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坦白，他是去是留

「水夫人當時其實沒有死，莫波桑將她救治好了。只是，為了你的成長，沒有對你說，而是派人秘密護送她回到大王身邊。」

水逸寒面上肌肉抖動，忽地勾起一抹暴戾的笑容，「我原本不想殺你們的，現在改變主意了。」他捏起碩大的拳頭，一拳砸在首領臉上。

首領一聲慘叫，臉都被打塌了半邊，卻不躲不閃，只是嘶吼一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你打死我吧！」

水逸寒的第二拳將他的鼻骨打斷，鮮血飛濺而出。

第三拳卻只是晃了晃，並沒有落下。

他咬著牙，忍了又忍，終歸沒有痛下殺手，只是將他如破布般甩了出去。

首領不顧臉上的劇痛，從地上爬起，憤怒咆哮，「為什麼，為什麼要拒絕？你的幸福唾手可得，你的地位將凌駕在萬人之上，你為什麼不跟我回去！」

水逸寒不語，他的眼裡寫滿悲痛。

方才他質問首領，烏塔藏王既然有情，為何當初沒有把親娘帶走，讓她飽受苦難。可此時聽說她早已回到了烏塔藏，心裡又很痛苦。

烏塔藏人殘暴嗜殺，在邊境燒殺搶掠，將邊民當螻蟻般蹂躪、踐踏，一幕幕慘狀成了他童年揮之不去的陰影，他恨透了烏塔藏人。

他的親娘，被當時尚未奪取王位的烏塔藏王所強暴，受盡侮辱，當時做夢都想殺了他。

可轉身她就投入了他懷裡，成為他的**。

這實在太諷刺了。

恨親娘嗎？不恨。畢竟當時她太苦、太苦了，烏塔藏王反而成了她的救贖。

他能理解的。

只是，心裡頭有一種被背叛的失望與悲涼。

烏塔藏首領又在疾呼，「殿下，你的親娘即將被冊封為大王的妃子，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榮耀，你不回去，會讓她從雲層跌入深淵裡！她苦了一輩子，你忍心讓她夢想破滅嗎？」

水逸寒不為所動，拳頭捏得死緊，面上卻是冷笑，「她若真心想我回去，在我十八那年，就該將我接走，何至於等到現在？眼下忽然想起我來，不過是想我背叛夫人老爺，背叛鳳澤國罷了。」

「你回去轉告她，多年前她拋棄我，如今也請她當我死了，莫要再來糾纏，否則，我便離開這石窩村，浪跡天涯。」

他掉頭走了，首領不甘心在他背後吼，「殿下，你想一下，在鳳澤國，除了齊夫人，還有誰當你是人？你之前在外頭流浪，他們都當你是狗，是雜種，處處欺壓、排擠啊！而你回到烏塔藏，便是至高無上的王子，日後是君王，地位超然……你不要執迷不悟啊！」

首領痛徹心扉般的呼喊聲在山谷里回蕩，水逸寒恍若未聞，幾個縱躍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何苗跟著他回到家，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由於水逸寒一直堅持用鳳澤國語言說話，那首領除了剛開始幾句，後面也跟著說漢語，是以，她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沒想到，水逸寒會有這樣的離奇身世。

而他對鳳澤國、對自己足夠忠誠，也沒讓她失望。

只是，是人心難測，眼下是非常時期，他又與京城、齊一鳴的聯絡密切，她不敢再留他了。

然而，不等她現身，水逸寒便淡淡道，「夫人，有話明日說吧，夜裡涼，您先請回去歇息。」

他此時正坐在那高高翹起的屋檐上，手持著一壺猴兒酒。

何苗微怔，隨之在他身邊現身，「你知道我跟蹤你了？」

水逸寒被她嚇了一跳，這裡是屋頂，她還敢挺著個肚子出現，真是服了她！

「夫人，這裡危險，您……」

何苗擺擺手，「無礙。」

在離他大約一丈遠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雙腳垂在檐下，雙手撐著檐邊，身子后傾，很是愜意的樣子。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跟蹤你的？」

水逸寒喝了口酒，望著燦爛的夜空，「在離開這屋子時，便發現了。」他有句話沒說，何苗對神性物質久了，身上有股特殊的香味，很好聞，她一出現便知曉。

不過，這個不重要，何苗沒有追問。

「你真要回去嗎？」

「夫人，我生於斯長於斯，我向您保證，我不會背叛鳳澤國，不會背叛您。只怕……」他黑沉沉的雙眸望向她。

「烏塔藏若是將我的身份昭告天下，您與老爺會被聖上猜忌，被群臣彈劾。」

何苗不在意，「無事，我明日同聖上說一聲即可。」

水逸寒點了點頭。

何苗有隱身、日行千里的超能力，她能在消息傳開之前快速到達京城向皇帝坦白，這點毋庸置疑。只是，她對聖上的信任與親昵，令他心裡不舒坦。

「不過，水逸寒，若方才那首領說的是真的，我倒希望你回烏塔藏去。」

水逸寒一雙異瞳倏地風雲變色，在夜色下詭異莫測。

「為什麼？」你不想我留在你身邊了么？

「男兒志在四方，你如此的優秀，我不信你心中沒有凌雲志，沒有對權力的渴求。更何況，你放不下你母親與師父。」

水逸寒身形顫了顫，雙眸里的瑰麗黯淡了些，抓著酒壺一口口的灌。

「你離開這裡，只建設你的國家，不拿屠刀對準我們，便算不得背叛。」何苗溫柔地說著，「你可以不回皇宮，被那些王子排擠、陷害。你自己佔據領地為王，而後再接你母親與師父出來享福。我這有幾個方子，分別是製作牛羊奶粉、奶糖、乳酪的，你召集人製作，再與諸國通商貿，你的國家會很快富裕起來。」

水逸寒看向她，滿臉的苦澀，「夫人，你這是不信我、要趕我走了么？」

何苗微微一怔，隨之很認真地想了想，道，「方才我是有點懷疑你，眼下卻不覺得了。你若想背叛我，根本用不著帶我去見烏塔藏使者。」

「你有一顆赤誠之心，誰對你好，你加倍對人好，我們全村人都很喜歡你。可是，你武藝超群，不應該在這個小山村裡埋沒。」

水逸寒搖搖頭，「夫人，你不用再勸。這天大地大，只有這兒給了我歸屬之感，我不會離開的。」

何苗見他意已決，點點頭。

「你若真想留便留，想走時同我說一聲，我說過，齊家永遠歡迎你。」

如此的風淡雲輕嗎？

水逸寒心一窒，趁著酒意壯膽，用熠熠生輝的雙眸直直望著她。