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他來了
靜立半響，轉身朝函谷關走去。
他還不知道許笙歌在何處，上一次影像所見，她人在棲霞島如今卻又不知道在何處。他不知道去哪裡找人，但是總要先過了函谷關再說，或許可以去往生谷走一趟，向姚知許詢問一二。
怎麼從函谷關出去他也不清楚，只能且走且看，若是遇到住戶，倒是可以問問路。
在葬墟谷呆了幾個月，心心念念想出來，如今終於得償所願，哪怕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人他也是開心的，步履輕快的朝山林走去。
這會兒，空言也找好了落腳的地方，正要去赫連台那邊找許笙歌。
赫連台沒有到，許笙歌他也還沒有看見，卻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沿著山嶺間的小路朝這邊走過來。
小和尚不敢置信的伸手揉了揉眼睛，一度覺得自己可能是連日趕路沒有睡好出現了幻覺。
眼睛都揉疼了，人已經從下方的岔道上穿了過去，他忙不迭的攆上去，喊了一聲：「沐施主！」
沐乘風的腳步一頓，他好像聽見了小和尚的聲音，是真的還是思念過甚出現了幻覺？要命，他要思念也是思念阿笙，怎麼會是小和尚？
「沐施主！」空言已經到了跟前，見他貯步，忙又喊了一聲。
沐乘風轉臉，漫不經心的目光在看見空言之後猛然一愣，而後眼中迸射出欣喜的光芒來。
「小和尚，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裡的？阿笙呢？」
空言見著真的是他也是高興的很，任由他拽著自己，連阿彌陀佛都忘記了念：「小僧和師父一直在找你啊，走了好多地方一直在找你，剛剛到的函谷關，師父說要去赫連台看看，小僧則先找好落腳的地方，這正要去找她。」
赫連台，赫連台。
沐乘風也顧不得跟他敘舊了，撒開腿就跑了。
空言跟在他後面喊：「哎，沐施主，你要去哪裡？錯了，赫連台不從那邊走，這邊！」
赫連台上，許笙歌正要下去去攆那小舟，卻被陳初年攔了下來：「你現在去也是枉然，你追不上那小舟，即便是追上了，他也不可能載你過去，更不會告訴你任何關於無定河葬墟谷的事情。」
許笙歌眼睜睜的看著那小舟快速遠去消失在水霧之中，心裡的怒氣陡然攀升到了極點：「陳初年，你倒底想幹什麼？要殺要打今日就在這赫連台上划個道出來，我們一決生死。」
要是在之前，不用她說陳初年都想直接弄死她，報那斷髮之仇。然而現在，既然知道她有秘密，還與聖獸朱雀息息相關，那不僅不能動手，在弄清楚之前還得護她周全。
總之是不能離她左右，時刻得提防周肩若。
人是他先發現的，朱雀神魂本就應該棲息紅木林，他是神使，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周肩若那女人搶了先。
所以許笙歌此刻的戰書，他不會接，也沒興趣接。
「你對我成見太深，我覺得我們應該放下這種成見誤解好好談談。」他也不想這樣跟著一個小丫頭，被她帶動著自己的情緒，如果能把話說開，將她身上的涅槃之火弄清楚，將她和朱雀的神魂之間的關聯弄清楚，那陳初年自然能早早回紅木林。
果然，他一開口，許笙歌就嗤笑一聲：「我跟你有什麼好談的？我對一把年紀還裝嫩的老男人沒興趣！」
陳初年磨了磨牙，還沒有想好再怎麼開口，一道聲音就從赫連台下傳來。
「師父！」
聽見空言的聲音許笙歌轉臉，看著下面站立的人，小和尚身邊站著一個面容青雋穿著淺色長袍的男子，看著年歲不大約摸二十齣頭的樣子。
好像是剛剛從那舟上下來的那個人，怎麼會和小和尚一起，來了這裡。
看清楚沐乘風的面容，她的腦子裡不由自主的閃過一幅幅畫面。
好像做夢一般，有道聲音在腦子裡面響起來：「我聽那些讀書人說，說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那我救了你，你做我媳婦兒好不好？」
空言眉開眼笑，仰臉看著她：「師父，你看誰來了！」
沐乘風一雙眼睛彎成了新月，站在高高的赫連台下沖著她伸手：「阿笙，我回來了！」
許笙歌幾乎是本能的，毫不猶豫的，突然縱身從上面跳了下去。
陳初年本能的朝前沖了兩步，伸手去抓她卻沒有抓住。
月白色綉著紅色花朵的長裙在跳下去的一瞬隨著風飛揚，像極了一朵綻放的花兒。
空言見狀，伸手去接，沐乘風卻比他更快，身體拔地而起，不等許笙歌落地就翩然而上穩穩的將她接住，抱著他緩緩落地。
空言將伸出去的手默默的縮回去，一步一步的後退，將空間留給久別重逢的兩個人。
陳初年站在赫連台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摟在一處的兩個人，腦子裡還回放著剛才許笙歌毫不猶豫的從高台之上跳下去的情景。
心中無情，他不懂，先前明明看見卻不認得，只是一聲，怎麼就能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此刻這一瞬間，他隱隱有些羨慕台下的少年，因為他自己從未被一個人這樣全然的信任過。
許笙歌窩在沐乘風懷裡，任由他抱著自己落地，眼睛里露出一絲迷茫，甚至還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換來沐乘風歡愉爽朗的笑聲。
他抱著人不捨得撒手，就地坐在山石之上，在許笙歌的手離開他臉頰的時候騰出手來抓住她重新覆在自己的臉上。
「阿笙，你還活著，我們都還活著。」
許笙歌往他臂彎裡面靠了靠道：「我不記得了。」不記得曾經死過，也不記得曾經愛過，所有的事情都是聽別人說的，腦子裡隱隱綽綽，怎麼也記不真切。
沐乘風道：「不記得沒有關係啊，我們重新開始，以前怎樣都無所謂，我們從現在開始，都要好好的。」
「你還回葬墟谷嗎？」
沐乘風搖搖頭：「不回葬墟谷，也不回懷江山，我們找一處清凈的地方好好過日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