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第136章
水面划來道道波紋,晚風帶來陣陣清涼之意,將白日里的暑氣一掃而空。
甩了齊耘生一巴掌,池玉的情緒明顯好轉很多,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用了,她索性就不再去想侯府里現在會鬧成什麼樣子,更不去想大少爺聽到三少爺帶她私奔後會是什麼表情,她只是盤算著逃出生天,要怎麼去過她想要的生活。
「三少爺,出城后,能去莊子上嗎?」
她記掛著讓堂兄池旺幫她藏的那幾樣珍玩,必須取出來賣掉,不然她身無分文,哪兒都去不了。
「別記著你偷出來的那幾件東西了,沿著這條河是出東城門的,莊子在西頭,去不了,別擔心錢的事,本少爺帶出來兩大包袱,等跑遠一點賣掉,足夠我們在外面揮霍十年。」齊耘生隨口道。
池玉一驚,瞪大眼睛,道:「你、你怎麼知道?」
齊耘生嘿嘿一笑,道:「別小看我,其實我什麼都知道,再說了,你這事情做得又不隱密,屋裡少了東西,誰看不出來,你院子里的丫頭又不是個個忠心的,只是大哥不跟你計較,所以別人不好拿這個說事,不然你的麻煩可大了。」
池玉垂頭喪氣起來,她還以為她做得人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連三少爺都知道。
「三少爺,你到底還知道什麼?」
齊耘生撇撇嘴,道:「多著呢,你想知道什麼只管問,對了,是誰害的大哥的孩兒,這個你不要問我,我要是知道,早就把他揪出來了,不過我看大哥心裡有數,只是大哥這個人太死板,凡事都要找到證據才肯動手,哼,換了我,懷疑誰直接就殺上門去,亂棍打死,管他冤不冤枉。」
池玉目瞠口呆,這才知道這個整天只知道胡鬧的三少爺,其實是個真正的明白人。
「那……是宋姨娘會逃到哪裡去,三少爺你知道不知道?」
想了好一會兒,池玉還是有些不甘心,殺人,私奔,兩個罪名,她好歹要洗清一個,至少目前宋姨娘是唯一能證明她清白的人。
齊耘雲頓時嗆了一下,瞪著眼睛道:「你真把我當神仙了,她跑到哪裡去,我怎麼會知道。」想了想,又道,「不過誰要害她,我倒是知道。」
「是誰?」池玉忍不住追問。
齊耘雲嘆了一口氣,以手掩面,道:「都說子不言父過,不過說謊話也是不對的……」
池玉一愣,大駭道:「是侯爺?為什麼?」
怎麼會是侯爺?在清園的時候,宋姨娘明明還寫信向侯爺求助,怎麼可能是侯爺呢?
齊耘雲白了她一眼,道:「誰說是我爹了。」
「啊?」
「是李姨娘呀,不過這事我爹也參與了,當年……那時候我還小,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反正是宋姨娘打了李姨娘一巴掌,差點把李姨娘打得流產,當時我爹大怒,被李姨娘串唆著要拿宋姨娘去給祖父殉葬,後來是大哥幫了宋姨娘一把,讓她躲到了清園裡,我爹才饒過了她,後來又念著她好歹也伺候了祖父幾年,就沒讓李姨娘再去找她的麻煩。」
「當時李姨娘懷著的就是五少爺,可後來五少爺還是平安產下,李姨娘即使還是心懷不滿,也不至於隔了幾年,還想要宋姨娘的命。」池玉疑惑道。
「唉,說你笨還真笨,哪是為了這原因,我懷疑恐怕是宋姨娘抓了她什麼把柄,當時五弟差點沒保住的事,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都是李姨娘自說自話,誰也沒看見宋姨娘打她,只她和她身邊的丫環這樣說,當時要不是她正懷著五弟,我爹也不可能聽她的話讓宋姨娘去殉葬。」
把柄?
池玉有些心驚膽顫,什麼樣的把柄,竟然到了要人性命的地步?那肯定也是能要李姨娘性命的把柄。什麼樣的把柄,能要了侯爺寵妾的性命?
一般的小錯肯定不行,偷人?也不是,春娘頂了個偷人的罪名,還不是只被關進清園,侯爺也沒要她的命。
那還能有什麼錯,對一個女人來說,比偷人更嚴重的?
池玉想不出來,但她想她終於知道宋姨娘為什麼要逃走了,沒有了清園的庇護,手裡又捏著這麼大的把柄,侯爺又不信她,夫人那裡……只怕她也見不到,李姨娘肯定盯死了她,對了,素蘭說不定就是盯著她的人,這樣的情況下,她不跑才怪,不過……
「大少爺幫過她,她為什麼不向大少爺求助?」
她想不明白,一個女人,逃又能逃多遠,如果向大少爺求助,也許更好一點。
齊耘生一聳肩,道:「她是怎麼想的,誰又知道,說不定她已經把秘密告訴了大哥,這條逃生的路,作為交換條件,也是大哥告訴他的也說不定。」
這倒是大有可能,池玉想著,心裡突然一驚,道:「你說過,大少爺和紀少爺也知道這條路,他們會不會……從這條路追過來?」
齊耘生翻了個白眼兒,不滿道:「你不信我,總得信大哥,他不會害你的,就算有人要順著這條路追過來,大哥也一定會幫你攔下,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跟你一塊兒跑啊,沒有你在,大哥頭一個就會把我給賣了。」
「你敗壞了我的名節,還要拿我當護身符。」池玉被他給氣著了,瞅瞅齊耘生左臉上還沒有消退的巴掌印,很想在他的右臉上也印上一個。
齊耘生頓時一縮腦袋,訕笑道:「那什麼……這兩個包袱我分你一個,怎麼樣,你至少也不吃虧嘛。拿名節換自由,給我當幾天護身符,就白得一包袱的值錢東西,這樣的好事,哪兒找去。你看,你現在還白賺了我一個護花使者,一個女人在外頭,多危險啊,有我在,還能保護你……」
池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但兩個人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她也拿他沒辦法,只好打開那兩個包袱,看看這位三少爺到底都拿了些什麼東西出來。
「這些都是什麼?」
她滿臉黑線地撥拉著其中一個包袱里的東西,竹蜻蜒,這是幾歲孩子玩的東西,一隻空筆筒,還是竹子雕的,這東西市集上多得很,幾個銅板就能買一個,一方硯,一塊墨,一卷宣紙,好,聽說三少爺喜歡寫字,帶上這些也不奇怪,不過他好像忘記帶上毛筆了,還有大半包袱的衣服,真不錯,難為他還知道出門在外要帶上換衣衣裳。哦,筆也找到了,裹在了一件衣服里,從大到小,總共七隻,最大的那支筆,都能當刷子用了。
「咳咳……其實值錢的都在另一個包袱里。」齊耘生臉一紅,那隻竹蜻蜓是掃墨平時玩的,不知道怎麼被他隨手塞了進來。
幾塊玉佩,不錯,這個真值錢,就是她這種不識貨的人,都能看出價值不菲,一個金項圈,上面還掛了一片金鎖,鎖片上還刻著三少爺的名字,還有一個金如意,一對白玉扇墜兒,還有一方雞血紅的私印。
另外還有一隻匣子,打開一看,裡面是一些金、銀錁子和十幾張面額不等的銀票,數數約有四、五百兩。
「這都是我的私房錢……」齊耘生得意道。
池玉卻滿臉黑線,道:「三少爺,你既然準備逃家,難道就沒有準備路引嗎?」
「啊?」
說到底,這位三少爺其實根本就從來沒有出過遠門,他什麼都帶了,就是忘了帶最最關鍵的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