上,一隻「啪唧」按到了一團軟乎的東西。
那東西還帶著一股清塵絕俗的氣味。
馮駙馬拿起來一看,頓時想翻個白眼暈過去。
原來他按住的是一坨,剛才齊王的馬匹留下來的馬糞。
奉命出來看情況的小石,看到這一幕,強忍著轉了個身,一回到府里就「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兩聲,又忙往四周看。
已經有人向他投來奇怪的眼神,他又連忙收住,快步往後院里走去。
他知道,這個時候去後院,打擾他家少爺很不好的,可這麼開心的事,他怎能不跟他說說呢?
賓客們都在前院里,酒過三巡,熱鬧過後,差不多也到該散的時候了。
於父和於夫人忙著在招呼。
後院里的人相對少一些,於大將軍夫婦二人,已經被送入了洞房。
那些洞房裡的規程,喜娘們提前都是說過的。
兩人傾心相對,終成眷屬,做這些事情自然也是開心至極的。
於淵拿著秤竿,把傻妮的蓋頭一挑下來,立馬就上前把她頭年金冠也拿下來。
嘴裡還小聲嘀咕道:「這是誰想的這招,弄這麼重的金冠……你脖子沒事吧?」
傻妮笑著看他。
累肯定是累的,但她也是開心的,就笑著搖頭:「沒事。」
於淵可不信:「你這報喜不報憂的性子我還知道的,過來,我給你揉揉。」
傻妮:「……」
過去兩人不是沒親近過,可也僅止是親近,沒有像現在這樣。
現在她感覺,好像過去籠著於淵的那層陰霾都已散去,他心裡因為沒了壓力,說話做事反而跟過去的沉穩不太一樣,帶著一種少年才有的熱情。
她自然是歡喜的。
左右兩人早已經是夫婦,也就真的坐過去,任著他的大手輕輕按到脖頸處,慢慢揉捏。
外面的喜婆子還在盯流程。
蓋頭揭了,接下來是要喝合巹酒的,可裡面怎麼沒有動靜了呢?
喜娘也不敢貿然進去,就在外面喊:「大將軍?您還在嗎?合巹酒要喝了。」
裡面傳來一個低沉富有男子氣息的聲音:「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喜娘怔了一下,趕緊招呼著兩邊侍候的丫鬟們:「下去吧下去吧,這裡不要侍候了。」
丫鬟們依次離開后,喜娘在門口又猶豫了一下。
夫人可是千叮萬囑,讓她一定看著侯爺和夫人,把合巹酒喝了,再吃一碗生餃子。
現在餃子還沒來呢,她這樣離開好嗎?
可,侯爺一進屋就把門關上了,壓根不讓她們進去的,兩人現在怕是都……
想到這裡,喜婆的老臉都有些羞紅了。
罷了,夫人那裡還不是想早些抱孫子,侯爺跟少夫人這麼好,那大胖孫子還會遠嗎?
喜婆把手上的帕子一甩,扭著腰肢也離開了。
於淵聽到外頭沒了人,才問傻妮:「餓了沒有?」
傻妮本來想像過去一樣,說自己不餓的,但一看到於淵的眼神,就把話頭收了回去。
那眼神明顯是看穿她了。
反正也是真的餓了,她就輕輕點了一下頭:「早上吃了兩塊點心,到現在都沒吃,餓了。」
於淵把懷裡的她抱起來,放到一旁的床沿邊:「你稍等一會兒,我去拿些吃的來。」
傻妮坐著看他,嘴角不自覺帶上了笑意。
於淵轉頭就在她臉上颳了一下,自己輕嘆道:「重辦大婚哪兒都好,就有一條讓人十分不滿。」
因他神情嚴肅,傻妮還以為是要說什麼正經的事,比如齊王往府上派人被抓等。
然而他卻說:「讓你又吃了一次苦,不但從早晨到現在不能吃飯,還被這東西壓酸了脖子,當真讓人心疼。」
一本正經說的甜言蜜語,竟然是一樣甜的,傻妮笑彎了眼睛,眯眯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於淵本來已經打算出去了,瞧見她這樣的神色,又突然折回來,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似是輕嘆般地道:「等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他匆匆出門而去。
傻妮獨自在屋內,嘴角的笑始終沒收過,笑的像花一樣。
她看向屋子裡的一切,侯府的房子,當然比他們過去在小靈山時住的要大。
窗戶上貼著大紅色的喜字,桌子椅子上都貼了。
床帳亦是大紅色的,一對紅燭把屋裡這些又映出一種別樣的喜慶。
當初她嫁於淵時,只是在無路可走時,找到的一條活路而已,誰又會想到還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她纖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撫過床上的錦被,柔軟舒適,溫暖著她的掌心。
她是珍惜現在的日子的。
珍惜與於淵在一起的所有日子,既便知道於淵以後也會對她好,但她仍覺得跟他在一起的每天,都是不同的,都是幸福的。
這種幸福的感覺,她過去沒有過。
她從小在丁家長大,從未見地幸福的模樣,後來嫁給了於淵,因為自身的自卑,也只是感覺有了依靠而已,甚至從未想過幸福的事。
可現在,她一個人坐在燭火紅帳中,腦子裡模名就冒出這樣一個詞語,莫名就覺得現在用到她身上特別合適。
她起身,走到桌前,看著上面的合巹酒,想到在小靈山時,自己初嫁給於淵的樣子,不自覺又笑了起來。
那時什麼也不懂,已覺得於淵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如今她歷盡人間悲歡,有過大起大落,甚至面臨過生死離別。
仍然覺得,於淵是最好的。
只是在這喜慶的夜裡,心裡還有一點放不下。
不知大小寶如何了?
在廣濟寺附近,一處不太顯眼的小宅子里,一家三口,不對,是一個男人帶著兩個孩子,對桌而坐。
三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但這不好也是有區別的。
白雲平是遺憾,後悔,恨不得馬上出去,看看他們家郡主現在怎樣了?
大小寶則一塊托著下巴,想她娘穿著鳳冠霞帔的樣子。
他們白天隔著牆,聽到外面的人議論了,說鎮國大將軍的大婚,空前的派場,新娘子更是美的不得了。
他們很早之前,是見過她穿紅袍嫁衣的樣子,可現在卻又不同了。
那時候說到底還是窮,衣服料子不夠,頭上也就一枚銀釵而已。
如今肯定是不同的。
可惜,白雲平不許他們出去看,更不許他們去侯府里,兩人只能托著小腦袋,儘力地想像。
想了半夜,想肚子都餓了,兩人便倒了一杯桌子上的冷茶。
可是喝一杯下去,還是很餓誒。
大寶起身往外走:「我去廚房弄些吃的。」
自從他們三個住到這裡以後,大寶就學會了自己做吃的。
白雲平雖是她娘的僕從,可並不是他們的娘,所以他不伺候他們。
雖偶爾也會給他們弄些吃的,但大多時候都要他們自立更生。
而且他還理直氣壯地說:「你們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卧薪嘗膽知道嗎?將來越想做大事,現在就要越能吃眼下的苦,連飯都不想做,何以做其它?」
雖然是歪理,但是大寶還是聽下去了。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餓。
不過今天他才剛走出屋門,就看到院子里站著一個人。
因為是站在暗處的,所以大寶一時並未看清他的臉,但是他們這個地方,知道的人不多,突然闖入,又不肯露面,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所以他勾腳就踢了一塊小石子,直打那人而去。
那人站著動也不動,等到石子到了跟前,他竟然直接伸手去接。
大寶的功夫現在已經很厲害了,那一顆石子又是用了他八成的功力,如果是打到普通人的身上,只這一下,就能把對方的皮肉打破。
可那人接到石子時,竟然沒有絲毫感覺,還把手一揚朝著他扔了過來。
大寶不敢輕敵,一個掃腿又把石子踢了回去。
一來一回間,把屋裡的人也驚動了,白雲平和小寶一起沖了出來,三人一起看著樹下陰影里的人。
那人這時才慢吞吞走了出來。
待看清他的面容,大小寶同時「咦」出了聲,白雲平也鬆了一口氣。
不過還是好奇:「你沒來過這裡呀,是怎麼找過來的?」
管一把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竟然提著一個食盒。
他遞給大寶。
也不忘回白雲平的話:「將軍讓我來的。」
白雲平輕撇了一下嘴:「虧的還能想起我們,我家郡主嫁給他后,他以後怕是會更飄了。」
管一很認真地道:「他不是想起你,是想起他們兩個,吃的也是給他們的。」
白雲平:「……」
他狠狠瞪了一眼管一。
過去在豐安城的時候,這個人就處處跟他做對,現在到了北盛的京城地,他也忍辱負重,幫他們帶著小皇子,他怎麼還學不會對自己友好一點?
管一從前就不管他的吐槽,現在仍不太理,安然地屋裡坐了下來。
這兩個孩子,怎麼著也算是他的徒弟了,這麼久沒見,試試他們的功夫,是老師應該做的事。
不過,今晚大將軍讓他來,也不只是送吃的。
他要在這兒等著他們吃完,然後把話說給他們聽。
這天夜裡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夜,除了這處小宅院,鎮國大將軍府外。
還有三王的府邸,以及宮裡都不平靜。
於淵成婚本來各方人馬都盯著的,都想看他出紕漏,看他在京城之中重新翻車。
他以前再怎麼厲害,可他畢竟離開了那麼多年。
這麼多年,京城早就不是原來的樣子,各方勢利雄踞,但那一方陣營裡面都沒他的位置。
但人們等了一天,只聽到了侯府娶親是如何熱鬧,如何驚動京城的百姓,卻並未聽說侯府里出什麼事。
榮親王手裡捏著一個青瓷茶盞,差點把茶盞都捏碎了,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探清楚了,確實沒事?還是他們把消息封鎖了,沒有外傳?」
手下忙著證實:「確實沒事,小的已經仔仔細細打探過了,雖然齊王和馮駙馬都有派人進去,可那些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全被抓了起來,最後還送到晉王府。」
榮親王再也忍不住了,手裡的青瓷茶盞「當」地一聲就砸了出去。
「那個廢物點心,能有什麼用,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利索,還覬覦太子之位,還想一統天下,簡直是做夢。」
他的屬下本來想趁機奉承他幾句的,可抬頭一看他的臉色,硬生生把話又咽了下去。
禍從口出呀,現在王爺的臉色這麼差,誰知道哪句話會不會觸了他的霉頭,還是裝不存在的好。
榮親王自己發了一頓火,事情卻不能任由其發展下去,又問:「那皇上那裡呢,宮裡可傳出新的消息?」
屬下趕緊又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回話時聲音都有些顫:「聽……聽說皇上找到了那位韓大人,已經請回宮裡去了。」
榮親王「嗐」一下就從椅子里站起來,臉色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