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首戰告捷
雲崔氏一聽這話，眼裡立刻閃過了一抹陰暗之色。
這死老太婆就知道幫著外人，真恨不得老天爺現在就劈下一道雷來把她劈死，也省得一天到晚凈禍害家裡人了。
然而她心裡恨，面上卻是不顯。
這老太婆就是個窩裡橫的，對著外人和顏悅色，容易被牽著鼻子走，在家裡人面前倔得像頭老牛，只要是她決定的事，沒有誰能勸得動，和她硬著來，只會讓她的反應更激烈。
既然反對的話說了也是白說，那她索性就不說了。
「娘，都是幾個小輩之間的胡鬧，我看，讓兩個孩子跟芍藥丫頭道個歉，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吧。」雲長生忍不住說道。
「我還沒死呢，你就急著想要做主了嗎？」老太太生氣了。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家和萬事興，沒必要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讓外人看笑話！」雲長生無奈地說道。
「我要做什麼事，還輪不到你來給我立規矩！」老太太開始犯倔了。
「我就是覺得……」
「我不要你覺得，只要我老太太還活著一天，在整個雲家就只有我覺得！」老太太不容置喙地說道。
老太太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再加上雲芍藥回村的時候，村裡不少人撞見了她，免不得就有人湊到了雲家的大門口，看起了熱鬧。
老太太發怒的聲音越大，門外聚集的村民就越多，這讓雲家的幾個人都覺得十分難堪。
他們有心想要站起來去關門，可是沒有老太太發話，他們也不敢貿然起來，依舊垂著頭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像是公堂之上的犯人一樣。
村民們見雲崔氏在老太太面前慫得像只縮頭烏龜，個個臉上帶笑，等著老太太給她一點苦頭吃。
老太太當然不負眾望，看向雲崔氏的眼神十分厭惡。
「崔氏，聽說你今天賣了一畝地？你以前不是跟我說家裡沒地嗎？怎麼別的村裡突然又冒出一畝你的地了？敢情你原來都是在騙我，你真是好大的膽子！連婆婆都敢欺騙你，就不怕我讓長生休了你！」
「婆婆，我並沒有這個意思，」雲崔氏忍著怒氣，做出了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瞞下買在別的村的幾畝田，只是為了讓咱們雲家有個退路罷了。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個世道別的物什的價格都是漲漲跌跌的，只有田地的價格一直在漲，手裡有田，心裡才能不慌啊！」
雲崔氏的心裡也藏著一些戾氣，要不是這個死老太婆，整天想著救濟蒼生，他們家至於總是要把好東西給藏起來嗎？
他們又不是賊，整天藏東藏西地，心裡真是憋屈得慌！
如果咒罵可以死人的話，這個老虔婆早就死了一萬遍了！
「退路？你既然說田地是你的退路，那當歸出事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把芍藥丫頭給賣掉呀？你把芍藥丫頭賣了三十兩銀子，這一畝上等的水田也賣了三十兩銀子，水田是死的，芍藥丫頭可是個大活人呢。難道在你心中，你養了這麼多年的大活人，連個死物也比不上嗎？」
「婆婆，我那是無奈之舉……」
「你的巧舌如簧唬得了別人可唬不了我！你要是覺得自己做得沒錯，為什麼要等著我去陽明山拜佛的時候，才把芍藥丫頭給賣掉啊！你分明清楚，你做的乃是十惡不赦的壞事！」老太太氣得直喘氣，「你這個惡婦，你有把婆婆放在眼裡嗎？婆婆平日里行善積德，為得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咱們一家人的平安順遂，喜樂安康？偏你就眼皮子淺，我早該讓雲長生休了你！」
這老太太左一句休了、右一句休了，氣得雲崔氏額頭上的青筋直突突。
她忍了又忍，好半天之後才將這滿心的怒火給壓下來，然後，悄悄地剜了雲長生一眼，眼神像刀子一樣。
雲長生夾在兩個女人之間，分外難受。
「接下來你不必再說話了，你要是再說話，我非得被你氣死不可！」老太太別開了臉，語氣冷硬，「芍藥丫頭，是因為那三十兩銀子才差點沒命的，你今天賣掉那一畝上等水田，不是得了三十兩銀子嗎？你把那銀子給她！」
「婆婆，家裡實在是揭不開鍋了，我還等著那些銀子救命呢，再說了，不是還得賠五兩銀子給二嫂嗎？」雲崔氏的語氣還算不錯，可是心裡已經要殺人了。
「那就把你給芙蕖丫頭準備的嫁妝拿出來，從裡面找個價值五兩銀子的首飾，連同那二十五兩銀子一起給她。」老太太鐵面無情。
「婆婆，那可是芙蕖的嫁妝啊！她再過幾年就該說親了！你不能讓她說不到一個好人家呀！」雲崔氏急了。
「只要男方家裡個個心地善良，其他的一切好說！芙蕖丫頭的親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你看看薔薇被你害成了什麼樣子，她在婆家跟婆婆的矛盾那麼大，就是因為你沒有給她選一個好人家，如果對方家裡個個心地善良、性子綿軟，會因為她生了兩個女兒，就這麼對她嗎？男方家裡有錢有什麼用？要是天天在家受氣，餐餐大魚大肉也不會開心。」
「婆婆，芙蕖現在還小，這件事情還是等以後再說吧。」雲崔氏咬著牙忍氣吞聲。
「那就先選個首飾出來吧！」老太太的態度很強硬。
雲崔氏掐了雲長生一把，想讓雲長生站出來說幾句話。
雲長生一臉苦色，他哪裡敢站出來說什麼話？連他爹都被他娘逼的離家出走了，可見他娘犯起倔來有多可怕。
雲崔氏氣得半死。
「還不快去拿！是不是想要我今天就給雲芙蕖指個娃娃親？」老太太訓斥了一句。
兒女向來是雲崔氏的軟肋，雲崔氏只好悻悻地站了起來，忍著膝蓋上的疼痛，慢慢朝屋裡走去。
雲家的大門外響起了一片竊笑聲，大家都樂於見到雲崔氏吃癟。
雲長生覺得分外難堪，頭低得更深了。
雲芙蕖更恨雲芍藥了，委屈巴巴地哭了起來。
「哭哭哭，你有什麼好哭的？昨天晚上嚇唬你姐姐的難道不是你？」老太太被她的哭聲攪得心煩意亂，臉色更加難看。
雲芙蕖抽搭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地，看起來有些可憐。
雲芍藥並不可憐他們，走到老太太身後給她按起了肩膀。
老太太露出笑意，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不少。
不一會兒，雲崔氏就拿著一根簪子過來了，她這回倒是沒有做什麼手腳，因為她深知老太太的性格，這個死老太婆一旦犯倔，你越跟她鬧，事情就越沒辦法收場。
老太太接過簪子看了一下，確認無誤之後，讓雲崔氏一併把銀子給了。
雲崔氏氣得咬牙，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沒關係，這丫頭也就只能活這幾天了，她一定會想辦法製造出一起意外，在將自己往外摘乾淨之餘，送她下黃泉！
可雲芍藥會給她這個機會嗎？雲芍藥當然不會。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道穿透力很強的叫喊聲：「算卦嘞！陰陽五行，十卦九靈！」
「咦，奇怪，怎麼會有算命先生，路過咱們這裡呢？」
「是啊，平常那些算命先生不都在天橋底下算命嗎？怎麼會跑到鄉下來？這可真是費力不討好。」
「咱們過去看看吧！」
……
雲崔氏等人見圍在門口的村民們都散了，頓時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向來信鬼神的老太太卻說道：「門外不知是哪個高人來了，長生，還不快將他請進來！」
老太太今天一回到雲羅村，就得知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她的心裡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她自認這輩子行善無數，肯定是給自己積了不少陰德，可經不住這個媳婦這麼敗呀。也不知道她這段時間做的孽，會抵消她多少功德。
一想到這裡，老太太就覺得氣悶不已，急需找個算命先生來算算卦，也好讓她心中有幾分底。
若是菩薩不怪罪她，那是最好。
若是菩薩怪罪到她的頭上，那少不得她又要開始辛苦地行善積德了。
雲長生連連點頭，想著總算是可以站起來了。
可他實在是站得太久了，猛地一站起來，頭都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磕得出了血。
老太太皺了皺眉，心裡更是不悅。
「你瞧瞧你，真是作孽啊，讓你跟著我念了這麼久的佛經，都沒能消除你身上的業障，只是讓你磕破了頭，那都是菩薩看在我多年行善積德的份上，輕饒了你！」老太太恨鐵不成鋼。
雲長生諾諾地點了點頭。
老太太嘆了口氣，扭頭不去看他。
不一會兒，雲長生就將那位算命先生請過來了。
村民們也跟著那位算命先生進了雲家的院子，打算繼續看熱鬧。
「仙長遠道而來，老婆子有失遠迎了，」老太太客氣地說道，「仙長請上座。」
「我就是一個算命的，略窺得幾分天機，算不得什麼仙長。」張瞎子擺了擺手，駐著拐杖在地上點來點去，在雲長生的攙扶下，坐到了上首的位置。
「平常看您都是坐在天橋底下，是什麼原因讓您突然來了鄉下呢？」老太太問道。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觀音菩薩，菩薩說你們雲羅村了不得啊，出了一個大妖怪，這個妖怪已經成了氣候，若是再不除掉，後患無窮！」
村民們一聽這話，頓時一片駭然。
「那這個妖怪現在何處呢？」老太太連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