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阿九的回憶

阿志為了不讓書店老闆對他身邊的幾個女人出手，只好去書店裡面找老闆好好地聊一聊。

今天若心的媽媽又犯病了，她必須早點回家照顧媽媽，所以沒空去書店。

這對於阿志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阿彩聽了包租婆的話，最近也沒有來書店了。這完全是一個談話的好機會。

阿志來到書店后，直接對老闆說道：「你這裡可以關門嗎？」

「關了門后，我還怎麼做生意？」

「你這書店又不是做生意的。就算關門也無所謂吧。」

「我對一般人是不做生意，但也有很多那些遊魂野鬼會進來。冥幣是我主要的收入來源。」

「我有一些事必須和你好好談一談。如果有遊魂野鬼忽然闖進來，那會很不方便。」阿志說完后，拿出一根煙點燃了。

他平時是不抽煙的，只是到了出去應酬的時候不得不抽。他現在把煙拿出來，目的是想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幼稚。帶點滄桑感和眼前這個一百多年前的老男人說話，或許會有更多的共鳴。

「對不起，我這裡禁火禁煙。萬一點著這裡的書本就糟糕了。」

「呵，你這裡掛了這麼多燈籠，你現在居然說禁火？」

「這是不一樣的，那些燈籠都是高高地掛在上面。和書本有很遠一段距離，當然不用怕那些燭火。」

「你就能保證那些燈籠不會掉下來嗎？」

「既然我能把它們掛上去，那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不讓它們掉下來。」

阿志走到書店外面，把煙扔在地上，然後用腳踩滅了再重新進來。

書店老闆說道：「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說吧。中途有客人進來了，你也不用在意。」

阿志說道：「這可不行。想必你也知道六哥的厲害之處。我就怕中途進來的人是六哥的手下。萬一被他們知道我們的談話內容就糟糕了。」

書店老闆無所謂地說道：「這有什麼糟糕的？」

「包租婆已經把你的事情跟我說過。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一問你。你到底要我怎麼幫你？你不要以為我很厲害，我現在的能力和六哥還差得遠。根本不可能打贏他。前一段時間，我的一個好朋友就被六哥弄死了。而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

書店老闆笑著說道：「你這個推脫的理由，我已經在包租婆那裡聽說過了。這的確算不上是一個理由。你們只是想拒絕我而已。我已經在朋友那裡聽說過，你是一個貪錢的人。是因為在我身上得不到利益，所以你才不幫我的嗎？」

阿志還沒有回答，老闆就接著往下說：「沒錯，我身上只有冥幣。不能給你錢。但是我的好朋友可以賺很多錢。只要你願意幫我們，他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阿志解釋道：「這不關錢的事。就算你們給我再多的錢，辦不到的事情就是辦不到。現在的我也在積極修鍊中，我的師傅們都說了，等到時機成熟以後。我才能夠對付六哥。」

「你只是貪生怕死而已。只要你跟他拼一拼，我就不信你拼不過他。」

阿志反駁道：「我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如果有必要，就算叫我做出犧牲又有什麼所謂？可問題是，現在又沒有到拚命的關鍵時候，為什麼要做出無謂的犧牲？」

書店老闆露出一絲冷笑：「你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說到底你還是貪生怕死，不敢去拚命。」

「你倒是說得輕巧。那為什麼你自己不去拼？」

老闆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我不是命中注定的人，就算我去拚命也沒有用。如果我像你一樣，天生就有這種神奇的力量。那我肯定會為了天下蒼生和六哥拚命。」

阿志覺得和眼前這個人根本溝通不來。說到底他就是一個自私的人，他希望阿志可以犧牲自己去幫他。

阿志原本想著一口回絕他的。可又想到他有可能會傷害自己身邊的人。只好暫時拖延一下時間。

阿志說道：「這畢竟要我的命來做賭注，一時之間也無法答覆你。讓我回去好好想想吧。」

「你沒必要想這麼久，反正你想來想去都只有一個結果。你是逃不掉的。我的那個好兄弟有大把錢，樣子長得也不錯，現在阿彩已經被他迷得七葷八素。一心想著要嫁給他做少奶奶。至於你喜歡的若心，她已經深深愛上這間書店。想必她以後會經常來這裡。你放心，她喜歡的只是這間書店而已。我也不會對她出手。」

言下之意，這個人是在威脅阿志。

如果不答應他，這兩個女人都會有危險。

阿志沒有再搭話，黑著臉離開書店。

那個人的態度已經很明確。就是阿志一定要犧牲自己去幫他。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既然沒有商量的餘地，阿志也不再想跟他糾纏。

書店老闆的朋友是個好人。希望他可以幫得上忙。

百樂匯每天晚上都有很多客人。各種有錢人都聚集在這裡炫耀自己的財富。

為了面子，很多老闆在這裡都出手闊綽。無論是酒還是美女，只要身邊有看上去貴的東西。都可以引來別人崇拜的目光。

阿志以前總是在這裡想要結交有錢人。只要看到對方有好酒有美女，就會死皮賴臉地貼過去，想要攀關係。只要對方不開口驅趕，他就不走。他並不稀罕別人的美酒，也不稀罕別人身邊的美女。阿志只希望那些有錢人可以把他當成朋友。

因為他的臉皮夠厚，倒也通過這種方式認識了不少有錢老闆。

現在的阿志已經不一樣了，他已經很很多老闆有往來，他同時幫三個老闆工作，在工作的過程中，又認識了很多有錢人。現在的他來到百樂匯后，已經不再需要去尋找有錢老闆。

如果換做是以前，那個追求阿彩的人這麼有錢，阿志肯定不會放過的。

現在接近這個人，已經有了別的目的。

阿志走到那個人的桌前，直接問道：「我能坐下來和你喝一杯嗎？」

那個人本來就是想要接近阿志的。當然求之不得。

「請坐。」

阿志坐下后，直接拿起一杯酒喝了起來。

「在這裡說話方便嗎？」

那個人說道：「你直接說吧。我的這些手下都不是人。就算被他們聽到也沒有關係。」

阿志說道：「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人，說話不拐彎抹角。」

「我在這裡已經等你很久了，總是想著要接近你，卻一直沒有機會。」

阿志問道：「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那個人回答道：「你就叫我阿九好了。」

「直接這樣稱呼你不太好吧。畢竟你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阿九笑道：「這個就是我的名字。當然要這樣稱呼我。如果你對我有別的稱呼，我反而會不太開心。」

「那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當然是這樣。」

兩個男人把手裡的酒杯互相一碰，然後幹了。

阿志把酒喝完后說道：「我已經去過書店了。」

「我猜想也是這樣，不然你不會主動過來找我。裡面的老闆是怎麼對你說的？」

阿志說道：「他的態度很堅決，就是要我馬上對付六哥。我已經向他說明，現在的我還沒有那個能力。可是他完全不聽，他認為我只要拼盡全力，就一定可以打敗六哥。以我現在的能力，就算我拼盡全力，去到六哥身邊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根本就毫無勝算。如果可以和六哥同歸於盡的話，那我的死也還算是值得。可現在的情況是，就算我死了，六哥也可以活得好好的。這根本就沒必要去送死。」

阿九點點頭說道：「我完全明白你的想法。」

「我已經聽老爺說過，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正是因為你做了很多好事，累積到這麼多功德。所以還能帶著一個靈魂過著正常人的日子。像你這麼好的人，當然會通情達理，明白我的苦處。但是書店老闆就不一樣了，我已經跟他解釋過很多次。可他就是怎麼說也說不通。」

阿九喝了一口酒，無奈地笑了笑：「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將近兩百年來他一直都是這樣子。是改變不了的。」

阿志不解地問道：「像你這麼好的人，為什麼要和他做朋友？」

雖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但是往事依然歷歷在目。

「那些年的痛苦，我永遠都會記得。剛開始被六哥奪走軀體的時候，我非常不知所措，覺得天下之大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原本想著去地府報道，可是我陽壽未盡，地府不肯收留我。我想著自己看上去和以前沒什麼區別，就嘗試著回到家裡過正常的日子。可這也只是我天真的想法，就算家裡人沒有發現我的不同。可我還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相處的時間不過很短而已，當然不會發現什麼異樣。但是家裡人天天都待在一起，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我的不同。我出生在一個大家族裡，家裡面不僅僅只有我的父母。他們兩個當然不會嫌棄我，無論我是人是鬼，他們都依然愛我。可是其他家人就不一樣了，嫂子覺得我是一個鬼，每天見到我都是擔驚受怕的。我哥哥並沒有站在我這一邊，老婆孩子在他眼中更加重要。既然他的老婆怕我，那他也跟著嫌棄我了。我的侄子還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懂。但是父母害怕的情緒也能影響到他。漸漸地，他越來越討厭我，一見到我就躲得遠遠的。到了吃飯的時候，只要我在飯桌上，我哥哥一家就不會過來。除了我親哥哥以外，我家裡面還住著伯母堂哥，雖然他們是另一房的人，平時也沒有和我多接觸。可他們也怕我。在這樣的家庭裡面，我不可能繼續呆下去，只能另外找一個落腳處。我家裡面還算有點錢，父母原本想著另外找一間小房子給我住。可是卻遭到家裡人的反對。他們說我已經死了，給我立一個牌位就好，何必要另外再弄一間房子來供著我。就算家裡面再有錢，也不可以這樣浪費。我父母終究說不過這麼多人的嘴，給我找房子住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被逼著離開家門后，我還能去哪裡？有一些工作是可以提供住宿的，這或許是我唯一的出路。但我從小就嬌生慣養，沒什麼勞動能力。當然比不過那些身強體壯的人。那些老闆們也不願意請我。我就這樣被逼到走投無路了。」

阿志憤憤不平地說道：「這就是六哥所做的孽，他根本就不會考慮到，那些被他控制的人有多痛苦。」

阿九接著回憶：「就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我認識了書店老闆。他和我一樣，都是被六哥害慘的人。他雖然不能離開書店，但他還有一個落腳的地方。而我卻什麼都沒有，迫於無奈之下，我只好投奔他，在他的書店裡面住下了。老實說，如果不是我落難了，像他這種人，我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阿志問道：「你當初投奔他，只是迫於無奈。但你現在已經有本事了，為什麼還要把他當成朋友。像他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跟你做朋友。」

阿九笑著說道：「朋友這種事，哪有什麼有沒有資格的？」

阿志解釋道：「我說的那個資格，和錢財出身都沒有關係。只要那個人品格高尚，無論他是什麼樣的身份，都值得和他做朋友。但是那個人品格如此低劣，實在不值得和他做朋友。」

阿九說道：「不管怎麼說，他始終幫過我，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了我。這份大恩大德，是永遠都忘不了的。現在的我就相當於報恩吧。」

「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就算有什麼恩都報完了。你大可不必再繼續幫他跑腿。」

阿九解釋道：「我這樣做，不僅僅是在幫他。也是在幫我自己。如果你能打敗六哥，那我就可以恢復正常人的生活。這對於我來說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