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44.
[簡訊]
（1）
【兩周前】
[趙子茜]
弟弟，依我看，現在這個情況，你必須主動踏出第一步。
以前我都沒發現，易涯怎麼可以這麼傻！
[江暉]
現在還太早，他以後會明白的。
[趙子茜]
不會。你一天不說，他八十歲也不明白。
[江暉]
……
[趙子茜]
你要有信心。只要他這個傻子開竅了，絕對能成。
那天你我撞你身上，他死亡凝視了我一天，一整天！我話都不敢說！這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的雙箭頭嗎？你們到底在搞什麼？
[趙子茜]
愁死我了，我給你想想辦法吧，也不一定要明說，就是讓他稍微轉個彎。
相信我！你們能成！一定能成！也許就是明天！
[趙子茜]
人呢？我都燃起來了？
[趙子茜]
弟弟，至少發個句號啊，要我知道你看到了。
[江暉]
。
[趙子茜]
。
（2）
【十天前】
[趙子茜]
弟弟，傷怎麼樣？睡得還好么？
我看易涯最近每天都是滿面春風，像個吸了你精氣的小妖精。
[江暉]
沒事，沒睡。
[趙子茜]
他又盤著你睡的？
[趙子茜]
人呢？
[趙子茜]
好吧，我猜你在補覺。
[趙子茜]
發了幾個圖包到你郵箱，補補血，提提神，記得查收。
-三小時后-
[江暉]
謝謝，很好看。
[趙子茜]
不必
今天新的，拿去擼
[趙子茜]
[圖片]-易涯短袖短褲在操場上做拉伸運動
這腿，著手臂，這小腰。我in了。
-一小時后-
[江暉]
女孩子不要說這種話。不好。
【一周前】
（3）
[江暉]
他媽媽知道了，怎麼辦。
[趙子茜]
Congratulations！
[江暉]
？
[趙子茜]
你怎麼回事？這不省事兒了嗎？她不會替你告訴易涯嗎？
[江暉]
應該不會，她要我好好中考。
[趙子茜]
她看起來心情如何呢？
[江暉]
還可以？
[趙子茜]
好，家長穩了。
[趙子茜]
哎，我想出來一個辦法。
就是怕你不同意。
[江暉]
？
[趙子茜]
沒什麼技術含量。
但是最簡潔明了。
[江暉]
你說
[趙子茜]
強！吻！他！
-五分鐘后-
[趙子茜]
人呢？這句話我都說膩了。
[趙子茜]
你慫了？你不敢？還是不想？
[趙子茜]
你連親都不敢親？還好意思說喜歡他？我看錯你了。
[江暉]
這樣不好。
[趙子茜]
歐？哪兒不好了？我覺得好得不得了。
[江暉]
沒經過他同意，不禮貌。
[趙子茜]
行，明白了，你喜歡玩相敬如賓。
那就這樣吧，你親之前打個報告唄，多有禮貌。
-五分鐘后-
[趙子茜]
好了，我不開玩笑了。
咱們中考完那天，學校不是有晚會么？就是在酒店吃個飯之類的。
你要是怕直接強吻比較唐突，那你就醉了再強吻嘛！
然後裝失憶，全身而退。
完事。
[趙子茜]
你親完之後，他心裡絕對會有波動，剩下的就是讓他想明白這個波動是怎麼回事了！
怎麼樣！怎麼樣！我是不是天才！
[趙子茜]
初吻是可以記一輩子的。
你不想被他記一輩子嗎？
[江暉]
這樣不好。
[趙子茜]
有啥不好啊！
[江暉]
醉了很危險
[趙子茜]
危險啥？事成了我幫你叫車送你回家好不好？
[江暉]
他危險
[趙子茜]
。
[趙子茜]
好，牛啤。
你是哥哥。易涯才是弟弟。
【三天前】
（4）
[趙子茜]
還有一個簡單的辦法。
讓他吃醋！
[趙子茜]
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在新的班級里，多笑笑。
別人問你話，回一句。
放學去接他，遇到他的同學，也就是我的同學，記得學長學姐叫得甜一點。
[江暉]
？
[趙子茜]
散發魅力！
[江暉]
表情-[疑惑]
[趙子茜]
你傻呀！
你先散發魅力，把那些可能會喜歡易涯的人都迷住，不就沒有情敵了嗎？
[趙子茜]
是不是很有道理？
[趙子茜]
我了解他，直腸子。吃醋了絕對忍不住，要和你鬧的。然後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哄他了。
[江暉]
這是欺騙。
[趙子茜]
欺騙啥了？和同學們和睦相處也有錯？
[趙子茜]
你只要別不理人，別整天綳著臉，就完事了。
你考慮一下吧。
等他吃醋了，你愛怎麼著怎麼著，主動權在你手裡。
我寫卷子去了。
我怎麼天天在這當你知心姐姐！我也是要中考的人啊！
[江暉]
謝謝，辛苦了。
45.
易涯哪裡會想道自己天天被最親的人算計，這些天心思都撲在體育中考上，忙著呢。
體育佔分不大，但很重要。對於想要衝擊好學校的人來說，滿分是必須的。
一個固定項目，長跑，剩下在籃球，實心球，引體向上和跳繩幾個項目里自選。
江暉理所當然選了引體向上，畢竟滿分線連他平時訓練量的一半都沒有，等於白撿了一半分回來。
易涯自不量力，也選了引體向上，在長期的手臂力量鍛煉下終於夠著了滿分線。
最要命的還是這個一千米。
易涯擅長短跑，五十米，一百米，兩百米什麼的，他運動會上都能拿前三。超過四百米的長跑就是強人所難要他命。
每次跑完他都跟條鹹魚似的呈大字壯癱在操場上不肯動彈，路走不動，水不想喝，恨不得找個人扛個大花架子來把他抬下去。
「哥，長跑不像短跑，不能一開始就發揮全力。」
江暉扶起易涯濕淋淋的腦袋，往下墊上自己的書包，又在上頭放了一塊毛巾，才把他的頭慢慢放下去。
「你第一圈超了第二名半圈，第二圈就只顧著喘氣，第三圈都是在走了。」
他扶起易涯的腿夾在自己腿上，捶捶又摸摸，美其名曰放鬆肌肉。
易涯放聲大叫，「我也沒辦法！我沒力氣了啊！」
「我完了！一千米不可能滿分的！我為什麼這麼菜！你為什麼這麼強！」
易涯拿膝蓋懟在江暉的肚子上，觸感有點硬，也不知道撞疼他沒有。
「可以的。明天跟我跑一次。」
江暉拍拍他的小腿肚，細長直，白皙又光滑，連體毛都沒幾根。
「一開始，不能跑太快，你明明知道，但你記不住。」
這人不知道是初三的，還是小學三年級的，堅持己見，「我就喜歡一開始衝到前面的感覺！跑步不衝到前面有什麼意思！」
「腿酸，幫我按按，哎，對，就這裡。」
「有弟弟真好。」
「我好幸福。」
「小暉暉，大腿也酸……」
「手臂也……」
兩個人就這樣若無其事地在操場上按摩按了半小時，直到司機打電話來催，易涯才終於不情不願從地上爬起來。
剛才被按得太舒適，起身時沒能站穩，歪歪扭扭沒走幾步又倒到江暉身上去了。
弟弟有什麼辦法，只能把哥哥扶住。
「嘿嘿，你真好。」
「過來。」
江暉下意識低頭看他，正對上一張粉紅的嫩唇正急速靠近，他來不及躲，易涯那邊也來不及調換角度，只聽見「啵」的一聲，原本應該落在臉頰上的吻正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嘴唇上。
只可惜某個傻子是閉著眼瞎親的，親得飛快，就算意識到了親到的東西和平時的觸感好像有些細微的差別，他也完全沒在意，親完了抬起一條汗津津的手臂就要往江暉肩膀上擱。
一碰上，江暉卻抬手一揮，把易涯的手甩開老遠。
「啊。」
用勁還不小，易涯白嫩嫩的手臂當場就紅了一大塊。
他揉揉手臂，有些委屈，「你幹什麼啊？」
江暉現在腦子裡雷霆萬鈞，五雷轟頂，一時半會是過不去了，大概能不停歇地轟個三天三夜吧。
日子久了，他基本能做到被親臉的時候表現得神色如常，至少不像開竅后第一次被親臉那麼敏感，敏感到五秒之後立刻起反應。
但，現在那個，那個是，親嘴。
親嘴。
就是接吻。
初吻。
能記一輩子。
好軟。
粉紅色。
嘴唇形狀真好看。
想咬一口。
汗怎麼會是甜的？
想吃。
……
他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亂七八糟的紅橙黃綠青藍紫的幻想充斥了他的大腦，感覺有什麼東西下一秒就要從體內衝出來，操控他的身體，在這青天白日之下把易涯生吞活剝吞咽下肚。
「江暉！！！」
易涯喊了幾聲，不應。
他又敲了他幾下，沒動靜。
他又踢了幾腳，一動不動。
「你幹嘛不理我！！」
江暉很不自然地咳了幾聲，摸摸充血的耳朵，小聲說，「以後在外面，不要這樣。」
易涯不解，「哪樣？」
他突然反應過來，「不能親你嗎？你生氣了？」
江暉不答，拿上他的書包，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不！」他才不依呢。
「你害羞嗎？害羞什麼。你是我弟弟呀，大家都知道的。哥哥親弟弟，天經地義！有什麼不可以。」
一個人原來可以蠢到如此不可方物。
江暉突然就決定接受趙子茜的一個計劃了。
禮尚往來。
是哥哥先招惹過來的。
那弟弟也不客氣了。
47.
中考倒計時一個月，三班的衛生又輪到王鵬鵬和劉卓兩個人身上。
一個月前的今天，兩個人出門倒垃圾時見到了在門口等人的易涯，隨意說了兩句，然後突然飛下樓梯被卸了下巴。
兩周前的今天，卸了他們下巴的人轉來了他們班裡，以至於兩個人至今不敢相認，平時說句話也得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劉卓每天都過得膽戰心驚，先是在走廊巡視一圈，又把這一層，上一層的洗手間全部查過一遍之後，回到教室里將前後門上了鎖，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哎，鵬鵬，你聽說了嗎？易涯和江暉認識，還聽說他們是兄弟！怪不得要揍我們……他肯定是聽到那天的話了。」
「那完蛋了啊，以後易涯看到我們不得繞路走？畢業晚會也不可能……」
王鵬鵬忍無可忍，「是啊是啊，我知道！早就知道了！」
「你不是問我他為什麼要來我們班？你想想啊！不就是為了警告我們嗎？」
「還畢業晚會，畢你個頭啊！你真敢動易涯？不就是嘴上說說？給你一百個膽子你都不敢動！慫貨！」
劉卓還不死心，「我一個人不敢，我們兩個人不就……」
「閉嘴，劉卓。我今天算是看清了，你真是個廢物。」
王鵬鵬一字一句地說。
終於說出來了。
這感覺太爽，爽到天靈蓋起飛頭皮發麻。
就是這種，罵別人是廢物的感覺。
怪不得朱碧翠喜歡罵人廢物。
廢物。罵得沒錯啊，他不就是個廢物么？
劉卓沒想到昔日的好友會對自己說出這種話，噎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你，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廢物。」
「我和你不一樣。」
「以後別跟我說話，我嫌噁心。」
還沒等劉卓反應過來，王鵬鵬已經消失了。
「切。」劉卓細長的眼睛眯得只剩一條縫，「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死肥豬，給臉不要臉。」
「你不幹，自然有別的人要干。」
48.
五分三十秒。
進步了整整三十秒！
王鵬鵬就地轉了個圈，興奮地連連跺腳，滿腔的激動和歡喜溢於言表，只覺得自己今天的狀態好到飛起，再跑個十圈也沒問題！
他望向手臂內側，圓滾滾的短小手臂上全是肉，找不到一根清晰的血管。
剛才那一下是他瞎扎的，照現在這個狀態看來，應該是歪打正著給扎他中了。
一針，五毫升的量，就能進步三十秒。
那再來四針，他豈不是就能跑進三分三十拿滿分了？
一劑葯的效果能維持三小時左右，現在只跑了一圈，太浪費了，應該多跑幾圈，當做瘦身。
王鵬鵬興緻勃勃奔向起跑線，這感覺，不像是磕了興奮劑，也不是灌了運動功能飲料，而是由內而外的，完全屬於自己的力量，身體的機能在短時間內的飛速提升。
還沒走幾步，他立刻停下腳步，轉了個彎，躲到升旗杆背後小心翼翼探出頭來。
他也在這裡。
汗水浸濕了他的頭髮，隨著他的步伐一上一下跳躍，漂亮的臉頰微微泛紅，手臂和腿都是又細又長，肌肉的線條完美得像精雕細琢的工藝品，每一寸皮膚都帶著汗珠，在夕陽的照耀下晶瑩剔透。整個操場都因為他的存在而鮮艷起來，跑道上的綠不再是綠，是初春第一場雨後霜露氤氳蒼翠欲滴的鮮綠；紅不再是紅，是雷暴過後晨曦第一抹日光普照大地染盡漫山遍野的火紅。
果然是他看上的人，跑起步來都像天使一樣美。
王鵬鵬看呆了，嘴唇顫抖，心跳加速，有什麼東西穿過他的身體，在心上狠狠地開了一槍，那發子彈可能叫做喜歡。
-
「先測試抗藥性。」
「建議從下周開始，第一次試用后，三天內沒有異常反應，就可以繼續下一針。」
「十二針一個療程，三個療程之後，如果你的身體能適應下來，我們就開始進入正式的改造。」
-
易涯看起來是累壞了，剛過終點線就腿一軟躺在了跑道上，也不嫌臟。
紅綠交錯的跑道襯得他的皮膚愈發的白，要是把他現在躺著喘息的樣子錄下來，估計是能幫助王鵬鵬度過無數個寂寞孤獨的夜晚。
這一刻，王鵬鵬想做的事情很多。
想給他找個枕頭墊著，替他擦擦汗，幫他放鬆劇烈運動后緊繃的肌肉，如果可以，還想給他一個獎勵的吻。
然後那個人出現了。
又是他。
他像是讀了王鵬鵬的心，替他做了王鵬鵬心裡想做的所有事情，一件不落。
除了最後那個吻。
對啊，他們是兄弟，又不是戀人。
怎麼會有吻。
王鵬鵬安慰自己。
安慰絲毫不起效，還有點烏鴉嘴的功效。
吻也沒有少。
只不過不是他吻易涯，而是易涯主動去吻他。
王鵬鵬別的不怎麼樣，但視力很好，他用自己可以當飛行員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吻，落在了江暉的嘴唇上。
-
「LIBERTY第二性別轉換計劃。」
「我們的計劃是秘密，請不要以任何方式暴露這個計劃的任何信息，不然後果自負。」
「在適應期，你可以繼續考慮是否要正式加入我們的計劃。」
「我們可以再給你一個月的考慮時間。」
「我再強調一次，我們不能保證這次轉換計劃百分之百的成功，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也就是說，所有可能的副作用和後遺症，我們概不負責。」
「在過去的案例里，轉化成功率大概是50%。我們在此基礎上進行了項目優化，預計這次的成功率會達到60%。」
「試驗者本身的身體素質和精神狀態也會極大的影響到本次實驗的成功率。」
「您的綜合條件在我們所有試驗者中，處於中游水平。也就是說，還有很多各方面都不如你的人也加入了我們的改造計劃，想要成為Alpha。」
「您應該有信心。」
「請您好好考慮，王鵬鵬先生。」
「決定權在你。」
-
湖城中學的保安最近一個月遇到的奇聞異事還挺多。
上個月目睹一場惡意傷人事件，好在他及時相助，保護了兩位同學，失態才沒有繼續惡化。學校為了安撫他的情緒，還特意發了半個月工資作為獎金，大大鼓勵了他的工作積極性。
這不，教學樓巡邏玩，來巡操場了。
喲，這都七點了，怎麼還有人在跑步啊？
天色昏暗，保安只能看清一個矮墩墩的人影，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地跑，速度不快，又比一般的慢跑要快一些。
「走了走了，這麼晚不走，家裡不著急嗎？」
等他跑到面前，保安喊了他一聲。
「是你！」
那張臉他是記得的，除了肉，還有些麻子，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平淡無奇。
他被卸下巴那會，也沒有什麼燈光，烏漆嘛黑的，小小的圓眼睛帶著深不見底的哀怨。這個小孩，看起來就過得不太幸福。
王鵬鵬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圈，可能十圈，可能二十圈，他的初衷想把自己累死，累到忘記那一幕。
保安好心說，「哎，同學，回家吧，啊，再晚不安全了。」
「嘖，多管閑事。」
「哎，你這怎麼說話呢！你這小胖墩！當時要不是我，現在沒準還在醫院裡呢！你這沒良心的！」
小胖墩丟給保安一個白眼，往褲兜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梁醫生，我是王鵬鵬。」
「我想好了。」
「我要做。」
「我確定，請一定，一定把這個名額留給我。」
「我不在乎。」
「我會跟我爸爸說的。」
與其跟個廢物一樣活著，還不如死掉呢。
要是運氣好沒死成，命運會不會也順道改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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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好長一章……提前說一哈，七夕可能甜不起來，因為快要出事了。待我先琢磨一下怎麼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