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8章 活著，總要做些什麼

第一隱者瑪爾氣度不凡，儒雅風流，只做必要的防禦，勸道：

「生命萬物活著，總要有一個目標，一個意義，一個理由。」

「今天我可以不攔你，任你推開真神之門，登臨世界絕巔，但是之後呢，你成就真神之位后又想要做什麼，追尋什麼意義。」

五行之光照耀鏡像神界，瑪爾抬手風雲變幻，他共鳴了鏡像神界的地脈水脈，化為自己的力量，構建出囚禁天地的籠，將摩奇亞鎖在囚籠之中，彷彿一尊困獸。

沒想到夜林構建鏡像世界的時候，連地脈水脈都復刻過來了，這給了瑪爾極大的助力和揮霍的資本，短暫壓制住了妖魔王，放在真實的神界會動搖真正的根基底蘊，有傷天和，他萬萬不會這麼做。

「摩奇亞，我們當放下成見，一同迎接那不可描繪的終末，盡我們的力量去守護。」

瑪爾還在勸，他苦苦尋找一切改變終末的變數，不忍看到一位有望神境的戰力折損於此，成神者的數量還是太少了。

「我向你承諾，在神界為妖怪留下生存之地，若你們覺得不公平，我在星空旅行時發現了一顆宜居的生命行星，環境適合，而且尚未誕生智慧種族，沒有競爭力，我可以告知你們位置，並幫你們舉族搬遷。」

瑪爾的誠意不可謂不大，他希望化干戈為玉帛，雙方聯手應對終末，神界一地雙神位，放眼大宇宙，也是一樁璀璨的盛世。

「即使成就神位，也當有更遙遠的意義，我們，總要做些什麼。」

漩渦黑洞吞噬了蒼穹，高高懸挂，彷彿古老魔神的一隻眼睛，毫無感情的俯瞰著眾生，摩奇亞軀體流動著黑色與綠色的氣流，彷彿一條條盤龍纏繞，祂無比高大，舉手投足都有攝人心魄的氣勢。

摩奇亞似乎被說動了，沉默了許久，鏡像世界的氣氛壓抑至極，厚重的大地裂開一道道駭人的裂口，冷漠地道：

「答應我三個條件，往事一筆勾銷。」

「你先說，不過分的條件我都可以代表神界答應。」瑪爾頷首，沒有單純到一口應承，神界重視約定，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

尤其在超越境界以上，言語之間已經有特殊的魔力，涉及到了一絲絲命運的概念。

先聽聽摩奇亞會提出什麼，再決定要不要答應。

摩奇亞也沒指望瑪爾傻傻的很好騙，連續給出三個條件：

「一，我要霧神的陽屬性。」

在推開神境之門之前就融合完成陰與陽，自然比通過進門之後，強行聚合陰陽來的更為協調，更為完美，會增加祂的底蘊。

「二，我要你的一半血液。」

作為神界第一個黃金時代，魔法時代的開創者，瑪爾的五行造詣要超出隱者埃爾貢許多，他的血液奧秘不亞於怪人芬德，是血脈之法的最完美源頭，擁有莫大的力量。

「第三，我要共感太陽，月亮，阿拉德行星的意志，你不得阻攔，冒險家也不得阻攔。」

瑪爾越來越緊皺的眉頭在第三個條件說出后緩緩舒展，露出遺憾的表情，道：

「我個人能答應你的，只有第二個。」

失去一半蘊含奧秘的血液，會大大延緩他推開神境之門的時間，但不是沒有辦法補回來，神境之位，遲上些時日也可，他不急，也不貪。「至於霧神的陽屬性，你應該能察覺到，她經歷過一次靈魂層面的煥然新生，好處巨大，也有了觸碰真神之門的資格，她不會答應。」

以智慧權能為霧神重塑記憶，這是瑪爾都不敢去想的奇迹，可以說就是最完美的方法，天地間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機緣。

他震驚，也覺得非常奇怪，權能不是在太初之神尼梅爾手裡么，為什麼夜林會擁有。

背後的秘密他不清楚，但結果是好的就足夠了。

瑪爾的言外之意是陰陽屬性在神境會有強烈聚合的傾向，非真神出手無法阻擋。

所以你和霧神就比一比，誰先推開那扇門，那就各憑手段，誰勝誰負都是心悅誠服。

第三個條件更是暗藏殺機，瑪爾認為夜林估計不會答應。

共感三顆星球的意志和力量，某種意義上等同於掌控，摩奇亞將徹底操縱阿拉德行星的命運，不，包括附近幾顆生命行星的命運。

就算摩奇亞沒那個意思，說自己只是參悟，也依然太敏感，等於把世界，把億萬生命的命運交給對方手心，任由拿捏。

如果他現在一口答應了，夜林敬仰他師父的身份，定然會很為難，大義與師恩，無法抉擇。

他不能把一切的未來，都壓在摩奇亞身上。

「摩奇亞，你是不是被陰屬性影響了靈魂，過去的你狂妄，傲慢，卻並不像現在這樣冷僻，殘酷。」瑪爾試圖做最後的努力，你的成神之路有傷天和，代價太大了。

摩奇亞沖開了囚籠，不再給瑪爾回答，逆星文與星辰文字呈億萬之數碰撞，像是兩個文明在展開不死不休的戰爭，鏡像白海在第一瞬間就四分五裂，海水倒灌而去。

成神之位看來只有一人能踩著另外一人的屍體去觸碰，瑪爾提起一口長氣，全力應戰，他步入了英姿勃發的中年時代，眉宇間飛揚著永恆的神采，彷彿回到了創造大魔法陣的時候，那個心氣高昂的自己。

即使面對時空領主也嘆息的終末，即使知曉賽麗亞是偉大意志的碎片，即使知曉眾神都在尋找賽麗亞，藏匿她未來可能會有大禍臨頭……但只要能夠保護自己所愛的阿拉德大陸，他願意付出一切，在所不惜。

鏡像白海化作齏粉，縹緲殿粉碎，鏡像霧嵐墜落，砸進深海，被吞噬埋葬，重泉大陸完全消失，原地徒留劇烈翻湧的海洋。

千海天，一座座天空浮島失去力量，轟隆隆的墜落，在半空就爆炸，全部四分五裂，彷彿下了一場土石構成的「雨」。

下一瞬，夜林構建的鏡像世界被打炸了，真實神界的天空裂開一道縫隙，兩道狂暴的身影沖了出來，震的整個星系都在顫抖。

即使有墨梅她們保護神界，那些人類，神獸，妖獸，依然從頭涼到腳，骨子裡泛著森森的冷意，靈魂都在遠方的戰鬥中顫慄。

太強大了，兩者絕對可以輕鬆毀滅世界，風暴還遠遠沒有結束，第一隱者瑪爾都拿不下妖魔王摩奇亞，大戰陷入僵持。

戰場橫移，轉向星空，妖魔王忽然心有所感，冷漠無情的自語：「與你交戰，竟也讓我快走了幾步，也好，那就直接登神。」

下一瞬，遠方那輪永恆熾烈的太陽，陡然暗淡了幾分，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焚燒虛空，沒入黑洞，被摩奇亞吞噬，化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