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奇怪的桌椅下
不管不顧,羅意凡繼續用力,牆壁內側的聲音也越來越刺耳,突然,屋子裡傳出『嘭』的一聲巨響,把羅意凡嚇了一跳,紅色瞳孔隨即向屋子內部看去,從他現在的角度,能直接看到房間正對面。
那裡也有一扇窗戶,在窗前,是閆諾和畫家周先生都坐過的桌椅,此刻,其中一把椅子的一隻腳和橫檔碎裂了,正倒在離窗口三四步遠的地方,牆角地板處,還隱約有一個裂口。
羅意凡一步跨到窗口邊緣,站穩腳跟之後,繼續朝屋子裡面看去,在椅子另一頭,樓梯間的門被關上了,不是普通的木頭門,而是一扇全封閉的鋼板門,門一側連把手都沒有。
看到這一幕,羅意凡緊繃的表情突然放鬆下來,露出了笑意,他輕輕吹了聲口哨,帶著戲謔意味低語:「看來我找到了好東西呢!」
這聲低語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裡面藏著的人聽到,反正他翻進窗框之後,屋子裡的氛圍就變得不對勁了,似乎是錯覺,所有傢具都變得紋絲不動,彷彿地板從不曾傾斜一樣。
屋子裡的燈閃爍著,忽明忽暗,牆壁上的白色也變得刺眼,羅意凡警惕地觀察著周圍,小心翼翼走到翻倒的椅子邊上,伸手想要把它拉起來,視線角落處,一抹模糊的黑影晃過,羅意凡轉頭去看,除了傢具和牆壁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沒有因此停下動作,也沒有任何錶情變化,羅意凡繼續把目光盯在手裡的椅子上。椅子一隻腳徹底斷了,就掉落在本體的旁邊,一側的白色橫杠從連接處斷裂,但其他部位並未損壞。
羅意凡放下椅子,撿起那條斷腿,湊近眼前看了看,斷腿裡面雖然是空心的,但間隙不大,且並沒有鐵鏽。斷面整齊,像是被什麼東西迅速切斷的。
切斷椅子腳的東西只可能來自於牆角,因為原先,這張椅子一直擺放在那裡。
說到此處,我們有必要來啰嗦幾句:二樓樓梯間與客房相隔的空間里,總共有兩扇窗戶,一扇正對著廚房倉庫的屋頂,旁邊沒有桌椅。第一扇在客房出來的牆壁拐角處,放著一張圓桌和兩把椅子。
其中一把椅子,也就是羅意凡現在檢查的這一把,從大家進入別墅開始,就一直擺放在貼近牆角的位置,沒有人去搬動過。圓桌和另一把椅子是畫家周先生到來時,盧管家關照女僕從別處搬來的,而且周先生、閆諾都曾經坐在過新搬來的椅子上。
也就是說,如果椅子真的和外面的鐵質橫樑有關係,那就只可能是角落裡原先就在的這把,絕不可能是新搬來的桌椅。
目前看來,這個判斷並沒有錯,羅意凡摸索到牆邊,準備檢查牆壁上多出來的裂口,他把椅子的斷腿靠近牆壁,發現裂口的高度和椅子斷腿的長度差不多,這說明切斷椅子腿的東西十有八九就是從這裡彈出來的。
此時,房間里的燈光更暗了,閃爍的頻率也變得急促,牆角黑乎乎的,羅意凡根本沒有辦法看清裂口內部,正當他準備俯下身去的時候,背後的黑影再次一晃而過,但這次可以清分辨出他消失的方向,是朝著客房走廊內部而去的。
黑影消失不到兩秒鐘,羅意凡就直起了身體,他把椅子腳扔到地上,一手擺弄著小刀,銀白色的刀刃在月光的反射下閃著寒光,而羅意凡瞳孔內的暗紅色光芒似乎也更加尖銳了。
沒有人可以輕易逃過『赤眸鬼神』的追蹤,他早就察覺出襲擊者在搞什麼名堂?只是故意順著襲擊者的意願去做事而已,現在,既然人跑了,他也就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了。
奇怪的桌椅確實給襲擊者幫了大忙,但對於羅意凡來說,作用並不在桌椅本身,而是在某個更加顯眼的地方。這個地方人人都有可能發現,只不過,應該發現的人陰錯陽差全都沒有注意到。
羅意凡往自己右手邊移動了一步,手伸向背部抓起一樣東西,很自然搭在臂彎之間,動作的時候,還扯下了不少條狀物掉落到地上,羅意凡只是瞥了一眼,並沒有去在意,然後腳步輕盈的跟上了黑影消失的方向。
可是事情的發展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快,他人還沒有完全離開牆角,裂口內部就再次射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速度很快,嗖的一下彈射向黑暗中的人影背後……
——
龔梅葉再次感受到了單獨坐在客房時一樣的恐懼,被嚇得僵直在原地不知所措,她現在正在三樓某一間房間的門口,由於光線不足,房門口的所有擺設都顯得黑乎乎的。
就在不久之前,龔梅葉剛想要擺弄門鎖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還有一聲好似女人又好似小孩的怒吼聲,把她給嚇蒙了。好不容易平復情緒,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響亮的撞擊聲又再次響起,這回好像是某個人把傢具砸在了地上。
龔梅葉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口,手也顫抖得厲害,本來,挖出那地底深處的東西,她就用了最大的勇氣,而且還是在隨時有可能被調查者發現的情況下,現在接二連三的驚嚇,她真的是吃不消了。
可沒辦法,來都已經來了,在事情沒做完之前,她不能放棄,咬了咬牙,龔梅葉準備繼續手中的動作,她得快點,默默還在調查者手裡,如果被發現她現在的行為,那麼他們就不可能把默默還給她了。
『默默,等等媽媽,再等等……』
「啊——啊啊啊啊啊——」
毫無預警,男人凄厲的慘叫聲傳入龔梅葉耳中,讓她徹底癱軟在地上,右手狠狠刮在鎖頭上,劃出一條寸長的口子鮮血直流。
『到底怎麼了?又發生了什麼事?!!』龔梅葉嚇得嘴唇煞白,手腳都已經不聽自己的使喚了,身體像急速撥動的琴弦似的,一陣一陣顫慄,大腦根本沒法冷靜下來。
雙手撐在地面上,龔梅葉努力想要平復情緒,她不想知道樓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一遍遍祈禱著自己能夠平安無事,順利脫離這恐怖的地方。
地上的大包裹似乎感應到了她的恐懼,突然之間顫動一下,剎那,如同彈簧,龔梅葉的身體向後彈出,跌坐到牆壁邊緣,瞳孔收縮,惶恐的目光中帶上了濕潤。
『嘶…我不能死……絕對,絕對不能死……嗚嗚……』
似啜泣又似吸氣的聲音從龔梅葉口中溢出,非常輕微,只有她自己可以聽得到,女人的雙手緊緊按在劇烈起伏的胸膛上,整個人在牆壁陰影中縮作一團。
——
樓下的行動在繼續,除龔梅葉之外,隱藏在主屋屋頂上的羅毅筠也聽到了慘叫聲,小男孩心裡一凜,不自覺開始擔心父親。
但他沒有像龔梅葉似的被嚇懵,而是在思考,父親到底又幹了什麼?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和母親更了解父親了,這是僅指內心而言的,莫海右他們了解的只是羅意凡的外在,而他的內心,從不對妻子兒子以外的人完全敞開。
是的,羅意凡可以說是一個雙面人,在朋友敵人面前,他睿智、精明、冷靜,有自己一套不變的處事原則,還頗具正義感,但實際上,他是個『瘋狂偏執』的人,這兩個貶義詞,在羅意凡這裡,完全可以當做褒義詞來使用。
羅毅筠知道父親瘋狂的喜歡彼岸風景,就像那生長在地獄之路上的紅色彼岸花,自願靠近地獄卻不願進入,自願引導著墮落者擺脫黑暗,重新認識到陽光生命的美好,卻對他們的痛苦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