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回歸,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
齊一鳴把白虎放在一山洞裡,用干樹枝圍住洞口,扛著野豬,與何苗往家裡走去。
何苗走在後面,四周是連綿的山脈,寂靜又荒涼,加上天色已晚,她有些害怕,下意識得抓住了他的手。
他差一點就甩了開去,磕接著想到天黑了,她身上又不利索,走不快,便只好由她握著。
只是,她的手好小啊,雖說有些粗糙,也有一層薄繭,卻比他的嫩,軟綿綿的,倒教他捨不得放開了。
而他的手乾燥溫熱,厚厚的老繭磕得她手疼,卻十分寬大,將她的手完全地包裹著,也同樣的令她感到心安。
等兩人回到家門口,便聽到孩子的哭聲震天。
何苗心疼又自責,拔腿往屋子裡跑。
王婆子被兩個孫子哭得心都碎了,也顧不得會不會把病氣過給他們,左右手各抱了一個,正低聲哄著。
抬眸見一團影子衝進來,隱約認出是兒媳,頓時就罵了,「你跑哪兒去了,正坐月子呢,就不能安分點?我屋裡屋外找了一圈都沒找著你,倆孩子哭得嗓子都啞了!」
王婆子以前在原主跟前戰戰兢兢,半句重話都捨不得說,有兩個原因的。
一是畏懼她的兇惡,二是讓原主嫁過來守活寡,她心有愧疚。
今日破天荒敢罵她,實在是心裡太過生氣和失望。
她原以為兒媳婦這回是改過自新了,心裡高興又欣慰,心想她與兒子總算能和和睦睦過下半生了;可轉眼她就一聲不吭把孩子丟下走了,跟以前自私無情的嘴臉是一模一樣,那種從高處跌到泥土裡的失落,真是難以形容!
而令她沒想到的是,何苗竟沒回嘴,還一個勁地道歉!
「娘,對不起,是我的錯。」她接過一個孩子,摸了摸他的小屁屁,發現墊上了乾淨的尿布,便忙解開胸襟餵奶。
王婆子愣了愣,才把手中另一個「哇哇」大哭的娃兒抱到兒媳跟前,幫她將另一側衣襟解開,「苗兒,你也別怪娘說你,實在是你今時不同往日,坐月子呢,是半點風都吹不得的,不然就……」
這時齊一鳴掀簾進來,「娘,家裡的茅廁昨晚上漏雨,都把坑填滿了。她想如廁,我便帶她去了村頭王阿婆家。」
以前他總覺得娘太軟弱,被何氏虐待也不敢說她半個不是,可方才聽見她罵何氏,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面又有些不舒服,又下意識為何氏開脫。
王婆子一聽冤枉了兒媳,頓時急眼了,「你也真是的,她是產婦,別人瞧見了都會嫌棄,你還帶她去村頭,你想讓村裡人的唾沫星子把我們一家淹死?還有,她不能吹風……」
王婆子將兒子一頓臭罵,齊一鳴只覺得好冤枉,「那她要上茅房該怎麼辦?」家裡的茅廁真的滿了。
王婆子惡狠狠的挖了兒子一眼,「你就不會挑幾擔子糞水撒田裡?實在不行,就拿個糞桶讓苗兒當恭桶用,你清洗便是。」
轉了身去找頭巾給何苗戴上,「苗兒啊,趕緊上床坐著,別著涼了。」
何苗看了看齊一鳴,道,「娘,那樣子解手我不習慣,是我非要去東村的,不關相公的事,您罵我吧。」
王婆子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兩口都在護著對方了呢!得了,她反而成了惡人了。可這不正是她一直想要看到的嗎?
當下便笑了,「行了,不去也去了,娘還能打你們不成?鳴兒,你到里正家走一趟,看能不能借只雞來,就說來年還他兩隻。苗兒呀,你上床歇歇,準備喝葯了,啊?」
「娘,您聽我說,其實相公昨日獵殺了一頭野豬和一頭白虎,只是,他當時力竭了扛不動,又怕你著急,便放在後山的山洞裡,先去鎮上賣掉幾隻山雞,想著等天黑了才去扛回的。只是今日他忙著照料我,才沒來得及去扛……我吃點豬肉好了,就不用去借雞了。」
這是她方才想好的說辭,其實仔細推敲,根本站不住腳。
野豬和白虎,在這樣物質匱乏的年代來說,可是天大的寶貝,即便是拖也要拖回來,哪裡有放在外邊過夜的道理?
可窮了一輩子、眼下又為兒媳的口糧發愁的王婆子,腦子只抓住「野豬」、「老虎」這兩個詞兒,都歡喜壞了,哪裡會多想?
「娘的傻兒呀,怎的把好東西藏山洞裡,萬一被人尋走了,被野獸叼走了怎麼辦?快,快去拖回來。對了,你力氣不夠,去村裡找幾個後生仔幫忙。」王婆子激動得手腳發軟,話都說不利索了。
「娘,相公已經把野豬扛回來了,馬上又去扛老虎呢,您去燒水吧。」何苗笑盈盈地道。
「哎,好咧!」王婆子一張滿是皺紋溝壑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喜不自禁地往外跑,「兒子,等會兒先殺豬,給苗兒燉肉燉排骨吃!這兩日,真是太委屈她了!」
這一家子都好久沒聞過肉味了,聽王婆子這麼一說,個個的口中都不受控制地生出許多涎水出來。
齊一鳴應了一聲,深深看了何苗一眼,便轉身離開。
天完全黑了,四下里安靜了下來,屋內尚未掌燈,景物變得模糊不清。
何苗將方才從空間裡邊採的蘑菇收到一個布袋裡,掛在窗前風乾,而後餵了孩子便放到了被窩裡,脫鞋上了床,望著黑漆漆的麻布帳頂,腦子裡走馬觀花般掠過這兩日所發生的事情,只覺得如做夢一般。
只是聽著孩子輕淺的呼吸,聞著他們身上散發的奶香,又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可愛的孩子,愛家的丈夫,和善的婆婆。
這都是自己上輩子夢寐以求的東西,這一輩子一睜眼便得到了。
真好。
至於家裡窮困些有什麼關係,她有信心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的。
何苗嘴角浮起一絲甜笑,又瞧見婆婆掀簾進來,「苗兒,趁熱把葯喝了。」
她便坐起了身,靠坐在床頭。
王婆子又交代道,「苗兒,你身上疼,我就在你房裡打個地鋪,方便給孩子換尿布、喂水什麼的。你想起夜了,也喊我一聲,我給你拿恭桶,啊?我明日一早清洗乾淨即刻,省得你在鳴兒跟前不好意思。」
何苗仍是覺得難為情。
她用的是碎布縫製的月事帶,裡邊一層是用布包著草木灰,根本不夠吸,一個時辰要換一回,大晚上的黑燈瞎火,根本不能去遠的地方。
可讓她在屋內方便,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